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文时间:5/252013更新时间:05/252013
「怎麽?我答应乖乖同你们回凌云寨,可没人说一定要黏一块吧?」语毕,粉樱色衣袖一甩,人已远去。
「……」他、他明明什麽都还没说吧?这绝对是把气出在他身上了,绝对是!
果不其然,潋雪和靖玄在离他们十步之外的地方堆柴,漠玦见了却也没说什麽,只是熟练地在马车前的余空生火。
虽已值春夏交替,夜晚却仍是带着沁寒,令人不住直打哆嗦;潋雪出来得急,一点御寒衣物都没有,只能不住凑着火堆取暖。
漠玦一双眼胶着在那单薄的身子,眉间的结也随之加深,而後,他看见靖玄似想褪下自己的外袍给潋雪穿上。
他旋身步入车帐内,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包袱,瞟了从头到尾看戏似的上官雪一眼,朝他扔去,「拿给她。」
「不要。」上官雪笑得灿烂,立时又将包袱抛回漠玦怀里,见漠玦又想扔来,他忙道:「欸,再扔可什麽都坏了!我说你堂堂大当家,送个东西也挺腼腆的啊?」
「……」
「咳,这风景其实也不错,我去别处晃晃。」接收到那足以杀人的眸光,上官雪决定暂时先溜之大吉,免得一会儿他死个几百回都不够。
另一头靖玄正要把外衫替潋雪披上,突来一阵怪风将衣服给吹落了,靖玄还没摸清边际,便见那看起来十分不好惹的男人步了过来。
潋雪瞠目望着他,自是知道方才那阵怪风源自何处,只见漠玦轻巧收掌,将一个绣纹精致的包袱落在她身前。
「打开看看。」漠玦迳自在她前头坐下,靖玄见状连忙拾起自己的衣衫,抱剑上前,眼中释放出强烈的敌意。
方才向主人问清情况,主人也只是说了句「暂时跟着他们」,一点儿解释也没有,是以他仍放不下心。
潋雪略带迟疑的打开了布包,只一眼便怔住了。
除却一些乾粮琐物,里面的衣服尽是她喜欢的样式颜色,最让她惊愕的不止於此,而是包里又放了一盒精致的小食盒子。
她有些颤抖的将盒子打开,柔软的布衬中包覆着一块块雪白松软的芙蓉糕。
潋雪克制不住内心潸然,眼泪便这麽自眼眶落下。
「主人?」靖玄彻底懵了……他从未见过君潋雪哭,这三年来,君潋雪身为新任君家家主,底下人的不服与谋权、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她什麽风浪没见过?
就连在侍奉她的靖玉娘亲死时,她也从未曾落下一滴泪,如今竟为了一块--芙蓉糕?难道这糕里还有什麽玄机?
君潋雪擦去眼泪,她知道,她喜欢的裳子样式、颜色,是南宫夫人和漠璃挑的。
而这芙蓉糕,是她最爱吃的……这事只有漠玦知道,而这糕点的手艺,是上官叔叔的娘子所出。
他们、他们早就决定要带她回去了,是吗?为什麽!寨子里的大家不是应该恨她入骨吗?
何必,她已经不再是凌云寨的人了啊……她是君家家主,视阎王殿为邪派的君潋雪啊!
她在君家从不落泪,那是因为她对君家的所有人事物都不抱有一丝期待,没有期待、没有希望,如行屍般的日子,死去的心如何能再悲伤?
但她如今知道,原来她还有一个家,那个有着她生命中所有快乐时光的地方。
眼泪一经宣泄,任凭她再怎麽拦也拦不住,所有的悲痛委屈倾吐,交织成一幕幕怀念的往昔,一张张视她为家人的温柔笑颜,桃花树下花瓣纷飞的景致。
「主人……」靖玄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漠玦蹙眉看着那颗颗滚落的泪滴,眼底的冷鸷微微化开,最终勾起了布包里的暖裘为她披上。
潋雪没有抬头,只觉自己无颜见他……是以,并未看见那冰眸之下所埋藏的温度。
「这些东西,我不能收。」好半晌,她才缓下了泪,可那直接地拒绝,却又令漠玦眉间一紧。
「那便亲手扔了。」他起身,视线移向靖玄,「天冷,一会扶你主子去车帐内歇着。」
「……是。」只一眼,那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息竟教靖玄直觉应了声。
他渐渐行远,君潋雪感觉到肩上他留下的温暖,微微抿起唇。
漠玦明知她不可能扔掉的……他到底在想什麽?又究竟是如何看她?
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心中如死水般的心湖,再度因他投下的石子,掀起滔天巨浪。
神思间,靖玄已然灭了篝火,「主人,外头风大,去马车上歇着吧?」
依靖玄看来,这两人虽自称是阎王殿的人,那黑衣的也确实冷了点,身上却无半分戾气,反倒是挺照顾主人的。
君潋雪起了身,一双眸落在那已被灭了的残烟,倏然开口:「一个人,究竟还能脆弱到什麽地步呢?」
靖玄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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