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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走的太快,还来不及细细品嚐,春天就已经降临。可惜的是,纵然渐渐炎热,偶时还是会又回归那寂静的冰冷。谢俊洋将车停好後,顺手套上外套,往离停车位不远的家门走去。
脚步突然停顿了一会,接着往蹲在家门前的女人奔跑去。那金色的长发披散,紧抱着自个的膝盖,就这麽沉睡着。抱起那软摊的身躯,他还能微微听见芙萝拉微弱的喊叫声,身子愣了一会,才毫不迟疑的抱着她入门。
好在回国後,谢俊洋已经搬出家门自己独居,不然被母亲看到大概又是一镇痛骂。将冰凉的退热贴贴上芙萝拉的额头,他的心又陷入一阵柔软,手轻轻将她的发丝勾到耳後。
和母亲那年的争吵字句又逐渐回笼心底,一切好像在他眼前逐渐放慢,从一开始爱上她的操场到最後吻上她的日子,谢俊洋才猛然发现自己的泪水,竟无声的掉下芙萝拉脸颊上。
「当初是看在她是让你决定到美国,继续深造的动力,我才没说什麽。但连你看的都比我清楚,她根本不爱你,你还年轻又何苦只爱她一个人呢?」母亲说的字字句句他的明白,她不爱他,过了近十年的岁月,他终究没能让她爱上他。
「都快十年了,你也该放弃了。」泪水混杂的挣扎的痛苦,谢俊洋茫然的看着芙萝拉的小脸,他多想说不要……只是当下一秒她下意识喊的人不是他,他还能继续坚持多久。
爱情原来不是靠坚持、陪伴、关心就好,而是愿意彼此付出改变守护的一种感情。就算一点点龟裂就会让他崩溃,他却不得不放手……只要她能幸福,他就会甘心放手。
意识渐渐回笼,昏昏沉沉之中女人睁开朦胧的双眼,紧握住原本就牵着的大掌。燥热的体温让芙萝拉头昏眼花,直到那人将额上的退热贴撕去,换上刚拧好的毛巾,她才稍稍感到舒服一些。
「不害怕吗?」那人的声音远远传来,好似在几公尺外的喊着,却温柔的让她快融化。芙萝拉扯出浅浅嘴角,摇了摇头,任他把自己拉入怀中饮水,解除喉咙微微的疼痛。
「是你,怎麽会害怕。」闭上眼,她温柔的道着。谢俊洋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会,心的疼痛越来越甚,勾起勉强的笑容,他道:「是吗?」
就让他拥着这片疼痛到永远,再一秒就好、一秒就好。只要再一秒,他就会甘心放开她,一秒就好。
将车停在段家门前,谢俊洋温柔的唤醒倚靠着车门沉睡的女人。那天後他多留了芙萝拉两天,直到确定她身体真的没问题,才主动送她回来。苍白的小脸比起那天多了些血色,指尖划过她的小脸,她朦胧间送上那吻。
片刻间还能依晰听见那句:「凌宇。」
消失在两人的唇中间,烟消云散的究竟是那句话、芙萝拉的浑沌还是谢俊洋的爱情。瞪大双眼,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男人眼中的痛,终究没阻止这片心碎。他带着完美的笑脸退开,却只让芙萝拉更加愧疚。
「走吧。」谢俊洋提起她的衣物,自行下了车。芙萝拉愣愣的看着那渐渐遥远的背影,她霎时困惑了,是他走的更远了……还是她把他放的更远了?紧握着拳头,芙萝拉赶紧追上那道身影。
「俊洋……我……」芙萝拉正想解释,却被另一人的存在打断了。看着院子里明显疲惫的男人,她的心静止了,一切彷佛只为了这一刻存在。原本想向谢俊洋说的话也遗忘了,只能看着这男人的绝望,跟着疼痛着。
范凌宇有些狼狈的看着眼前亲密的两人,他足足等了她两天,等不到她的消息时是如此担忧。就算明知道她已经是成年人了,自己会照顾好自己,他就是忍不住把她当成孩子,担忧着、害怕着她出任何一点差错。
明明只乞求她平安的,只是为什麽当芙萝拉平安的出现,他的心却无法因为她的平安而庆幸?反倒绝望的紧纠着,让范凌宇简直快窒息了,若不是意志力支撑着,他恐怕会这麽跪倒在地。
「和我订婚吧。」突兀的一句话,就这麽打在这两个男人心上。谢俊洋回过头看向芙萝拉,而她则目不转睛的和范凌宇相视着。何止范凌宇无法呼吸,他的心也快被女人的自私砸破,看向范凌宇,他突然笑了,绝望的笑着。
如果能责怪、能怒吼,是不是他就能好过一点?谢俊洋茫然的自问着,直到那男人离开,他才推开一直紧握住的那小手,这次换他了。换他先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