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桔梗花
紫色的花海中,黑衣的男子独自幽幽踯躅,风扬起他长长的黑发,衬得那白瓷般的清凛的面容在风中分外的缥缈。
将手中娇艳的花束轻轻放在洁白的墓碑前,男子细心地拂拭着白色的碑石,尽管碑石其实并没有一丝灰尘,乾净崭新得如同从不曾经历多少岁月。
然而真的是很久了,久到……共同拥有的昨日都已在岁月里苍白晦暗,久到……你的微笑和温柔都已悄然模糊。
岁月无敌,无论如何不想承认,终归是过去了,那许许多多的往日,欢乐的,悲伤的记忆,都恍似一缕轻烟,融解在阳光下。
长久的时光中,只有这片花海还固执的纪念着,一年一年开得盈然不知世间愁,新鲜妍丽一如昔日。一如我模糊了往昔的记忆,独独留下了纯粹的痛苦和思念。
男子的叹息伤感便如这片紫色,浓得不知道该如何化开。
顶着包子的橘色小脑袋鬼鬼祟祟地伏在花海的外缘,惊讶地赞叹着眼前的美景,“这是紫色的桔梗花吧?这麽一大片真是漂亮,比图鉴上的漂亮多了,白哉为什麽不带我们来这里呢?小气!”
“草莓~~~还是快回去吧,被主人发现跟踪我们就死定了,你难道不怕主人要你一天背出可以砸死人那麽厚的书,跟恐怖恶心的怪物对打,去炼气味可以熏死人的药水…………了吗?”
缩了缩头,显然男孩对魔偶所提到的处罚心有余悸,眨了眨眼睛,却仍保持了一贯的嘴硬,“没事,发现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露娜,你一定知道那个墓碑是谁的,告诉我嘛~~~”
呃,草莓的可爱攻击,露娜我从来都没有免疫力的啊,对不起啦,主人。
“那个,是主人的爱人的墓碑啦,她去世很多年了。”每年的今天,主人都要到这里来的。
“爱人?就是白哉喜欢的人吗?”歪头。
“嗯~~~不全对,应该说,比喜欢还要喜欢,喜欢到想永远在一起的就叫爱人啦,你还小,不懂的。”
橘眸圆睁呈认真状,“我懂啊,我想永远跟妈妈,还有白哉,还有露娜在一起,所以你们都是我的爱人!!”
“噗噗!!”露娜头顶顿时冒出了直冲云霄的蒸汽,天哪,草莓,你怎麽可以若无其事地说出这麽具有杀伤力的话哪?
东倒西歪的包子现在是被浇了红色糖汁的包子了,热腾腾地,喝醉了一般地从男孩头顶滑了下来,落地的时候犹自带着傻笑,“草莓说我是他的爱人也~~~”露娜我现在是死而无撼了~~~(喂喂,不要忽略前文,你是最後一名而已啦)
“你们在这里做什麽?”蓦然在身後响起的寒声把两个小东西都吓得战战兢兢,保持着几乎一致的动作回过头来陪笑,“白哉,那个……”哇呀,果然被发现了,完了,理由啊理由,要用到你的时候怎麽都飞得不见影子了呢?
“回去吧。”男子淡淡道,转身迳自走开了,倒把两个偷窥者弄得一头雾水,白哉/主人居然没生气?不会回去後有什麽阴谋吧?对,我可不能高兴得太早!!
亦步亦趋地跟上,一会儿纳闷一会儿窃喜一会儿不安的小脸可称得上是千变万化,却不知道走在前面的法师脸上几乎是微笑的表情,也不知道他那句“我想永远跟白哉在一起”为法师本来阴郁的心情带来了多大的变化。
孩子的天真,在於不知道世事的残酷,却也因为那种无知的无畏,让人惊觉自己失却的勇气和做梦的心情。
第二天,大书房的书桌上出现了一束犹带着晶莹露水的娇艳花束,插在晶莹剔透的水晶瓶里,为这古老肃穆的知识殿堂带来了几分生气。
“这是什麽?”沉着脸的是传道授业解惑的老师。
“桔梗花啊,紫色,桔梗科桔梗属多年生草本植物,又名苦根菜、梗草、铃铛花、包袱花,花语是不变的爱、诚实、柔顺、悲哀……”学生很肃穆地开始了详细的回答。
“够了,我是问这花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微怒的打断了一护滔滔不绝的背诵,白哉对於昨天没有惩罚这小家伙感到些许的後悔,纵容的後果就是得寸进尺啊。
偷眼觑着脸色不好的白哉,“因为我觉得这种花和白哉很像啊,所以……”
叹了口气,“刺探我的事情这麽有趣吗?一护?”
