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萧子遥别过郦老汉一家。郦老汉开了院门,门外神奇地出现了一架马车,长灯赶车,长明一身墨黑,默默地站在车后。萧子遥抱着依旧好睡的弟弟进了马车。“两位公子慢走。”郦老汉目送马车缓缓驶向村口,背起锄头干粮下地。
马车驶出村口,长灯”吁“停了车,萧子遥撩起车帘。
长明直挺挺跪在车前叩首,“请主子处罚!”
“你错在哪了?”萧子遥埋好车帘,走了下来。
“长明疏于保护小主子。”长明看了眼车里,有点奇奇艾艾,“昨夜还……”
“你错在把容容交给梁倞!”萧子遥打断他。
“如果不是我赶到,长夜漫漫,你猜梁倞会对容容做出什么样的事?”萧子遥目无表情地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长明突然睁大眼睛,“梁王……难道他……他竟然对小主子……这样的心思!”长明瞠目,气得浑身发抖。
萧子遥微微摇头,长明不解地又楞住。
“帝王家心思深似海,所以不用猜,只需防,无时不刻地防。”萧子遥扶起长明,“而除了你们,我无法相信任何人,所以,你可要护好容容。”
长明不住地重重点头,长灯站在一边,他比弟弟长明年长,性子也沉稳,他们因受萧国舅救命之恩而屈身萧府,分别认主保护萧子遥萧子容兄弟,他跟着萧子遥,知道这个男人最大的优点是知人识人更善用人,而弟弟保护的萧子容则有着一颗赤子之心,长灯绝对相信,如果昨夜他们没有及时赶到,弟弟长明不会死,因为,萧子容不会让他死,所以,这两位主人值得他们誓死相随。
长灯把一封请柬交给弟弟长明,这请柬是请唐王梁枫参加天机峰论剑的,原本萧子容跟哥哥怄气,才天南地北地自己送信,如今兄弟和解,唐王梁枫的请柬自然只有长明去送了。“路上小心,早去早回。”长灯把包袱和伤药交给弟弟长明,在此别过。
回到江南,已是三月底。
苏州国舅爷府里的主人一年里头有大半年在海上,他养的大海雕刚送来封信,信上写,“老爸在南海钓鱼,下月就回了,子遥子容毋念。”萧子遥公务实在繁忙,干脆把家搬去了杭州江南总督府。萧子容受了雍州那战的刺激,回杭州后早也练武晚也练武,勤奋得连萧子遥都有点吃惊。萧子遥专门抽了一晚上的空出来,考察下弟弟的本领。
萧子容在桃花树下站定,先练软剑,再练暗器。“掌灯。”萧子遥叫人掌起灯来。萧子容站定桃花树下微微气喘,脚下一圈被剑气震落的桃花花瓣,再看院子中间的石桌上,刚才灯火全灭时,萧子容金线齐发,灭了石桌上所有燃着的熏香。
“如何?”萧子容蹦蹦跳跳过来要表扬,萧子遥微笑不语。
“怎么样嘛,怎么样嘛!”萧子容又跑去问长明长灯,那俩憋着笑,长明说,“甚好。”长灯也说,“甚妙。”
萧子容垮下脸,萧子遥悠哉喝完了茶,突然劈手夺了萧子容的剑,身形一转,翩然立定在一棵桃花树下,“唰唰”两剑,随意挽了个萧子容那套剑法的起势——
萧子容聚精会神,等了半天,没了?
“小主子,看地。”长明好心提醒,萧子容看了看哥哥站定的那棵树下,厚厚的一层桃花,树上的花苞几乎都震下来了,就那两剑啊,再看自己那棵桃花树下……他捂脸。
“容容。”
听哥哥叫他,萧子容扒开脸,金线迎面飞来,瞬间缠住他腰,一股极柔和的力把他卷起,高高抛起。
萧子遥撤了金线,伸手托了把弟弟,两人站于桃花树下。
萧子容完全没想法了,这金线可是杀人利器,锋利可切金断玉,刺穴入肉三寸,他使金线只敢卷兵刃等死物,象哥哥那样卷人抛人又不伤人半分的,真忘尘而莫及也。
“有进步,不过还需努力。如果照这样努力下去……”萧子遥顿了顿,萧子容满眼期盼,“天机峰论剑至少能排二十名。”
“真的?”萧子容瞬间满血复活。
萧子遥点头,“不过现在你该去睡了,今天累了。”
“我再练会儿,天下第二十啊。”
“容容,去睡觉了。”
“天下第二十……”
“萧子容!睡觉!”
夜深,萧子遥在书房翻了两份公文,放心不下,赶回内室一看,萧子容果然在浴桶里睡着了。
萧子遥卷袖把萧子容从水里捞出来,布巾一裹,抱到床上去。萧子容当真累得狠了,萧子遥没怎么服侍过人,抹身换衣一通折腾下来他都冒了汗,萧子容居然没被折腾醒。萧子遥在给弟弟系腰带结的时候停了动作,顿了片刻,他索性将刚穿好的衣裳全都拉开——
“冷……”
不知看了多久,睡梦中的萧子容抱拢双臂,自动自发地朝身边的热源翻了过去,窝进萧子遥撑在一侧的臂弯里。萧子遥吐了口气,拉过被子,把萧子容赤|裸的身子盖牢。
再回到书房,他拿着书,眼里看不进一个字。长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桌前,等着他发话。
“上次我让你找的西域大夫,找到了吗?”萧子遥问。
“主子,找到了,已派人去接那大夫。”长灯回道,看萧子遥脸色又加了一句,“已在路上了。”
“三天后,我要在总督府见到人。”萧子遥丢开书,心反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