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宽广的囚笼之二
帕斯特爱的,叫做海葳。
罗恩爱的,叫做卡莉亚。
奥兹爱的,叫做乌苏拉。
还有跨越性别的。
娜奇爱的,叫做薇薇安。
莉莉亚爱的,叫做温蒂。
现在多了个伊恩,爱的叫做米雪儿。
第二个对眼泪有反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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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雪儿,吃饱了去洗澡好吗?」他温柔的笑着,「好的。」
「……」她在他的怀中扭动了几下,「我自己来。」
桌上的白色瓷盘里的,已经只剩下酱料和汤汁。落坐在桌前的人却没有想要离去的迹象,伊恩依旧抱着她,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希望我帮你洗吗?」他甜甜一笑。有些苍白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当然好的。」伊恩说。
换了个方式让她倒在他的怀中,他站起身,有如抱着公主的白马王子。脚步有些匆忙,又或着是等不及。他往浴室走去。
轻轻的推开浴室的门,放眼一望,令人不禁一叹。光是「浴缸」……应该说是浴池就有双人床的大小。池边有条不紊的列着看着就极昂贵的玻璃罐,旁边还放着一篮新鲜的玫瑰花瓣。
将她放在池边,伊恩转过身去往早已放好的水池中加泡沫浴精。
头一抬,伊恩问:「为甚麽是玫瑰花?我的蔷薇呢?」隐约感受的到他的愤怒。
玫瑰是帕斯特最爱的花。
「蔷薇花用完了,」她毫不犹豫的脱口,「玫瑰花是象徵着永恒且纯净的爱的。今日试试不同的花好吗?」这样的话说得多了。
「是这样吗?你喜欢这花?」伊恩笑着说,「你喜欢就好。」
大部分的时候他都是爱着她的。
爱到疯狂的程度。
手在水中来回几次,觉得水温还可以。伊恩转向她。
「先松绑好吗?米雪儿。」蹲坐在她身前,他动作轻缓的解开她身上的绳子。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很近。身体似有似无的触碰,他指尖传来的冰凉,她不自觉得闭住了呼吸。脸颊有难以察觉的红霞。
上次有这样的感觉……已经是多久之前了呢?自从那次後,她就与世界绝了缘,一切世事都不在与她有关,连带的,她的自由也跟着离去。要想知道时间的流逝,就是一种奢侈。
伊恩的个性跟原本的他很像。跟她所认识的那一面很像。
思绪飞回了很久以前的曾经。
那年的秋天,湖面上映照着枫红的颜色,随夕阳西下,深刻的红渐暖,参杂着点点和煦的阳光。风,微凉。轻抚过她及腰的长发,乌丝随枫红在空中飞舞。
「……,我拉琴给你听好吗?」他说。
穿着正式的燕尾服,站在风中,那片美丽的湖成了最衬他的背景。他对她微微笑。拿起身边最喜欢的小提琴,优雅的架在肩上,另一手则拿着弓弦。
就这样静静的站着。他闭上双眼。
而她的视线没从他身上移开过。优雅、从容,就是这样静静的站着,也无比的高贵。那燕尾服随着风飘扬,像是融入了那唯美的背景,成了幅画。
他将弓弦放在琴弦上。
轻轻的拉了起来。
那是她听过最美的歌。最唯美的<卡农>。
他随着琴,随着弓弦,随着风,随着如流水般流出的音符舞动着。燕尾也摆动着。一次次的起起伏伏,一次次的忽高忽低,一次次的渐重渐轻……他将那美丽炫目的歌曲,以最好的方式呈现。
彷佛正随着水舞旋转,与一只只灵动粉蝶玩甩,在水中,却又如处空中。
音乐停了。她的脑海中却仍余音绕梁。
「……,我好爱你。」
影像中的两人面目都看不清的,模糊着。
那时候的她叫甚麽名子呢?不记得了,也听不清了。
而他呢?他的名字是几个字的也都记不得了。
这样美好的回忆,对她来说到底有甚麽意义呢?他们之间仍然是有爱情存在着的,但这爱难道是正常的吗?
因为太爱太爱对方,他们选择互相放纵,又或着改变自己…没有「磨合」。
结果,就只剩下惨不忍睹。
她咽了一下口水。像是把什麽吞进肚里,藏着。
太多难以厘清的情绪。
突然,唇上传来熟悉的触感。微凉的,柔嫩的,令人陶醉的吸允。
思绪瞬间被抽回。她看着他,睁大了铜色的美眸。
「你刚刚在想谁吗?」在她快窒息时才缓缓离开,伊恩低低的呢喃。
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而他,这次没有回答他自己。
她身上的红绳早已卸下,一直被束缚着的手脚终於能好好的伸展。她小心翼翼的推开他,想看看他的表情。眉头深锁,但嘴角却微扬。
他的眼里,像是有魔法一样。一个微风轻抚,如翻页般,盎然绿意粉化成沙。
偏偏嗜骨的烈焰不停。
「为什麽推开我。」并非问句。
伊恩邪邪笑了两声。
「我这麽爱你……难道你感觉不到吗?」
「我不是……」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他有多爱她。
她,急了。
「你不爱我,你不爱我,你不爱我!」他大吼着,颓坐在她面前,「你是不是不爱我……」
「我很爱你啊……不要这样说好不好?」她的手颤抖着的,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他,哭了。
眼泪如雨滴般的滑落。他抽泣着。
「不要哭了好不好?」她双手捧着他的脸颊,温柔的把泪抹去。
他的眸中一丝锐利闪过。
她一惊。急忙抓住他的手。
「反正你又不爱我!」一蹬而起的他往墙上撞去,却因为突然被她拉住而歪了方向,转而撞向浴室的门。
方向转了,力道也重了几分。
她被他拖着。甩了出去。
「碰!」
同时融合着他与她的声响。
为了防潮,浴室的门是珍珠色的塑胶板。
而地板是大理石。
暗红色的浓稠液体往下滑出他亚麻色的浏海,勾勒着与泪痕一样优美的弧线。
滴,滴。
像时钟一秒一步敲着。室内安静的,只剩下酒红色珍珠在血泺中跳动的声音。
他滑坐在地上。静静的看着角落。
她躺着的角落。
侧躺着背对着他,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她一动不动的,大气都没喘一口。
像是死了。
暗色洪流泊泊流出,替冰冷的黑色地砖披上最昂贵且腥香的温度。
他依旧未动。
眼里的光泽不再。恍如空洞的躯壳,没有灵魂。
感觉如一世纪的时间,秒针也只不过敲了几下。
「啊!」一声划破天际的尖叫。
「你怎麽了?说说话呀……不要吓我啊……」眼泪不止,满满的惊慌写在他的脸上,「不要吓我啊…薇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