哎呀,被看出来了,一护乾脆便不再遮掩,“不是有趣不有趣的问题,因为我想知道白哉的事情啊,越多越好。”
“为什麽?”
“为什麽?嗯,因为白哉是我重要的人,想知道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一护习惯直视的眼眸乾净清澈,那是因为深信和坦然而呈现出的明媚颜色,何时开始,那个天真懵懂的孩子有了这种眼神了呢?时光虽然带走了很多东西,却也给予了很多吧。
表面上说得理直气壮,其实内心还是忐忑的,一护看到白哉脸上难得一见的怒气消失了,代之以完全看不透的漠然深沉。正七上八下,蓦地一声巨响把他惊得几乎跳了起来,一本厚厚的砖头书砸在了桌子上,那位恶魔教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果你在明天来临之前把这里面所有的火系六级魔法咒语背熟的话,我就满足你的好奇心,怎样?”
啊!!又来这招!!内心惨叫不已的一护秉持着“不可以认输!!绝对不可以认输!!”的坚强信念,大义凛然地抱起了那本一离开桌面压得手腕都要一沉的恐怖书本,“白哉要说话算话,到时候不可以撒赖!!”
“绝不食言。”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夜深了,而男孩子房间的光一直没有暗下来,一直暗暗注意着的白哉不禁露出“败给这孩子了”的无奈,悄悄来到一护的房间。光系魔晶石将房间照得亮如白昼,橘发的男孩子坐在书桌前,脸都快贴到书上去了,头一点一点再一点,终於重重地一顿,砸在了书上,不再动弹。
到底还是个孩子,熬不住的,偏偏性子要这麽强。
看到已经快翻到尽头的书页,白哉不由惊讶。旁边还有一护的羊皮法术书,里面居然已经工整地抄录下了这本书里记载的所有六级火系魔法。要知道,魔法师需要在自己的法术书里抄录下学习并理解了的魔法,这个魔法才能为他所用。而抄写必须以特殊的墨水乾净整洁地抄录,中途不可间断,不可有丝毫差错,光是这个就是一项非常耗费精神的工作,要学习并抄录完这麽多法术,对於现在的一护来说,至少应该耗费三到四天才行,这孩子却一个白天加一个晚上就完成了。
白哉抱起一护,手中过於轻飘的感觉令他不禁皱起了眉头,明明每天都监督他好好吃东西的,怎麽还是这麽轻?作为一个发育中的十三岁男孩,个子不算矮,这体重可就……
将一护放到床上拉开被子盖好,男孩子安静的睡容依旧如儿时一般,熟悉不过的酣甜无邪。自从一护九岁时宣称他已经是个“大人”,可以独自睡觉了,那一天天延续的“下不为例”才终於划下了句号。庆幸着自己终於脱离“保父”生涯的白哉没想到的是,那之後他居然跟在晚上难以入睡,白天看到精神不振的一护才发现这种“下不为例”居然成了习惯,其实都在暗暗後悔却为了面子死撑的两人好一阵子才慢慢适应下来。
这麽拼命,只因为认准了事情就怎样都要完成,无论要经历多麽辛苦的过程。聪明颖悟的天分之外,你的坚定和付出才是年仅十三岁就跨越了一些人一辈子都越不过的界限,成为中级魔法师的原因吧。
这样的你,还真是叫我为难呢。
要是你能一直一直这样,不要长大就好了,那样,你就永远不用看到那些会玷污你的眼睛的黑暗,永远不用去体会那些会黯淡了你的光芒的悲伤。
白哉的指尖轻轻落下,抚了抚那年轻光洁的额头,带着几分不可说的惆怅。
再次来到那紫色的花海,一护又是惊喜又是奇怪,今天一大早,没有抽考,甚至问都没问昨天自己的成果,白哉就带着自己来到这里,他真的准备告诉自己了?
