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跡越】緋空之雨 — Chapter 25

手塚最近非常苦恼,原因无他,只因那个被他选定为支柱的孩子近来状态实在低靡。

训练走神已成为常态,而今早与他相遇时那番谈话,更是让手塚没有丝毫彼此单独相处的惊喜,只剩下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忧虑。

笔直站立在球场边,深邃的黑眸紧锁着正在与桃城做对打练习的小小身影,手塚再一次为那小人儿状态全无的表现深深蹙眉。

那孩子不应该是这样的。曾看过关东大赛上那场他与真田的对决,面对立海大的皇帝,他发挥了绝对的潜力,让所有的目光为之惊艳。可现在,这孩子却好似燃尽了斗志一般,再也看不到他骄傲灵动的身影。

手塚还记得今天早上他与少年的对话。那时候,这孩子带着敬仰的目光动也不动地望着他,极认真地对他说:“请部长再和我打一场,如果不能打败部长,我就不能再前进一步。”

少年仰望着他的时候,清澈的猫瞳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手塚知道自己对这孩子而言是不同的,正如他心里,这孩子也是唯一特别的存在。可这样的凝视却没能让他感到喜悦,只有无尽的焦急。

那孩子该仰望的地方不应该是自己,虽然他也渴望那孩子眼中只有他的存在。

越前,你要记得,正如你的父亲不是你追逐的对手,我也不是你唯一要战胜的人。你的眼睛应该看得更远,你的目标在世界。

心中的百转煎熬因为坛太一的到来而暂时被打断,因为对方带来了真田与迹部正在私下对决的消息。

身为教练,手塚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後眉心微动,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复杂。

不在同一组却违背合宿规定私下对决,这是身为教练的他绝对不能认同的。但他更介意的是这场对决的原因。

手塚知道自己是原因之一,但绝不是全部。至於另外的原因,恐怕和越前有关吧。

冷凝的眸子再度转向已经走到自己身边的少年,看着他金色的猫眸里写满了对真田和迹部比赛的渴望,手塚轻轻叹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不仅仅是因为龙崎组的其他成员都用一种近乎乞求的目光看着他,也是因为他同样对这场不合时宜的对决充满了好奇。

当一行人赶到位於僻静角落的球场时,真田和迹部之间的对决已经结束了第一局。1-0,迹部暂时领先。

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手塚和少年的到来,迹部暂时停住发球的动作,转眼看向那并肩而立的两人。眸光微沈,先是滑过手塚向来面无表情的脸,然後在少年漂亮的眼眸上停留了片刻,唇角微微扬起。

沈醉在本大爷华丽的技巧中吧,小家夥。今天,我要在你面前战胜立海大的皇帝,让你知道你所敬仰的部长,不是这里唯一的强者。

分神只在一瞬之间,当迹部再次回转过头时,深蓝的眼眸里除了专注已找不到额外的情绪。

抛球,挥拍,一记有力的重击,球呼啸着直扑真田而去。而面对迹部力道十足的来球,真田丝毫不敢懈怠,反手稳稳接住,再把球还击回去。

双方的攻防转换速度非常快,每一次挥拍都是置对方於失败的杀招。比分交替上升,一转眼,随着迹部一记大力的重扣,第二局结束。2-0,迹部再胜一场。

球场外,跷掉训练偷偷跑来观战的球员已将球场团团围住。在真田的两负局面下,除了部分人还能气定神闲地关注比赛之外,大部分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他们不相信,立海大的皇帝会被迹部接连拿下两局,即使迹部是与真田的实力不相上下。

球场内,就算连赢两局,迹部脸上没有丝毫笑意,他喘得厉害。而他的对手,呼吸依然平稳,表情轻松。

第三局开始,在第一球胶着了几个回合之後,真田故意将球挑高。面对这一记突如其来的高球,迹部高高跃起,目光紧锁着真田的拍柄末端,狠狠扣杀。

“破灭的轮舞曲!”站在手塚身边的少年眼眸微微凝滞,动也不动地望着迹部,唇角微扬。他就知道,猴子山大王是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将对手彻底击溃的机会的。

