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何有求突如其来来到酒吧,罗宇苍一见随即笑了,立即朝他打招呼:「何大哥,怎麽自己一个人来?想喝什麽,我立即帮你准备。」
「不用了,我就是来找天佑的。」何有求笑了笑。
「老板,何大哥来啦。」罗宇苍立即朝厨房里唤人,果见况天佑匆匆走了出来,朝他一笑,「怎麽过来了?」
「你应当知道。」何有求目含深意,况天佑低头笑了一声:「上楼说吧。」
两人上楼後,很快坐了下来。马小玲一见,立时赶天涯姐弟俩回房,端杯水过来一道坐了。何有求直接了当,也不隐瞒来意,「日诚下午的举止在你意料之中吗?」
况天佑笑道:「我又不是神仙。」
「你不是神仙,也近似神了,盘古在我们这劫就是神。你直接说吧,莫名其妙选在这时交接这些资产,肯定有原因,是因为子熙吗?」
「我是真忘了,不懂未卜先知,想起来就赶快交接给他而已。不过我是有想过,如果让日诚回到不破的故居,会不会多少让他产生点影响。」
「想影响他什麽?」
况天佑瞧了一眼马小玲,才叹道:「为的是不破临终前的交代。」随後简略说了。
何有求沉吟道:「你们觉得子熙是岳银瓶?」
马小玲道:「我们不敢笃定,是天棠说的那句夜叉,让我们心生怀疑。如果子熙真是夜叉,就能解释她身上的戾气,也能明白她为何这麽追着日诚。若不是也不要紧,有没有缘分就是他两人的造化。我们只是想替不破弥补这个遗憾,但今世是日诚做主,我们也只能随他自己的心。」
「子熙身上是有不小的戾气,但如果她真是夜叉,对日诚肯定会有影响,她今世是来讨一条命,还是圆一份情,我们不好拿捏。如果对日诚说清楚,或许能提防点。」何有求暗暗忧心。
况天佑摇摇头:「我不建议对日诚说这件事,下午的事我俩都看到了,不破的影响还是在的。对夜叉的感情来自不破,但对日诚而言是无动於衷,若跟他说,你要他遂不破的心,还是遂自己的意好?他本就无法确定自己的心,如果知道子熙跟他可能有前世宿缘,以他不羁的个性,绝对不会让自己綑绑在这段宿缘,定要走出自己的路。这样一来,就算子熙真是他命里的女人,也会因此白白错过,还不如让他自己真正爱上今世的夜叉。」
何有求叹道:「你说的没错,前世缘已断,今世缘再续,这续不能只有一方想续。让日诚知道子熙可能是夜叉,无疑也是给他压力,他本来就已烦着子熙,如果因为这点纠缠不清,他肯定会坚定了断这段宿缘。」
「我现在只担心子熙身上的戾气……」马小玲幽幽说着。
回天逸堂後,何有求进房对毛平禀明这件事,他原以为师父会大露忧心,未料却是见他一脸欣喜。毛平从床头柜中取出一张纸来,递给何有求瞧,何有求瞧过随即脸露惊诧,狐疑望着师父。
毛平讪笑道:「我啊,叫你们别替他俩合八字,我自己却忍不住,真是愧见。」
「这麽说,子熙真可能是夜叉?」
毛平笑道:「是不是不重要,在於日诚的心。我让你们别管,自己心中却放不下,暗自替他合八字。日诚是五行充沛之人,能弥补子熙五行欠缺,从命盘上看两人是天作之合,但这是老天爷的意思,管不动人心。日诚的性子也很独特,逼着他是不会就范的,除非他心中肯服,偏偏子熙是追着来,要他俩走在一起,和让你跟月甄在一块一样费神。」
何有求忧道:「也许看在不破的面上,日诚会让一点不是吗?」
毛平摆摆手:「这件事我赞同天佑,先别让日诚知道的好,你最好也别说给月甄听,月甄就担心她哥,她会守不住的。」
「难道就这样见日诚一再伤子熙的心,还对自己的前世宿缘浑然不明吗?终究是完颜不破欠夜叉一条命。」
「夜叉是心甘情愿,与人无尤,同样地,子熙也是心甘情愿。」
何有求点点头:「师父既然这麽说,我也不多管。师父,那您早些休息,我先出去了。」
「欸,你先等等。」
何有求又站定:「师父还有什麽吩咐?」
「你去把案上的龟灵鞭取来。」何有求听了一怔,虽不明师父的意思,仍是乖乖取来。毛平双手捧着龟灵鞭,神情肃穆,瞧着那条鞭子,彷佛就忆起自己年少风采,一会儿才终於说了,「有求,伸出手来。」
何有求大吃一惊:「师父,我没资格。」
「跪下。」毛平轻声打断。何有求踌躇一会儿,终於还是跪了。
「你听着,我现在就把龟灵鞭交给你。」毛平郑重瞧着他,何有求却已心生不安,仓皇就要站起,「师父,我真不行。」却让毛平重重压了回去。
「你已经回来了,我的担忧也终於卸下,这龟灵鞭我交给你,因为为师已经有力无心。为师知道你不是恋栈名位的人,但这段期间不能没有掌事的人,在我茅山传人能扛重任之前,你就是龟灵鞭的主人。」
何有求已红了眼,急道:「师父,您别说不吉利……」
毛平笑道:「有求,为师已近百岁,活久了便招阎王记,总会走的,为师不能不提早交代,你无需这麽担心。以你的道法早能扛下茅山的职责,虽说孽报未偿,但你心中已悔,总会清还,祖师爷对我的决定料来不会多有异议。我现在先把龟灵鞭传给你,改日寻个良时,再郑重让你接任掌门,这样一来我的心愿就圆了一个。」
何有求小心翼翼接过龟灵鞭,心中又悔又憾,想师父不会平白这麽交给他,肯定是知悉自己没有多少时日,忍不住就落下泪来,「师父,我明白您的心思,这段期间我绝不会辜负您的交托,定会替师门栽培出传人。」
毛平叹道:「若不是你走了这麽多冤枉路,在为师心中,你早是真正的传人。」
「师父,徒儿真是辜负您的教诲。」
毛平微微一笑:「别哭,所幸一切还早,你还能弥补。下午我和复生出门,心中颇为感慨,总不由自主想起当年和你并肩走着的情景来,复生有如当年的你,一提道法便滔滔不绝,神情真如你几分相似。复生资质极佳,相信你知道,要不你不会这麽一意要逼他入门。你作为掌门後的最大重担,就是栽培复生成为传人,他一日不行,你就得咽着一日,这当师父的苦,为师也只能这麽留给你了。」
何有求点头道:「师父,您放心,我绝不会让复生重蹈我的覆辙。」
「好,我相信你办得到。龟灵鞭好好收着,趁空再练习早前所学,为师还在这里让你问,千万要练熟。出去吧,我要躺了。」
何有求点点头,磕过三个头才出去。出得门来,复生见何有求接过龟灵鞭,又喜又惊,早是迫不及待跟紧追问,知悉师父终於能接任掌门,忍不住拍手大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