深浅不一的紫色花朵在风中细细吟唱着,随着风的节奏翻出一道道紫色的浪花,浪花中洁白的墓碑不停地被紫浪拍打着,却保持着永恒的安静沉默,一如永恒的死亡。
来到墓碑前,一护很自然地走上前去,半跪在墓碑前,双手在胸前交握,垂下眼帘默念着什麽,晨光下他安详的侧脸稚嫩中带着点说不出的神秘,似乎因为是在和死者交流,因而染上了那种彼岸的灵魂的渺远和深沉。
好一会他才结束了这个仪式,站起身来望向身後的白哉。
紫色浓郁的颜色中,拥有明亮色彩的孩子就像一道清新透明的光,微微摇曳的娇柔花朵都及不上他的生动和新鲜。
来到一护身边,大掌落在橘色的小脑袋上,浑厚磁性的声线宛如大提琴的低音部,带着一种似乎能深入人心的魔力。
“她叫绯真,是我的妻子。绯真来自一个小小的公国,第一公主的她很小就被她的父亲送到了法莱因斯的首都阿卡亚作为人质。”
法莱因斯是爱尔希亚王国东面的一个国度,据说那里有很美丽的樱花,一护记得在书上看到过,粉色的花瓣云霞一般地簇拥在枝头,骤开骤谢,飘落的时候美丽缥缈得近乎悲壮。
“那时我是法莱因斯第三皇子,因为天生适合学习黑暗魔法,我的父亲非常不喜欢我,这种不喜欢,到了我坚持娶了绯真之後,变成了一种恶意的憎恨。”
低头看着一护不解皱起的眉心,淡淡的苦涩,“很奇怪吧?这世上,就是有憎恨自己孩子的父母。婚後第五年,他不顾我的反对吞并了绯真的祖国,并且屠杀了全部的王族。”
“绯真不能承受这个事实,她病倒了,一天比一天衰弱下去。就在这个时候,因为没有理由挑起了战争,法莱因斯面临其他国家的谴责,外交上陷入了困境。於是父王派遣我跟绯真出使爱尔西亚,说是要跟邻国打好关系。我怕绯真受不了旅途的艰辛,但是更不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阿卡亚,在她的坚持下,我带着她一起去了。”
“就在爱尔西亚的边境城市我们遇到了袭击,整个使节团只有我一个人侥幸活了下来,包括绯真在内的一百五十二人,全部遇难。”
“啊……”一护睁圆了眼睛,“谁干的?”
“因为惨案发生在爱尔西亚,‘痛失爱子’的法莱因斯国王得到了同情,危机终於过去了,而且还得到了爱尔西亚不少有利的许诺,事情就此慢慢平息。”
抬首望天,“得到好处的人,就是最有嫌疑的人。我隐藏身份辛苦调查,最终发现出面雇佣‘血之暗夜’杀手集团的人,是一个法莱因斯的御前侍卫,他是我父亲的亲信,那麽从黑暗中伸出的手来自於谁,答案已经清清楚楚了。”
宛如枝头留不住的花朵,那个娇弱的人儿在我手心慢慢枯萎,无论我如何希望,闭上的眼睛,都不曾再次为我睁开。
一护露出哀怜的神情,或许无法理解这里面复杂的关系,但是男孩确实接收到了白哉心中的那份痛苦和憎恨,穿越了遥远的时光,依旧留在了伤痕累累的心中。
“我努力钻研黑暗魔法,不顾一切地追求力量,但是当我有实力去找父亲的时候,他早已死於叛乱,死在了自己的儿子手中。”
“皇家的亲情,就是这麽的浅薄无谓,我终於明白轻信着寄希望于父亲的自己是多麽天真可笑,害死妻子的,其实是我,我明知道父亲憎恨我,却一味的相信他不至於作出残酷的事情,结果连累绯真成了政治阴谋的牺牲品,这样的我,其实才是我最憎恨的。”
“桔梗是绯真生前最喜欢的花,所以我把她葬在这里……”
小手突然拉住了白哉的衣角,仰起头来的男孩要求着,“白哉,坐下来好吗?”
本想拒绝的,却不知怎地,拗不过孩子眼中的坚持,“你想干什麽?”
“坐下来就知道了。”
莫名其妙地照做了,坐在花海中的白哉看着这样就高过了自己的一护张开了双臂,柔细的胳膊将自己环在了胸前,让怀中的头颅贴在了规律敲打的心跳之上。
“一护,你……”惊讶地出声。
“呐,不要动,就这样,一下下就好了。”
温暖的手臂,温暖的怀抱,温暖的心跳的声音,温暖的孩子。
真是不可思议,心中总是吹着冷风的空洞不知何时被填得满满的,再没有了以前的冷意,这柔弱小巧的身躯,并没有什麽力量的手臂,为什麽,会有这样的魔力呢?