听着那沙哑里含着一丝浅浅笑意的嗓音,手塚飞快地瞥了眼身侧的少年,抿直了唇线。强迫自己无视心头涌动的难受,冷凝的凤眸停留在千钧一发的球场。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迹部将在第一次扣杀之後完成破灭的轮舞曲,可没等跃起的迹部落回地面,明黄色的小球已落在他的界内,弹出了底线。

满场一片愕然,就连迹部自己,也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紧盯着真田,不敢相信自己得意的破灭轮舞曲就这麽被轻而易举地破解了。

“是看不见的引拍,干得不错嘛。”

能将真田的动作看得如此透彻的,也只有与二人分别交过手的小小少年。凭藉着绝佳的动态视力,他看见了在迹部来球的一瞬间,真田用极快的速度躲过了来球,并迅速还击。

在众人的惊呼声里,真田依然将少年的声音听得清楚,向来紧抿的嘴唇不自觉地轻扬。

真田心里明白,接受迹部这场邀战,除了手塚是彼此的劲敌之外,他也想吸引那孩子的目光。早在关东大赛的决赛上,这孩子已经深深吸引了他。

可就是真田这麽一个细微得仅在转瞬之间的扬唇,已让迹部眉宇紧锁,俊美的容颜阴沈一片。深蓝如海的眼眸转向球场边的少年,看着那双正望着真田的金色猫眼,迹部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压下胸口那呼之欲出的怒意。

走回底线,迹部将全副注意力都放到真田发球的右手,等待着对方发球。他知道,接下来真田肯定会使用看不见的发球,他必须预先防备着。

可再怎麽防备,当真田发球的动作完成时,球已经应声落在了迹部脚边,再弹向场外。这一记发球实在太快了,快到连迹部一点反应都没有。

整整一局,真田都用看不到的发球让迹部一分未得,比分2-1。

站在底线处,迹部紧握着手里明黄色的小球,目光却停留在球网对面的真田身上。他不得不承认,身为立海大的王牌,真田的实力的确不容小觑。不过,想要凭藉这一点就能赢过他,用那只小猫的话来说就是:还差得远呢!

优雅的薄唇微扬起一抹傲然的笑意,迹部缓缓瞥过正望着自己的少年,半眯起深蓝的眼眸。目光一转,锐利的眸子冷冷地看向真田,他用惯有华丽的嗓音轻哼:“你以为本大爷是谁,会这麽不华丽的败北吗?”

将球高高抛起,双膝微弯,腰部向下一沈,再借着腰膝同时用力时爆发出的力量,修长的右臂猛地挥出。

仿佛是上一个发球局的翻版,他的对手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球已经应声出界。

愕然瞪大双眼,真田有些艰难地回头,久久瞪视着滚落在防护网边的那抹明黄,仿佛不敢相信这一球是真的。

骄傲地勾唇,坦然接下少年惊讶的目光,纤长的手指轻轻掠过紫灰色的发,迹部傲然笑对全场:“本大爷的美技,可是每天都闪耀着华丽的光辉。”

“切,真是自恋的家夥。”明白那句话是冲着自己来的,少年皱了皱眉,忿忿地撇开脸去。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却不能不承认,刚才的那一球的确叫人震惊。这样的发现,让心高气傲的少年微微感到不爽,不自觉地嘟起了精致的小脸。

将少年可爱又别扭的表情收入眼底,迹部有些好笑,原本真田上一局的羞辱里冷凝下去的眸光微微柔和。这只小猫,连反应都是这麽有趣。

火热的战意在球场上的两人之间迸发出激烈的火花,所有人都在猜测接下来的比赛将是怎样的高潮迭起。可就在这时,球场内观战的!教练突然起身,不由分说地终止了比赛。

“比赛到此为止。真田,迹部,你们合格了,将入选青年队。”

不约而同地皱眉,被点名的两人都在为这个未能分出胜负的结果感到极度的不爽,却又不得不遵从教练的安排。一阵言语的交锋之後,他们一前一後地走出了球场。

无视所有关注的目光,迹部笔直走到少年面前。看着那张微微开启正想要说什麽的小嘴,他抬起手腕,用球拍轻轻碰了碰白色的帽檐,沈声道:“少跟本大爷说还差得远的话。差得远的人是你!”

