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览车上每个人都换上了厚重保暖的衣物,大衣也在一旁,等待着用武之地。
览车上的人不是靠窗、手撑着,就是彼此靠着,除了司机及导游,无一不是在睡觉。
车窗外的景色开始变得单一,似乎从绿意盎然的春到退回一片银白的冬。
车子不断往上爬,时间过得越久,离目的地就越近,游览车走得也就越吃力。
冰炎凝视着靠在他肩膀上小声打鼾的人,一股若时间就此停住该有多好的想法油然而生。
第一天产生的莫名情愫,在隔天早上夏碎的点醒下,冰炎肯定了自己是喜欢上褚。这种喜欢和对夏碎或其他人的喜欢不一样,是一种想要独占、想要碰触、想要把对方狠狠融入自己,名为爱恋的喜欢。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陷入爱河的一天,而且还是同性。不过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他不是那种做之前先喊放弃的人,那不符合他的个性。也幸好褚不排斥同性的恋人,不然他在一开始就被打枪了。
想到每晚的同床共被,冰炎就想赶快把人拐到手。喜欢的人就在自己旁边,他却什麽都不能做……虽然每晚都抱着褚睡,而且褚抱起来软软的很舒服,彼此交换着体温……但,对他来说还是不够……
被旁边人的动静拉回思绪,冰炎看着身边的人像小狗一样蹭了蹭他的手臂,嘴角不自觉地弯起温柔的弧度。
将脸轻轻靠到他的耳朵,冰炎对他耳语着:
——呐,你的梦里有我吗?
山上白雪茫茫,好像来到了另一个天地。
雪,很白,看着看着让人有种心灵被洗净的错觉。
褚冥漾在冰炎的叫唤下,醒来了。
睁着还有迷茫的双眼,褚冥漾又被眼前放大的漂亮脸孔吓到。
怎麽每次睡醒第一眼看到的都是冰炎?
昨天早上也是今天早上还是现在又是,他这平凡人的心脏可禁不起每天这漾的刺激啊!!!
唉,今天早上又是在冰炎怀里醒来,不得不说,在他怀里真的睡得很安稳、很舒服……回去後不会开始失眠吧?真舍不得那温暖的怀抱……呸呸呸,他在想什麽啊?!
不过,今天早上在神社听到同团的女生问冰炎有没有喜欢的人的时候,心抽痛了一下,这是为什麽?他想听到的答案是什麽?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们也只有这六天的相处,之後就会分道扬镳、形同陌路。
褚冥漾没有勇气听冰炎讲的答案,转身往神社贩卖御守的地方去。
他挑了两个有关健康、长寿的御守打算给老爸老妈,本来还想买给表哥表嫂以及自家老姊恋爱方面的御守。但仔细想想前者好像不需要,有或没有都不影响,闪光依然强得刺眼;後者的话……他大概就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他姊其实不缺追求者,只差没遇到真命天子。
啪!
「褚,又神游到哪去了?嗯?」挑眉。敢盯着他的脸发呆?很大胆嘛!
「只是想到早上的事而已……」不能动口不要动手吗?很痛的耶!
「哼。」
早上的时间他们先後拜访了神社及建筑,至於现在,他们则是到山上。
「我等一下会先带你们去今天住的地方放东西,然後带你们搭缆车。上面有可以喝茶的地方,随你们要待在那里还是去滑雪。想滑但不会滑雪的人可以请他们教你们,他们会讲中文不用担心。」冰炎指了指旁边几个男生,简单介绍。
「走吧,先去放东西。」
进去後,冰炎把房间钥匙发下去,「每间房间都有独自的温泉,累了可以去泡一泡消除疲劳。」
二十分钟後,他们全部来到排队搭缆车的地方。
看着缆车运作方式,褚冥漾想问:他可不可以不要搭?
「冰炎……我……能不能……不要搭?」以他的衰运,轻一点大概就只是机器故障,严重的话他可能会摔下来、种在雪地上……然後就登上报纸头条,回去他就准备被恶魔姊姊……妈呀!他都不敢想像下去了。
「会怕?」看到褚抖了一下,冰炎皱眉。
「......以我的衰运,我怕坐着上去抬着下来……」喃喃地说。
原来担心这个。「有我在,没事的。」安抚地拍拍他的头。
对上那红色的眸子,所有的不安瞬间消散。
「嗯。」只要有冰炎在,好像什麽不好的都不会发生,令他很放心。
……是说,他是不是太依赖他了?
没多久,导游就下了解放令,让他们这些蠢蠢欲动的团员各自去做各自想做的事。
女生们不少人决定去滑雪,就跟着教练去滑雪场,也有少部分人请冰炎教她们,但都被拒绝了。
「褚,你不去滑雪?」好不容易摆开那些人,走到褚身边问。
「要啊,我现在正要去。」以前被老姊拖去滑雪,身体应该还记得那感觉吧?