“殿下,你知道吗?拥抱,是世上最不可思议的魔法哦,当语言无法表达心情,无法安慰悲伤的时候,幸好,我们还可以拥抱。”
绯真,为什麽,你说过的话,却是由这个孩子来实现了呢?在我被对你的悲伤思念所淹没的时候,用你所说的,最不可思议的魔法,抚慰了我心中的伤痕。
长长的叹息,却不再是悲伤惆怅,而是终於从长久的痛苦思忆中解脱的释然,白哉伸手拥住了小小的身躯,把头埋在了那单薄瘦弱,却坚强温柔的胸膛上,闭上了眼帘。
风的脚步都变得温柔,似乎在这一刹那,不忍心打扰。
不远处,偷偷跟来的露娜已经变成了小笼汤包,眼泪花花地望着花海中相拥的两个人,“呜呜呜,主人~~草莓~~”
那是露娜永远也不能忘记的,美得令她窒息的一幕。
但是这一幕的意义,和随之带来的所有改变,她都要到很久以後才慢慢明白。
说明一下,那本可怕的书记载的是是一到十五级元素魔法,所以才那麽厚,草莓不需要全部去背的啦。一到五级是初级,五级到十级是中级,十级以上就是上位魔法师,在初级到中级之间有个坎,很多人都限於天分而无法越过,所以中级魔法师数目已经相当稀少,在大陆上可是很吃香的,而上位的就更不用说了。
章四•草莓果
梦中,深深浅浅的紫色上下翻飞,一片一片地飘过眼前,绞碎了梦的尽头处那白色柔和的光影。依稀感觉到那里面有什麽,却怎麽也无法触到,只有不停飘过的花瓣,带着淡淡的香气。
隐约知道,有什麽不知道的东西,在那触不到的地方,就要碎掉了……
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徒劳地伸出手去阻止,就在接触到的一刹那,一切都模糊远去,只留下自己放大的手掌……
缓缓睁开眼睛,一护带着迷惑一般地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还保持着那种急切的姿势,仿佛要抓住什麽一般。半天,才把手收回放在了胸前,果然,心脏跳得很急,急促慌乱而不规律地敲打着,而额头,已经微微沁出汗水来。
真不舒服。
淡淡透明的乳白色光线从视窗透了进来,这种乾净的光线,跟梦里的很像,看到的时候,胸口就要掠过奇怪的感觉,似乎是痛,又似乎不象。
什麽时候开始老是重复这个梦的?感觉,似乎有一两年了吧?每次都是莫名其妙地中断了,弄得他到现在还不明白这个梦到底是什麽意思。翻了N遍《梦的解析》也找不出答案,暗示、隐寓的希望和自我压抑?搞不懂!
还很早,可是却睡不着了。拨了拨六岁以後就不曾剪过的长发,一丝丝地粘在脖子上,有点难受,一护叹了口气,习惯性地皱起眉头,起身下床後迳自走向视窗,然後熟门熟路地撑着窗框翻身便跳了下去。
身体在风中快速坠落的感觉真的很刺激,仿佛脱离了一切束缚,轻盈得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尽管这个坏习惯被露娜数落过很多次,却还是屡教不改。
在快要落地的时候下坠的身影宛如被什麽托起似的,轻轻巧巧地停在了离地不足10埃斯的空中,“嘿嘿,有进步!”我现在可是风系八级了,想摔死都难啊,露娜太会操心了啦。
赤脚走在柔软的草皮上是很舒服的,清凉的露水会染湿赤裸的足,足底青草那细细痒痒的触感很是有趣。一护沿着蜿蜒的水流来到来到一个小型的浅水谭面前,水谭中央连接着水元素位元面的小山石上源源不断地流泻下的抛珠溅玉的清泉,落入潭水,激起漂亮的水花和周围弥漫的朦朦雾气,那丰富的水元素让人不由精神一爽。拢了拢身上的单薄浴衣,他直接地走进了及腰的水中。
真的很冷啊,那带着不小冲力的水流冲刷而下的时候,是心脏都要紧缩起来的一寒,狠狠一个寒噤打过,终於从那种急剧的刺激中恢复过来,水线泠泠地流过全身,带走了肌肤的温度,也带走了那昏朦的迷惑,他开始惬意地仰起头迎接那涤净身心的水流。
啊,好舒服,甩了甩头发,一护一手抹去脸上的水珠,就这麽水淋淋地往岸上走去。
岸边不知什麽时候伫立了一个黑色的人影,安静深幽的目光凝在了走上来的少年身上。
湿透的白色浴衣紧紧地贴在少年纤瘦的躯体上,几乎是透明的,完全起不到任何的遮掩作用。小孩子胖嘟嘟的圆脸已经完全改变了形状,那瘦削的脸颊和小巧的下颌线条尖利而挺削,圆圆的大眼睛也变得细长优美,眸子是一贯的清澈乾净,却多了几分沉静和智慧,因而显得从容自若。水珠在脸上颈子上一颗一颗的闪亮晶莹,还不停地往下滚落,将凝视的目光诱惑着往下。
记忆中粉嫩小巧的身体也在一天天流逝的时光中拉长变细,孩子的外形渐渐褪去,幻化出少年特有的那种不属於男性,也不属於女性的形体,修长,青涩,宛如未完全成熟的果子,在梢头诱惑而新鲜地摇晃着,散发着中性的暧昧气息,夕阳般明媚的长发闪亮地流淌,光芒灿烂。
湿透的少年对男子的出现并无惊讶,他只是扬起头自然不过地微笑,象以往所有的早晨一样,“早啊,白哉。”
却良久没有回应,一护奇怪地看了白哉一眼,没有停下脚步地想从男子身边走过,蓦地一只有力的手掌握住了他的肩膀,定住了他的脚步。
“白哉?”你怎麽了?
