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宽广的囚笼之三
拖着踉跄的步伐跑到她的身旁,他双手微微的颤抖着,将她轻轻的抱起。
她的表情很安祥,很宁静。
他紧咬着嘴唇,细眉纠结。
「薇薇安……」不小心流出嘴角的呢喃。
抱着手中的妖精离开充斥着致命香味的空间,他一步也没有停顿的走进另一个房间。
房间是简单的白色调。
桌上大小不一瓶罐的随意摆放,微妙的打破房间应有的条理。
他将她放到床上。
医院使用的病床上。
简单上了点药,他随手拿起床边的纱布,熟稔的包紮。
就这样,呆呆的坐在床边。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
傍晚。
夕阳余晖铺洒,点点金光闪烁,事物都染上淡淡的橘黄色。那美丽的片刻却停不下夕阳的脚步,迅速的如烟花,消逝在地平线下。
她缓缓的打开视线,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的美眸忍不住眯了眯。伸手轻揉几下,朦胧的景象渐渐清晰。
「嗯?」她惊讶的看着刚揉过眼的手。
小巧玲珑的纤纤玉手。肤色白皙的像医院墙壁的颜色,而那肌肤看着吹弹可破,实际摸上的触感细腻滑嫩,仿佛要滴出水来。
不过她看到的不是这些。
而是手腕上令人触目惊心的紫色线纹。
因为让绳子绑了太久所导致的瘀紫互相交错,呈现出复杂的唯美纹路。间青间紫的疏密排列,更是衬出它的无限惹眼。
绳子……不见了呢。
蹑手蹑脚的离开充盈着消毒水味道的房间,她站在深长的廊道上思索着。
走廊是古老的英式风格,整体采用深色系的原木色,只要仔细点还能闻到檀木的淡淡幽芳。非常复古的设计中,却插入了与背景格格不入的,现代感十足的门房,这样的构思所呈现的概念,完好的表现出设计者对现代崇拜历史的劣等方式的讽刺。
一种无与伦比的恶趣味呀。
左右两边的房间共有六间。其中前面三间都是娜奇的房间,後面三间则是奥兹的房间。另外几条走廊边也分别有不同的他的房间。很微妙的是,他们从来都不会对其它的他的房间有任何疑问。明明是在自己的家中的,用途不明的空间。
对此,她也不再有什麽想法。虽然这样的他曾经令她好奇。好奇着那些他之中的连结,互通性及独立性,也好奇着这些他是否知道身体中的其它存在,若是知道,又是否有着什麽样奇妙的沟通方式。
然而,那是曾经。
有一次她不小心将她的疑问脱出了口,他没有发脾气,也没有其他反应。
没有任何反应。
持续了三天的对她的注视。
想当然的,这些天里他和她连一滴水都没沾。他是完全没有其他反应,除了让她完全无法离开的动作以外。
在这之後她是对他的这些「禁忌」完全没了兴趣。没了敢於有兴趣的胆子。
轻轻的敲了敲最近的一个房门,她将门打开一个小小的缝,右眼缓缓的贴近,胆怯的打探着房内的一切。
空气很冰凉。昏暗的灯光将房间内的阴影扩大,让微微凌乱的房间内盈溢着吊诡的氛围,不过却有一处例外。
最深处的桌前灯光非常地明亮。令人炫目的光明映照在桌前的人影上,非但没有减去一点吊诡的氛围,反而增添了一些使人望而却步的恐惧感。
「娜……娜奇?」
他肯定是娜奇无误。
她并不是很想叫唤他,毕竟工作时的他一般都很严肃。但她更不想不叫他就走进房里。上次这麽做的下场是反被吓的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
「薇薇安?你怎麽醒了?」他转过头问:「不多睡一会儿身体怎麽会好呢?」
「也没什麽……就是……」娜奇一般会和她对话的。她低下头呢喃。
「你这样子可不行,哪有女孩子像你这样不懂得好好的爱惜自己呢?」他走至她的身前,爱怜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当然,不管是怎样的你都不是那些世俗的女人比得上的。」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
「……」感觉现在若是提起那个话题,那就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好了,薇薇安,你也该回房了,我现在忙着呢。」他转身就准备走回桌前。
「那个、」她拉住他的衣袖,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果然,他的衣服换了。方才的灯光太过昏暗也没有特别去注意,不过现在这样一拉,就让她的视线移到了他的衣着上。虽然已经有过无数次这样的情况了,但她总是无法习惯。
视觉冲击实在是太过激烈了。
他身上穿着一件绦红底色的礼服,剪裁合身,衬出穿着者的优美身段,而胸前则缀着大片的黑色蕾丝花,让就算不是很丰满的曲线也能附有饱满的感觉。然後是缝线上所加上的黑色蕾丝,除了其本身的优雅外,还为这套绦色礼服衬出庄重的肃穆感。最後是腰际的黑缎带蝴蝶结,原原本本的带出礼服朴素中暗藏的华美。
除了适合参加喜庆外,同时也是参与葬礼时的不二人选。
只是穿的人总让这套礼服除了优美之外,还带点微妙的微和感。
他的身高176左右,在男性中算中等偏下,在女性中倒是上等,标准的模特儿身材。身材不是太过健壮,却又没有过於消瘦,算是一等一的比例。不过,这也是以女性的标准来评断的。
以男性来说就实在是瘦小了些。
所以当他穿起这件礼服,并且配戴佩有黑纱的高帽时,乍看之下真的美的惊为天人。但是也许是对他的过分熟悉,在黑纱下颇为朦胧的面目在她眼中却十分清晰,这样的反差总让她有种浑身不对劲的感觉。
没对她审视的眼光有什麽斥责或不满,他问:「怎麽了?」
听到他的声音而猛然回神,她战战兢兢的看了看他的表情,确定没有异样後才放松下来的问:「那个、娜奇,你刚刚在忙什麽呢?」
一听到她的问题,他的双眼立刻绽放光芒。
她哆嗦了一下。
「你想知道?你不怕了吗?」语气是肯定且兴奋的,「我前几天接了一个案子,主角是一为肤色黝黑的肥胖女子,从小住在乡下,一到高中毕业就移居到都市找工作的可怜普通人一名,最近则死於仇视黑人的激烈派杀手,死状是四肢分离。我刚刚就在找灵感。」
拉着她的手走进房内,他自顾自的说:「来看看吧!我昨天拿到的老鼠,找了好久呢!毕竟要找到这样的体型真的是很不简单阿。」
白色聚光灯下的主角,静静的躺在白净的舞台上。那是一只有两个手掌大的老鼠。灰色的皮毛放在灯光的正下方,反射的微光让它看起来较为亮白。而肥硕的四肢则聚集在身体的左侧,也就是皮毛放置处的另一侧。
截断处还有点点红光,桌面上却不见任何血迹。
滴、滴。
两滴血自几近乾涸的血管中爬出,声响清脆的坠落在洁净的舞台上。
「唉呀,是宝贝呢。」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打开抽屉拿出了一瓶玻璃罐,和一支滴管。
玻璃罐内的浓稠一体轻微的晃着。
他小心翼翼的用滴管将桌面上的血砾汲起,再将它滴入玻璃罐中。
她的双眼瞪大。
「那、那个老鼠……」
「嗯?薇薇安也有兴趣吗?」他对她浅浅一笑,「那正好,我才刚肢解完它的四肢剥完皮,准备要剔骨而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