这些日子一直在准备和真田的比赛,迹部已经很久没有单独和少年说上话了。但不说话并不代表他不关注这孩子,相反的,这小家夥最近的状态叫他看着上火。

微蹙着眉,深蓝的眸子直直对上逐渐浮上羞恼的金色猫眼,迹部看都不看围上来的青学球员,抓着少年的肩膀转身就走。

“猴子山大王你要做什麽?”气得双颊微红,少年用力挣扎着,却怎麽也挣不脱迹部的手,就这麽被他拖向无人的角落。

紧抿着唇,手塚抬手拦住想要冲上去的桃城,微微摇头。手塚知道,迹部和自己一样关注着那孩子,而此刻迹部是要用他的方式去提点。

希望有迹部的帮忙,越前能够想通吧。这一刻,手塚是这麽想的。

而在手塚身後,不二冰蓝色的眼眸就这麽直直地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脸上失去了惯有的微笑。他能明白迹部的用意,可他不能接受他那麽在意的小孩被这麽旁若无人的带走。因为,在迹部出现之前,始终宽慰那孩子的人,是他。

一直走到合宿基地的尽头,迹部在停住脚步的瞬间松开了少年。手掌轻揉着瘦小的肩膀,深蓝的眼眸带着一抹浅淡的关切,他低声问:“把你弄疼了吗,小猫?”

那样低沈中带着点沙哑的嗓音让少年微微一愣,仰头望着那张还来不及擦去汗水的俊美容颜,心中的愤懑稍减,却仍带着点不悦道:“你到底要干什麽,猴子山大王。”

“本大爷要干什麽?本大爷还想问问你这些日子干了些什麽?”被少年问得起了怒意,迹部冷着脸瞪向写满疑惑的猫眼,微怒道:“不是说要击败手塚吗?看看你现在的状态,你凭什麽说要去击败手塚?”

“不用你管!”被迹部连番尖锐的问题问得无法回答,少年金色的猫眼里盈满了羞恼与愤怒,提高嗓音吼了回去。“我想要打败部长是我的事,与你什麽相干?”

怒极反笑,迹部眼眸含冰,久久地盯着少年,唇间溢出毫不掩饰的轻蔑笑声:“的确,不关本大爷的事,你就自以为是等着落选吧,臭小鬼。”

“那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扭开头,少年紧咬着唇,沈默了半天之後挤出这麽一句话。

天生被人敬仰与臣服,迹部何曾受过这样的冷言冷语。更何况眼前这倔强如猫的少年根本没有感受到自己的关心,让他觉得自己不过是在自作多情。

愤怒与焦急来回撕扯着心脏,让这位骄傲的冰帝帝王无法冷静地处理这麽多的负面情绪,怒气在瞬间已酝酿到快要爆发的边缘。

冷冷地看了少年许久,他突然笑道:“是的,和本大爷半点关系没有。和你说这麽多根本就是在浪费本大爷的时间。”

转身,不再理会身後叫他愤怒万分的小孩,迹部抬脚就走。但仅走了两步之後,他又站住了。背对着少年,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力平复着心绪,轻轻叹息:“越前,在击败手塚之前,先好好想想怎麽入选青年队吧。”

说完这句话,迹部不再多做停留,快步离开。在无人看到的地方,俊美的容颜漾着些许被伤害般的伤感浅笑,深蓝色的瞳仁被厚厚的阴霾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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