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你的肩膀,是我到不了的遠方 — 02

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我看着坐在对面的病患,她的嘴一张一合,眼神中似乎在向我传达什麽讯息,讲到激动处时还会潸然泪下,但在我的世界里却听不到一句话,我只是制式化的递上卫生纸,在适当的时机点点头应付她的话。

我左手拿着A4板夹,右手拿着一支原子笔,随意的在那张本该记录病患谈话过程的纸上涂鸦。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我太久没给予回应,那位女性病患不满的用着充满鼻音的语气说:「医生你有在听吗!」

我先是停下了笔,抬头发现她在对我说话时,才赫然发现我太过沉溺於我自己的世界,而忘了眼前还有病患这件事。

我在脑子里迅速着搜寻一下刚刚听到的片段,假装愤慨的说:「你先生真的是太过份了!这样怎麽可以呢!但是身为一个心理谘商师我必须要说……」

好不容易安抚好她的情绪将她送走後,外头的助理晓岚马上打分机告诉我有一位姓简的先生在外头等着看诊。

我在心里暗骂那位不知好歹的病患,居然没预约就来,难道医生就不用休息吗!

即便内心千百个不愿意,我还是让助理放他进来,只希望他可以有屁快放,毕竟一直坐在沙发上屁股还是会痛的。

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我头也没回的说:「先生,请到这里。」

听到脚步声逐渐靠近我依旧没回头,只是突然想起他的病历助理没给我,才赶紧打分机叫晓岚送进来。

我低着头画着刚刚没画完的涂鸦,「坐在对面就可以了,请稍等片刻。」

然後我就听到对面传来了憋笑的声音,等我抬头时,那位病患眼里带笑的说:「你这是什麽烂医生阿!病患长的是圆是扁你真的知道吗?天阿你可以生存到现在真的是奇蹟耶!」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要你管阿,来这里干嘛?」

我示意送病历进来的晓岚可以下班後,便起身走到办公桌上放下板夹,懒懒得靠在桌上活动肩膀。晚上失眠再加上一直维持久坐,让我全身上下都呈现极度不舒服的状态,好像整个人顶着世界跑了好几公里的马拉松一样。

薛良笑了笑,站起身走到我後面帮我按摩肩膀,「忘啦?梁汐今天回国,不是约好了要一起吃饭?」

我倏地张开眼,「对齁!现在几点……,剩半小时了啦!你怎麽现在才来阿!」我赶紧将椅背上的小外套穿上,拿起放在一旁的包包,抓着薛良往外冲。

他一脸无奈,「我也是有工作的好吗。」然後被我拖着走。

梁汐每次回国必定要找我们到这家义大利餐厅吃饭,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她最爱的料理就是义大利面,她甚至发下豪语说,不会作义大利面的男人通通出局!

看着坐在眼前依旧吸引餐厅里许多男人视线的梁汐,我笑着调侃:「这一趟有没有谱出什麽惊天动地的异国恋曲啊?」

「什麽鬼异国恋曲,连只苍蝇都看不见。」她哼了一声,拿起桌上的水杯啜饮一口。

「我看是因为他们都不会做义大利面吧。」薛良用叉子卷了一圈的义大利面後放进我的盘子里,嘴上还不停的取笑梁汐。

「不会做义大利面的男人,没门儿!」看见薛良的动作,她不满的直嚷嚷:「我也要我也要!」

「你盘子里不是有。」

「我是要吃你的!」

「想吃喔?想吃自己点阿。」薛良用着一脸不用客气的表情回话,气的梁汐抄起叉子就往他扔。

每当看见他们俩斗嘴的样子,我就会觉得一整天下来的疲劳都不算什麽,能和知心的朋友吃饭聊天,对一个寂寞的人来说,是一件再奢侈不过的事了。

所以我很珍惜和他们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因为我总是害怕下一秒的来临,我怕下一秒会有卡车冲撞进这家餐厅,然後他们就会离我而去,或者是我怕有杀人犯也坐在这家餐厅里,下一秒就开枪射杀我们。

梁汐跟薛良常常说我的想法太偏激,有被害妄想症,但我总是一笑置之,毕竟谁也说不定下一秒会发生什麽事阿,不是吗?

更何况……当一个人经历了一场冲击她整个人生的事後,怎麽可能……还安然无恙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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