凝视过来的眼光带着审视端详的味道,而没有表情的面容是不可测的深沉,惯於掩藏心事的男子对於一护来说总觉得有点难以了解,尽管清楚的知道深沉面容下的纵容关爱。
修长的手掌绕到身後掬起一缕长发,湿润了但依然闪亮的颜色於是在指尖婉转缠绕,男子将手心的发丝慢慢凑到唇间,在一护不解却无由心慌的目光中,他吻上了那缕灿亮。
“一护,你今年,十五岁了吧?”薄红锐利的唇在发丝上游动,尽管并不能接收到这份触感,仍叫人面红耳赤,仿佛灵魂都在那种触抚下颤抖。
“是……是啊……”两个月前你才帮我过了生日啊,不记得了吗?
“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啊。”感叹的语气。
似乎就是一眨眼时间,时间的河流从身边哗哗地流过,那个在法瑞亚撞到了自己膝盖的小孩子消失了,代之以面前这个透明得象草尖上纯净无暇的一滴露水,灿亮象晨曦里被洗过的一缕晨光的少年。
这种变化快得叫人眩晕。
不自觉後退的脚步被放在腰肢上的手掌阻拦住了,火热的掌心落在湿润冰凉的肌肤上是要灼伤一般的触感,一护几乎要跳了起来,他慌忙抓住了对方的手腕,“白哉你怎麽了?今天你真的很奇怪。”
“呜……”唇上传来奇怪的触感,湿,热,而柔软,那是……惊呆一般地睁大了眼,少年无法反应发生了什麽,只觉得那印上来的物体慢慢地,品尝什麽一般地吸吮着自己的唇,眼前放大的面容看不到完整的,垂落下来的黑色发丝间深幽而异样危险的眸子里自己的惊慌无措分外地狼狈。
混乱中昏糊的头脑找不到答案,完全不明白这种行为意味着什麽,只是本能地觉得危险,想要逃离。
抓住对方手腕的手反而被扣住,反背到身後用一只手死死地锁住,空闲的另一只手掌托住妄图躲闪的头颅,那印在唇上的唇瓣微微地张开,舌尖挑逗地在唇上游移,痒痒的,脊背都窜上一股麻痒。
!!
惊跳起来地挣扎,然而体力绝对不是成天泡在书房的魔法师的长项,发痛的手腕根本没有获得自由的机会,而欲阻止而开启的嘴唇却被寻隙而入的唇舌撬开,软而灵活的物体伸入口腔,惊慌地用舌尖去推开,反而被缠住,被迫跟随灵活的舌交缠缭绕,被带领着掠过口腔的每一寸角落。
冰凉的身体不自觉地热了起来,热到要冒汗的地步,那热源似乎就是从舌尖开始的,热流四处激荡,带来口腔的火热和麻痹,腰身都要为之发软,胸口更紧得要呼吸不过来也似,想要挣开手脚却都已经使不上力气,涨红的脸颊上不停扑动的长睫终於放弃般的紧紧闭上了,放软的身体完全靠着掠夺者的力量才得以直立。
被放开的时候一护无力地滑落,顺势被压倒在草地上他急促地喘息着,茫然的眼睛里尽是迷离的水光,脸颊荡漾着迷人的晕红,而濡湿的嘴唇则晶亮肿胀,颜色是赛过红色荼莱花的红艳,“白哉……你……你到底……”
居高临下撑在少年上方的男子的表情因为逆光而看不清楚,一护听到微微沙哑,有点不象白哉平时的声音,“我在教你,新的知识。”
“什麽……知识?”有这种教法吗?
“第一,要记得以後不可以穿成这样让人看到,很危险。”
?
“第二,我刚才做的和接下来要对你做的事情,绝对不可以跟我以外的人做,懂吗?”
少年眼中的迷惑反而更加浓了,那种毫无防备的无辜叫人忍不住要心悸到叹息。
还是太早了,可惜我已经等了很久了,从你十三岁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不再企望你永远不长大,相反,我把焦急地等待深深埋在了一如既往的平淡里,我故意地忽略你一天天的变化直到再也无法无视,无法忍耐。
用这种姿态出现在我的面前,宛如山林中野生自然的精灵,美丽的身体写着无欲无求的纯净,却暗示着无尽的欢愉和爱欲。
那是这世上唯一我无法抵抗的诱惑,因为来自於你。
我的一护,在出生之前就注定属於我的草莓果,填补了我心中空洞的光一般的天使,我已不可能放开你,任你离去,去拥有可能没有我的存在的未来。
原谅我,尽管这并非我收养你的初衷,但我的自私,已经无法实现承诺给你的自由。
“第三,不许逃,不许反抗,只要接受就好了,明白吗?”
