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迹部家的独生子,迹部一早就失去了和同龄人一样享受轻松生活的全力。课业之外,他每天都必须接受家庭教师额外的辅导,涉足家族公司的事务。
很累,但他没有资格喊累,因为肩上沈重的担子从他出生就注定了。
就像今天,和往常一样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之後,时间已是淩晨。
整理完所有的档,迹部轻揉着胀痛的眉心,缓步走上与卧室相连的阳台,为自己倒了杯香槟。
像这样在临睡前喝上一杯香槟,是迹部每天必做的事情,也只有在这时候,他才能彻底将自己放松。
斜倚在阳台边,回想着前几天那场酣畅淋漓的对决,少年输球後气嘟嘟的脸不自觉地浮上眼前。低低地笑着,迹部嗓音里缭绕着些许沙哑,轻声自语:“真是个不华丽的小鬼。陪你打一场,不知给本大爷带来多少麻烦。”
是的,迹部最近的烦心事不少。
那天和少年打完球回到家,他迎来了预料中的责难。那场缺席的宴会对迹部而言,是父亲交给他的重要任务,可他却因为那少年而放弃。除了严厉的责备之外,迹部也被授予了更重更复杂的工作。
网球部的训练,学生会的工作,若是一般人早就被压垮了,更遑论这些额外的,本不属於15岁的他的工作。但他是迹部景吾,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喊累,更不允许他伸手求援。
搁置在桌上的手机突然传来震动,惊扰了沈思中的迹部,让他不悦地皱紧了眉头。伸手拿过手机,看着那陌生的号码,他接通後微怒道:“这麽晚打扰本大爷,最好给本大爷一个完美的理由。”
“迹部,是我,手塚。”电话那头,在沈默了片刻之後,传来手塚冷凝严肃的嗓音。
长眉微挑,深蓝的眼眸飞闪过一丝惊讶,迹部用惯有嘲讽的嗓音轻哼:“你居然会主动找上本大爷,手塚。”
“抱歉,这麽晚来打扰你。”早就习惯了迹部的语气,手塚顿了顿,轻声道:“有件事想拜托你。”
“说来听听。”有些疲惫地走到床沿坐下,指尖按揉着愈发胀痛的额角,迹部缓缓阖上双眼。
听出了迹部嗓音里的倦意,手塚快速道:“我想请你安排一次冰帝与青学的练习赛,就在这周。”
“本大爷没听错吧,手塚。”低低地嗤笑了一声,迹部微拧着眉,淡淡地反问:“你凭什麽觉得本大爷会答应?”
仿佛早就知道迹部会有此一问,手塚道:“你和你率领的冰帝,是一支很强的队伍。相信你也很想知道,经过关东大赛的洗礼,青学究竟成长了多少。”
优雅的薄唇微微抿直,迹部很肯定自己有些微的动心。
虽然冰帝上下一直没有放松过练习,但面对关东大赛的失利,士气低落是难免的。能够和宿敌青学再打上一场,对冰帝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只是时间上,他最近很难抽得出身。
“就算去了德国,也还这麽关注青学的情况吗,手塚?”低沈的笑声里带着些微的嘲讽,迹部微微顿了顿,突然沈声道:“回答本大爷一个问题,本大爷就答应安排练习。你这麽安排,究竟是为了青学,还是为了越前龙马?”
虽是疑问,但迹部的嗓音里却充满了肯定。早在东京都大赛上,他就已经看出了端倪,而在关东大赛上,手塚的反应更让他确定了,那个小孩对手塚而言,已经不仅仅是部长与部员的关系那麽简单。
面对迹部直言不讳的疑问,手塚在那一刻沈默了。冷凝的凤眸飞闪过一抹别样的情绪,像被人识破了一直小心隐藏的心思,微微蹙眉。手指轻捂在胸口,感受着心脏剧烈的跳动,他抿直了唇线。
已经,这麽明显了吗?
手塚承认,安排网球部前往轻井泽合宿特训的初衷,的确是因为从大石那里知道了那孩子惨败给真田的消息。那个让他揪心的孩子,那个隔着半个地球的距离也依然思念不已的孩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孩子能够重拾信心。
而邀请冰帝打练习赛,也是希望借助迹部的实力,让那孩子又更快的进步。手塚没有忘记,在与迹部的那场比赛里,那孩子看着迹部时眼中火热的战意。
良久的沈默之後,手塚平静地回答:“主要是为了越前。”
你果然对那小鬼揣着别样的心思,手塚。你这麽坦白,还真叫人不爽!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可迹部并未如自己想像中那般满意,甚至连准备好的嘲讽都提不起半点兴致。紧拧着眉,强抑下胸口那阵难耐的闷堵,他刻意冷笑着。末了,他沈声道:“本大爷知道了,具体的事情会和龙崎教练商量。”
“谢谢你,迹部。”由衷地致谢,手塚轻轻松了口气,眼中漾起浅浅的笑。“不打扰你休息了,再见。”
挂断电话,迹部坐在床头,静静望着手里的电话,深蓝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的笑意。因为太疲倦了,他无暇再去深究心中的不爽究竟为何。
沈思了良久,他终於还是拨通的忍足的电话,听着对方睡意十足的声音,他淡淡道:“明天我可能没空参加训练,你记得和教练转达我的意思,安排一次与青学的练习赛。”
“对,冰帝正选全员参加。就在本周末,轻井泽。”
“不为什麽。”
“就这样,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