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饭後,他们乘着马车进城,靖玄随侍在侧,由上官雪驾车,而对头的漠玦则默然闭目养神,像是这帐里头根本没有别人存在。
铁蹄一踏入城门,城中立即传来一片热闹欢腾的叫卖声,潋雪随手拉开了帘帐朝外望去。
「好多人呐!」靖玄跟着看了一眼,忍不住惊呼,「京城一直是这样热闹吗?」
他身为君家靖卫,几乎可以说是与君潋雪寸步不离,这些年来,潋雪深居简出,需要入城的工作全差给下头的人,连带他也就没什麽机会到得城里。
虽说他较一般人家同龄的少年成熟许多,但看见此等光景仍是掩不住孩子心性,眼前登时一亮。
只见大街上往来人马络绎不绝,街边搭起了临时的摊贩,像是特地赶着什麽日子匆匆林立的。
「平日还不至於挤成这模样,但再过两日便是上巳节,家家户户都赶着筹备。」帐外上官雪笑着为他解答。
「上巳?」
靖玄皱眉,在他的印象中,君家很少为此像这样欢腾,似乎不是什麽值得大庆的日子。
看靖玄这样的反应,上官雪特意夸张地朝潋雪说道:「不会吧,潋雪丫头!这麽有趣的日子你们君家竟然没好好度过?」
「我不喜欢上巳。」潋雪垂眸,收手放下帘帐,也阻绝了靖玄贪恋的视线。
少年一见主人冷漠如斯,立时收起了玩心,正襟危坐。
上巳节在大唐是男女春游的节日,他们曲水流觞、谈心阔论,祭祀主宰生育婚姻的高禖神,甚至在道教风气极盛的状况下,还有西王母将在天庭举办蟠桃会一说,这节日自是不容小觑。
可这上巳,不仅是男女节日,亦是--桃花遍地缤纷的时候。
曾经,她像所有女孩一样期待着这天,可如今……她却恨透了这日。
眸色一黯,潋雪搁在裙摆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拢握成拳,丝毫没有发现自己无心的动作全入了漠玦的眼。
不多时,蹄声渐缓,车舆停在华美典雅的楼阁之前,漠玦一语不发,率先跃下了马车,似是对他们的谈话极为烦厌,迳自步入了璃玥阁中。
璃玥阁是在日落时分才营业的,白日清净得没话说,是以也不会有太多人看见他们的出入。
靖玄接着下了车,恭敬地举臂让潋雪搀扶走下。
璃玥阁中央有着典雅的圆台,圆台四周环着碧绿色的池子,後头的梯子则自三方接上二楼。
阁内共分三层,一楼是宾客区,二楼则是让达官显贵把酒谈话的各式雅房,然而三楼却是禁止所有宾客进入的。上头是璃玥阁内丫鬟奴仆的住所,也是身为酒肆老板的漠璃会在的地方。
不过自从漠璃与东方炽寒成亲後,漠玦便让她暂时卸下肩负的事务,游山玩水去了。
甫踏过门槛,她看见漠玦走在前头,而用来表演的圆台上,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女孩儿坐在台缘。
女孩的身上一袭荷绿色短衫,头上绑着双辩,十分俏皮讨喜;她正晃着腿儿,细数碧绿池水中的锦鲤,「十四……十五……」
潋雪虽看不见漠玦的表情,但清晰的感觉到他身旁的气息在看见女孩的当下温缓了不少。
听见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女孩停下了数数的动作,抬起头来,一见是漠玦便兴奋地想站起身子;岂料脚下一不个不稳,眼看便要落入池水当中。
君潋雪暗惊,正想提气上前救下女孩,漠玦的动作却比她更快,手臂一弯便捞住了那孩子。
「小七,告诉你多少次了,要小心。」漠玦安然放下她,偏冷的嗓音传来,可那声调比起对她说话时,至少有了温度。
她将眼前一幕尽收眼底,说不出心中是什麽滋味,竟似有些……怅然。
女孩咧开嘴来笑笑,接下来说的话更令潋雪惊呆了,「爹!我等了好久,你可终於回来了!」
那、那女孩喊漠玦什麽?爹?漠玦什麽时候--不,就算漠玦在这三年中真的成了亲,也不会有这麽大的孩子。
难不成,漠玦早在十六岁那年,便在外头……
「我不是你爹。」漠玦淡定无比的否认,也立刻打断了潋雪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女孩噘起嘴,视线触及後头的君潋雪,立刻张大了嘴,「好、好漂亮的人啊!」
漠玦顺着小七的话回身望去,只见君潋雪仍未换下那一袭樱色君家服制,他虽不喜欢,却不得不承认,那身服装确实适合她;不仅给人一种清灵的印象,配合上那墨染似的盈盈水眸,更是仪态万芳、我见犹怜。
可惜,她的美,早就不是他该赏的。
小七见漠玦并未反驳,只是默默看着那位漂亮的姐姐,她大眼来回看了一会儿,突地一蹦一跳的向潋雪奔了过去,站定便喊:「娘!」
「……」潋雪彻底的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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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为了这节日小晴特地上网搜了一些资料,虽然现在已经越来越少庆祝这天,看这上巳在古代可是比七夕还要情人节的情人节~
聪明的看倌都能猜到,上巳绝对会有事发生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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