连连摇头,本能的害怕下眼中露出哀求,“白哉……你……别这样……”
傻孩子,这是不可能的,你早点觉悟比较好。
扣住无力的双腕压在头顶,固执的伸出手拉住腰上的衣带,刻意缓慢的动作加深了少年眼中的惊惶,心跳快得要从咽喉跃出,“白哉你干什麽?不要!”然而那无能为力的挣扎只为少年增添了生动的美态,却丝毫无益於他的处境。
揭开紧紧贴合的布料,裸露出浴衣下面不着一丝的光润躯体,晨曦下分外清晰青涩的线条在急促的呼吸中生动的起伏变幻着,无邪的诱惑。
指尖爱慕地落在纤细的颈子上,轻轻点触着慢慢下滑,来到锁骨处,暧昧地勾画着精致的线条,明明是蜻蜓点水般的接触,触到的肌肤却像是着了火一般,火辣辣地发起烧来,急促的呼吸变粗重了,加大起伏的胸膛上红艳的两点便如飞舞的蝶一般吸住了男人的视线,呻吟一声,仿似再也忍耐不住诱惑地俯下了身,灼热的唇落在了红艳之上,在惊叫声中舔噬吮吸,感觉到柔嫩的乳尖诚实地硬挺起来,端丽的唇角泛起了微笑。
“嗯……”好奇怪,那里,硬的发疼,唇舌吮吸的时候一丝丝电流蔓延扩散开来,被咬上的一瞬间一护绷紧了身体,“啊……会疼啊……”随即在齿列刻意的轻轻拉扯中微微地缩起了肩膀。
“不止是疼吧?一护讨厌吗?不舒服吗?”抬起的眼睛子夜般深沉,却不是以往的平静,而是带着可以将眼光吸卷进去的漩涡,迷失在那样的眼光中,一护愣愣地摇头,下意识地回答,“不讨厌。”
“是吗?乖孩子,放松,跟着感觉就好了。”烫热的大掌落在细致的腰线上,爱不释手的摹挲,这孩子,怎麽越发瘦了,这麽细的腰,真叫人担心会不会不小心就折断了,“啊……”猫一般的弓着身子,细细的震颤出现在掌下,显然这孩子这里非常的敏感,眼角瞥见小巧的足尖处十趾都快意地蜷缩起来。
这麽舒服吗?那……这样呢?微微带着恶意地一把掌握住柔软的精巧,男孩子惊悸地一跳,“不要……那里……啊……”随即在抚弄的动作下脑中一片空白,从未体验过的激烈感受冲击得他不知所措,年轻的欲望在熟捻的撩拨下迅速地占领了全部的意识,他甚至开始不自觉地挺动着身体配合那精密爱抚的手掌,不懂得掩饰的甜蜜呻吟带着浓浓的腻意,美丽的晕红一层一层地漫上了白皙莹润的肌肤,眼睛都微微地眯了起来,雾气迷离。
这是什麽?无比的羞耻中却是要飞腾一般的快乐,从不了解身体居然会拥有这样的秘密,暴露在你的目光下,绽开在你的手中,完全袒露的软弱。
凑近小巧的耳垂,“舒服吗?一护?”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嗯嗯,……舒服……”羞涩地偏过了脸,却诚实地回答了,那种别扭的坦率可爱得叫人心里发烧,白哉只觉得下腹发紧,心中不由叫糟,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手掌中的精巧已经涨热到接近崩溃,稍一蹂躏就溢出透明的汁液来,濡湿了爱抚的手掌。手掌借着润滑开始动作地强硬起来,带着点焦躁地用力,男孩不堪刺激地揪紧了身下的草叶,丽色的身体扭拧着舞动,那细细的薄汗将本就湿润的身体打得透湿,手掌忍不住一紧,“啊啊……白哉……”尖叫着喷发出来,一护的眼中一片迷茫,对不准焦距地睁大,好半天才无力地放软。
心跳得飞快,仿佛有什麽在苏醒,在飞扬,在叫嚣着从深深的,深深的深渊中浮现上来。
恐慌,却甜蜜。
急切的手指迫不及待地就着沾染上的欲液滑到身後的秘地,一触之下那里顿时害怕地收紧了,躲闪着拒绝,“乖,听话。”耐心地安抚着,手指按在入口处用力,慢慢地挤了进去,“不……白哉……好痛……”双手掐在白哉的肩膀上,少年不能适应地滚落下滴滴泪水,手指的深入触摸带来的是火灼的疼痛,开始抽动时眼角的泪水就滚落得更多。
