哪想这一等,便生生等去了五年,等得我每次一看见陆海空时眼睛都绿了,将军夫人和将军老是调侃我:「这孩子,是中了海空的毒吗?没事就来将海空望着,不用急,你们还有一辈子要相守呢。」
一辈子太长,我只争朝夕……做掉他,我就踏实了。
我十岁时野得正厉害。爹是彻底对我绝望了,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也不大管我,我自是占尽自身优势,在京城一代混出了混天魔王的称号。
陆海空满五岁生日当天,我总算找了个方法骗过奶娘和一众婢子,带着陆海空偷偷出了将军府。
我琢磨着,在将军府中没有下手的机会,出了府那机会可是大大的多,比如小河边上滑,大树枝上脆什麽的,随便整个地方就能弄出意外来。
我兴奋得磨拳擦掌,陆海空却紧紧贴在我身边软软道:「云祥,我们还是回去吧,爹说外面人多,不安全。」这小孩自小便被管得规规矩矩的,出门便有一大串人跟着,从来没有「微服私访」过,是以看见集市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他显得无措而紧张。
我正盘算着什麽地方能出个毫无破绽的「意外」时,陆海空不安的拽了拽我的衣裳:「云祥,回去吧。」
「别吵。」
他乖乖的闭了嘴,又不安的四处张望了一番。
「云祥。」他可怜巴巴的唤着,将肉呼呼的手伸到我面前,「要牵。」
我下意识的牵住他的手,脑海中灵光一闪,道:「小子,想不想去檀柘寺?」靠近郊外的寺庙,人少路偏,上山的路又窄又小,小孩爬上去最容易脚滑了。
他转着眼想了一会儿:「那里好远,不安全。」
「有什麽关系,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他仍旧倔脾气的摇头,我想了一会儿,失落的叹息道:「这样啊……我还想说你今日生日,我还想为你去求道护身符的,听说檀柘寺的符可灵了。」我松开了他的手,一脸失望,「你不想去就算了吧。」
「云祥……」他有些慌了,忙又拽住我,犹豫了好一会儿道,「我们去嘛。」
失落一扫而光,我拖了他便走:「好,上路。」
初空啊初空,你莫要怪我心狠,这个法子对你我来说可是最好的权衡了。
别问我怎麽不去死,因为自杀实在是个太心狠的活儿,奈何我如此心软……
去檀柘寺须得经过京城的闹市区,陆海空从未来过此地,对什麽都觉得稀奇。「云祥!那是什吗?」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撇嘴道:「糖葫芦啊,又硬又甜,一点也不好吃。」
陆海空眼睛亮了:「吃的啊……」
我觉着这应当是陆海空生命当中的最後一顿饭,於情於理我都不该吝啬买糖葫芦的这一文钱,於是我很大方的摸出了自己藏私房钱的钱袋,在一堆碎银两中找出了一文钱,得意洋洋的向卖糖葫芦的小贩走去。
想当年在天界,我身上要有这麽多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如今我也是一个想买糖葫芦就能买糖葫芦的富人了,人生际遇实在是不可言说……我正想着,突然,一个人迎面猛的撞上了我,他将我撞得一个踉跄,我摔坐在地,身边的陆海空大惊,忙扶住我的背,慌张的唤我:「云祥!痛不痛痛不痛?」
我甩了甩脑袋,回过神来,手中的钱袋却不知所踪!
我想到自己在天界没有半分富裕闲钱的苦逼日子,脑子霎时「嗡」的一热,那里面可是我好不容易囤来的积蓄啊!说抢就抢,简直比当初绞碎我团扇的初空更加可恶!
「你大爷的!」我卷了袖子,蹭起身来,喝道,「偷钱便秘一生,小贼给我站住!」
吼完我拔腿便追,也没管比我腿短不少的陆海空跟不跟得上我。
前方小偷约莫是没料到我一个十岁的小丫头竟然敢追他,他心虚,越发拔腿狂奔。闹市人多,抢钱的犯人在前方闯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而我靠着现在身子小,东钻西窜的倒是很快追上了他。
我现在经过六道轮回的洗刷之後,身上的仙法全没了,但一些拳脚套路却还是记着的,对付武功高深的人是不行,但应付这种小贼却是足足够了。
对方是个中年男子,体型比我大不少,我想要速战速决,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於是,我在追贼的时候顺手拿了一个摆摊小贩的擀面杖来,离小贼两步远时,我由下往上挥杖,只听「当」的一下,正中小贼裤裆要害,他「嘤」的一声变调呻吟,随後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捂着裤裆,像毛毛虫一样乱七八糟的蠕动。
我再接再厉,跳到他身上狠狠在他裤裆上跺了几脚,小贼口吐白沫,当场晕了过去。
我扔了擀面杖,从小偷的衣兜里找回了我的钱袋:「哼,敢抢姑娘的钱,做好死的准备了吗?」
仔细将钱袋中的银子数了一下,发现一个没少,我心满意足的笑了:「陆海空,咱们去买糖葫芦吧。」
周边一片静默。
我眨巴着眼,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才发现,周围皆是神色骇然的陌生人们。
「咦?」我傻眼了,陆海空……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