「那刚好一起走。」
两人并肩走,借好滑雪器具後便来到没人的地方。冰炎是因为私心,他想单独和褚冥漾相处;褚冥漾则怕自己把衰运带给别人,宁愿自己受伤、麻烦,也不想连累别人。
照理说,褚冥漾也不会希望冰炎在自己附近,可是心里的某个声音告诉他:让他留下来陪他!最後,褚冥漾是以「以免自己被雪活埋,回去被老姊鞭屍」的理由说服自己让冰炎陪在旁边。
褚冥漾的优点就是,疑问只会出现在当下,若当下想不通,就乾脆塞在角落,放给他生灰尘,不会苦恼自己太久。然而,对冰炎来说这就不是什麽好事,这让他的爱情路走得很辛苦,因为褚冥漾根本就是块木头!
「哇啊啊~~~」
「褚……」这是第几次了?冰炎头痛地想。
「啊哈哈……我没事啦……」头下脚上的褚冥漾说这话实在很没说服力。
「我教你。」
「不用啦。」他已经有抓到感觉了,再摔个几次应该就行了……不过,还要摔个几次啊……
「褚,不要让我说第二次!」喜欢的人一直撞到树,衣服下面的皮肤肯定又淤青了。光想到这里,他就好心疼。
「是、是!」立刻正经站好,只差没敬礼。
他知道他蠢一直撞到树,可是那又不是他愿意的,他本来也是要闪开,但偏偏方向转不过去,这哪能怪他!干嘛一副修罗脸,他又没欠他钱!
「褚,首先要……」冰炎从基本的开始教。
褚冥漾不得不赞叹,冰炎讲解得好清楚,而且也都会一一示范给他看,让他分清楚对和错的差别。人长得帅又聪明,现在连运动都难不倒他,世上到底有什麽是他不会的啊!
「褚,去试试看。」拍了拍他的头,「你可以的。」
不知道为什麽,听到冰炎这麽一说,褚冥漾真的觉得自己可以。
深呼吸一口气,褚冥漾照着冰炎指导的方式,缓缓起步。空旷的地方滑得比刚才更顺,遇到树也闪得开,虽然技术还有点生疏,不过已经可以控制自如了。
褚冥漾滑回冰炎站着的地方,想要他称赞自己。
「冰炎冰炎~你看你看~」
「褚,你做得很好。」
冰炎勾起微笑,看着朝他来的褚冥漾,那模样简直像是祈求夸奖的小狗,只差没有尾巴在後面左右摆动。
「嘿嘿。」得到称赞,褚冥漾笑得灿烂,但,乐极生悲。「哇啊!」
「褚!」
冰炎眼明手快地接住往前扑倒的褚冥漾,自愿当他的肉垫。
两人暧昧的呈现一上一下的姿势。
褚冥漾愣愣地看着被压在他身下的冰炎,而冰炎也不提醒他,就随他这样看,反正他自己也享受他的目光。直到——
「漾、漾……」千冬岁脸红,觉得自己打扰到他们了。
「原来褚你比冰炎还猴急啊!」夏碎用着原来如此的语气说着。
「岁,走吧,不要打扰他们了。」夏碎牵起宝贝弟弟的手,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离开前,千冬岁红着脸说:「漾漾,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褚冥漾怔着,看了看压在身下的人,慢了三秒才意识到刚才夏碎、千冬岁说了什麽。
「不、不对啊!!!!这是误会啊!!!!!」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大喊着。
「褚,还不起来吗?」好笑地看着上面的人。
「……」都是你害的啦!!!!!!!!!
「褚,你还要缩在角落多久?」看着房间角落的人,冰炎烦躁地开口。
「……」继续笼罩在自己的黑色忧郁中。
啪!
「给我去洗澡!看你的脑袋会不会清醒一点!」把人推去浴室。
自从滑雪事件後,褚冥漾一直苦着一张脸。就算跑去找千冬岁他们解释,他们也只是笑笑地认为他在害羞,所以也都没有相信。偏偏第二个当事人的冰炎又不去解释,搞得褚冥漾很烦躁。他就不懂,为什麽冰炎不去解释清楚?让他们误会他跟他又有什麽好?