轻轻啄吻着微微发白的脸颊,那泪水是甜的,带着新鲜柔嫩的气息,游走的唇细致温存地安抚,感觉到抽动逐渐顺畅,第二根手指立即加入,一起配合地往外扩张。痛呼被乾脆地吻住无法逸出咽喉,直到三根手指都能自由进出,松开的唇瓣这时发出的却已经是诱人的呻吟了。
在完全不能懂得这种行为的意义的时候,为白纸一般的你打上最亲腻而不能磨灭的烙印,你的情爱,欲望,所有的一切都要来自於我的教导,不能再容的下别人。
这就是我可耻的独占欲,内疚着你的单纯乾净却不能放弃。
抽出手指,白哉分开少年的双腿,释放出忍耐已久的渴望,对视的眸中是彼此清晰的影像,“一护记住,你是我的,永远都是。”不再犹豫地抵住缓缓插入,用强悍的欲望,侵占了少年纯洁的身体。
“啊——”眼前一黑,头颅猛力地後仰,那力道简直要折断纤细的颈子,激烈的撕扯简直让全身都痛得无力了,无法动弹无法缓解,只能颤抖只能流泪,按在肩膀上的手指用力得发白,水润的嘴唇都哆嗦得失却了艳色。
“白哉……不要……不要动了啊……”深入的硕大还在慢慢地推进,加剧着那种痛苦,有一瞬间一护以为自己就会这麽被撕成两半了。
“一下就好了,放松!”安慰般的吻上,“嗯……”眉头紧锁的少年立刻找到了救星般的收紧了手臂,主动地跟覆上来的唇舌交缠,为了限制白哉的行动,修长的双腿竟腻人地颤上了腰,紧紧地勾住,全身简直就像挂在了男人身上一般,这孩子,难道不明白这样根本就是一种挑逗吗?本身被过於紧窒的甬道束缚着就已经是一种痛苦了,这样子……只觉得热血都往头顶冲,白哉模糊地低吼了一声就再也不能忍耐地用力一挺,完全埋入。
细细的呜咽被完全吞含,在这种时分,再无法怜惜少年的青涩了,白哉缓缓地退出,深深地冲进,一次次的撞击中无限的快意一浪盖过一浪的漫上来,催促着更深的占有,感觉到包含着他的甬道确实地放松了,才松开擒住的唇瓣,满意地听到贯穿时止不住的甜腻呜咽。
“还痛吗?”深入浅出地摩擦着欲刃,白哉那微蹙眉心脸泛潮红的面容分外的性感,带着沙声的嗓音仿似有着深入人心的魔力,落到心头一般的引起震颤,莫名地热了起来,无论是心还是身体,淩厉的痛也仿似减轻了,身体深处的酸麻却鲜明了起来,痒痒的,在那摩擦深入的时候渴望仿似得到了抚慰,热意漾开,却带来了更深的渴望,想要更多,更深的充实。
“不了,你……快一点……”羞涩埋入肩窝的脸颊是醉人的晕红,即使懵懂,却依旧明白这种行为蕴涵的私密意味,但决不会排斥,因为亦父亦师的男人是一直精神上所信赖仰望的存在,敬慕,依恋,钦佩,甚至有着包容的怜惜,所以会默认他的威严,顺从他的教导,心疼他的悲伤,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你说我是你的,永远,那麽,这就是我所信奉的真理,白哉。
柔顺的躯体完全地为侵略者开放臣服,青涩的四肢细长柔弱,勾在腰肢上的双腿一次次无力地滑落,又一次次坚持地缠上,宛如雨水中被打得瑟瑟发抖的枝叶,却悄悄的延长生长着,展现出最充盈的生机,柔弱中透出坚强和无比的韧性。
每一次贯穿细瘦的身体,那种热情而生涩反应都是强烈而直接的,加大力度和进入的深度,少年会拧起眉头,不堪承受一般地颤抖低吟,而一旦爱怜地放慢了速度,他却难耐地舞动着腰肢无声地催促,要求着强悍的折磨。
面对你白纸般的情欲世界,我的侵犯宛如死亡般的浓重,每一笔每一画都将是永恒的烙印,想到这一点简直叫我沸腾得无法自持。
纯洁无辜又聪明温柔的孩子,真的很容易叫人不由自主地燃起犯罪的欲望,把你关在任何人都看不见的地方,让你的美丽和甜蜜只有我能拥有。
绝对,绝对,不可以放开你。
掠过身体深处的一点时在少年短促的低叫声中甬道甜蜜地收紧了,腻人的吮吸,白哉的眼睛颜色猝然变得更为深沉浓重,薰蒸出情欲的烈色,“在这里吗?”拉起双腿大力压折在胸前,分开到几乎不能承受的角度,抽插深进精准而沉重,有意识的蹂躏着那连接着快乐的点。
这样不留余地的攻势下呻吟高昂起来,“慢一点……我……”喘息着羞愧地发现身前的分身又涨热起来,被男人适时的紧握住滑动,快感累积叠加般的迅速飙高,眩晕地摇着头,艳丽铺陈的发丝在碧绿的底色上拉伸出美丽的波纹,眼角的水迹闪出亮光,那是悦乐里不自禁沁出的官能的泪水。
真紧,而且那麽的热,震颤着压迫深进的欲望,手的动作一旦激烈,那粘腻的内壁就会无限紧密地贴合吸缠,疯狂地痉挛,带着哭音的呻吟也会暂态尖锐,背上传来细细的刺痛,无意识收紧的指尖划下的情欲伤痕,刺激得侵占的节奏更加狂野。
“放……放开……我快要……”狂乱地扭动着用力地收紧了身体,白哉不禁狠狠一震,最後一丝理智荡然无存,疯狂的挺进抽出,尽情地蹂躏着身下婉转融化的身体,几下要将少年撕裂的深快进入中松开了手,“啊——啊……”尖叫声中一护震颤着喷发了出来,无上的快感中将一切推到了极限,轻盈无限的解脱,而紧密高频震颤的内里也逼迫得深进的欲望一阵颤抖,一波波的温热液体喷射到身体的深处,“唔唔……”余韵中犹自不时轻咬的内壁又是一阵震颤,为那深处淫靡的触感。
眼眸好一会儿才恢复了焦距,情事後媚人的红晕将那种慵懒衬托得情色非常,懒洋洋地蜷缩在白哉怀里,少年扑扇着羽睫不肯抬起头来,“呐,白哉,为什麽,要对我……”
白哉愣了愣,不禁失笑了,他凑到一护的耳边,低声的说了几句,就见少年的耳垂如斯回应的红了起来,那种可爱,让男人的笑容更深了。
“因为喜爱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
刻意隔绝了世界却隔绝不了孤寂,几十年的自疗竟比不上花海中一个温暖的拥抱,而这麽久的时光里,我从没有有你相伴的这九年笑得多,笑得真。
当初向你偷草莓父亲索要你其实只是刻意的为难,从法瑞亚带走你也并不知道你会成为我生命中如此重要的存在。
是命运那不可预测的丝线,将你带到了我的面前吗?
“哇呀~~~~呃,痛死我了……”一护突然惊叫着跳了起来,然後又因为腰肢和秘处的酸痛惨叫着掉回了白哉怀里,没发现白哉的眼神瞬间又变得深沉,询问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暗哑,“怎麽了?”大掌抚上腰肢,按摩放松着酸疼的肌肉。
“露娜呢?她不是向来这个时候来叫我起床的吗?会不会被她看到了?”想起刚才那麽羞人的事情居然是在草地上发生的,虽然草地是很软啦,但这不是问题的重点,重点在於露娜找人和偷看的本领都是一流的,要是……思绪一团浆糊一般的一护脸色忽红忽白,忽青忽紫,那叫一个精彩。而此刻完全被忽略的某法师开始不满,危险地捏住少年尖俏的小下巴,“在我怀里还敢想别的人,我是不是要好好提醒你什麽叫‘专心’?一护。”
“呃……?”战战兢兢回望,这种语气,不是每次魔鬼教师要整治可怜无辜的学生的时候专用的麽?难道……不会吧……?应该……
“白哉,我不是……唔……”可怜的学生再次被扑倒进行教育,还不死心地提醒,“露娜……”
“闭嘴,你现在能想的只有我!”嘴唇被堵住消音,情欲的烈焰再次燃起。
“啊啊……白哉……我好累,不要了……”战场转移到水潭中,清凉的流水丝毫不能降下交缠的两人炽热的温度,哗哗的水声中急喘的少年声音都沙哑了,无力地攀附在男人的身上,随波逐流地起伏,那带着水流不停进出的炙热宛如没有停歇的时候,跟精力充沛的成年男子相比只是青涩少年的一护实在吃不消这麽狂野的激烈交欢,不由自主地再一次惊叫着被逼到绝顶之後终於昏昏沉沉地倒在男人怀里,被倦意拉入了沉沉的睡梦。
“一护,我爱你。”在沉睡的男孩颊上落下轻吻,几分促狎的笑道:“至於露娜,她早在我的精神波下睡着了,现在大概还在做梦吧。”亲手制出来的魔偶都不能随意控制的话,我还配称暗影协会六大掌控者中最为神秘博学的“夜之法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