冰炎知道夏碎那个老狐狸是故意的,他明明就知道不是那样还偏要那麽说。不过他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现在不是事实的以後未必不是,若能撮合他和褚的话也是件好事。不过褚似乎很在意,从那之後就垮着一张脸,时不时给他一个哀怨的目光……就这麽不想被误会和他有怎样吗!想到这,冰炎就很浮躁,平常的冷静一去不复返。
冰炎揉揉太阳穴,感叹着自己的情绪起伏何时这麽大了……果然,只要一遇到和褚有关的事,他就无法冷静思考。
走到沙发椅上坐下,翻着第一天晚上被褚说成「砖块书」的书,想藉此冷静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冰炎放下手中的书时,距离褚冥漾进去後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十分钟了。
「褚会不会洗太久了?」冰炎皱眉想着。
冰炎是行动力十足的人,当他觉得不对劲时,人已经来到浴室门口敲门。
「褚,你洗好了没?」前两天只花二十分钟洗澡的人,今天花到三十分钟?就算附有温泉水让他泡也不能泡太久。总不会……昏倒在里面吧?越想越心惊,喊了这麽多声也没任何回应,冰炎直接把门撞开。
浴室里热气弥漫,虽然朦胧但不影响冰炎的视觉。
偌大的空间,右边是马桶、洗脸台,左边是大型圆型浴缸,而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就伏在浴缸边缘,看来意识模糊。
「褚!」焦急地喊着。
褚冥漾整个人无力,连眼皮都很重。耳边传来的声音很急促,喊着他的话透着担心。他勉强睁开眼睛,最後只来得及看到银色及红色的交错,就失去意识了。
「褚!你这个白痴!」
嘴里骂归骂,冰炎用着和说出口的话相反的温柔动作,把褚冥漾从水里抱起来,走回房间,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床上。
褚冥漾白皙的肌肤因为泡热水而通红,脸上的红晕、开开合合的小嘴,再再都诱惑着冰炎。
该死!谁能见到喜欢的人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还能心平气和的!冰炎在心里咒骂。
理智与兽慾拔河着,好想狠狠吻住那诱人小嘴,好想在那裸露的纤细身躯上烙下满满的他的痕迹,好想看到他那明亮的墨色眼眸染上情慾的色彩,好想和他结合在一起,好想好想好想……!!!
可恶......!!
低咒几句,冰炎瞥了一眼床上的褚冥漾,迅速帮他打点好、确定他不会感冒後,冰炎连忙跑进厕所冲水。
他想,他需要冷静,不论是脑袋还是……冰炎低头看着底下蓬勃发展的慾望。
还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
确定自己的慾火平息,冰炎想出去浴室时才发现自己匆促之下忘了拿衣服!
扶着额头,冰炎思考着自己到底在干嘛。不得已,冰炎在腰间围了浴巾後就出去了。
拿衣服前,他先是看了床上的人儿,发现他已经醒了,眼睛瞬也不瞬地直盯着他看。
「褚,好点了吗?」声音略带沙哑。
「呃、唔嗯……」眼睛开始乱飘。
冰炎发现褚冥漾脸上本来退下的红又出现,担心地过去摸他的额头,看他有没有发烧。
其实褚冥漾只是注意到冰炎只围了浴巾走出来,看到那结实的躯体,脸很不争气的红了。就像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看到心仪的人,害羞的脸红了。
他到底在想什麽?他们一样都是男的,为什麽他看到他脸就红了?他难道是花痴吗?陷入自我思绪的黑发人儿完全没注意到盘旋在他脑袋里的人逐渐朝他逼近。
冰凉的手掌贴在褚冥漾的额头,褚冥漾这才发现冰炎跟他的距离很近。
「冰、冰冰冰冰炎!」紧张地喊了出来。
「没发烧。」松口气。
「你、你你你你快去穿衣服!」视线要放哪里才好啦!!!
冰炎注意到褚冥漾视线游移,就是不敢看他,一张小脸红扑扑但又没有发烧,他想,褚冥漾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如果是,那他也太可爱了吧!
「褚,先休息,你刚刚温泉泡太久了。」
「嗯……」
冰炎拿了衣物,转身往厕所方向走去,但手却被抓住。
「褚?」
「那、那个……谢谢……你……」逼着自己的眼睛要看着对方。
「不会。」拍拍对方的头。
褚冥漾刚醒来的时候,还搞不清楚现在是怎样,随後才想到他本来在浴室泡着温泉水。水热热的很舒服,精神一直紧绷的他开始昏昏欲睡,最後的印象是有人喊着他的姓以及映入眼帘的银红交错。
躺在床上的褚冥漾发现自己不是一丝不挂,想来是冰炎把他从浴室抱出来,连衣服都是他替他穿上的。他感觉得到自己除了身上的浴袍外就什麽都没有穿了!一般他都会穿着内裤,但今天却没有,可是他也没有多余的力气爬起来穿了,那就这样吧……
唉,真丢脸……都被对方看光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