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y隔日上午随马小玲专程前去天逸堂拜访。月甄意外又高兴,招呼他们後,匆匆入内,一会儿见她搀着毛平走来。sky连忙起身前去一道搀人,旅游几年,人事物不可能全然不变,就如眼前的毛平显得更为苍老,连走路瞧来都挺吃力。好容易大夥才坐下,sky四顾一瞧,忙问:「怎没见到有求?」
月甄笑言解释:「你们来得不巧,刚好上午有件案子,一大早他就和我大哥出门去了。不过师兄动作一向很迅速,铁不定过会儿就回来了。」
sky点点头,随即将桌上的礼物往前一推,又笑:「这是我一点心意,你们收下吧。本来昨天就该先来拜访,不过师父有些事要交代,所以今天才临时来了。」
毛平咳了几声:「来就来了,还整这些做什麽,又不是外人。」说完,又咳个不停,月甄赶忙在他背後拍拍。
马小玲一见随即皱眉,忙道:「毛爷爷,您身子不好,有没有按时吃药,回诊都有按时去吗?」
「这些都老毛病,光吃药就够折腾,不碍事,我这把岁数有这些病不意外。你们放心,月甄很孝顺,有她在没事的。」
月甄也道:「是啊,师兄他们一直很孝顺师父,很注意他的身子。」
「毛祖师,您一定要好好照顾身体,要不有求他们会担心的。」sky微笑道。
毛平欣慰道:「我知道,有他们几个在,我想死都没这麽容易。」
「师父,您又说这些不吉利的。」月甄忍不住软嗔。
毛平轻轻笑了:「好,不说了。对了,听你师父说,这些年你旅游去了,这次回来还走吗?」
sky摇头:「不走了,心定了,该是收心好好跟师父学习。」
「是啊,你师父等你这些年,也担心你这些年,没见你安全回来是永远不可能放心。小玲好不容易收你做徒弟,马家又有传人,我见了也很欣慰。你是个人才,只要肯用心学,一定能发扬马家道义。复生的性子还不定,往後就麻烦你好好帮着教一点。」
sky笑道:「有求在这儿,复生哪敢不把皮绷着点,我了不起只能管管他的行为,如果是道法,我才方初学,恐怕还得他提点几句。」
毛平笑了几声,不一会儿又道:「小玲,你们中午就留下来吃饭吧,sky好不容易才回来,就当这一顿是我替他接风。」
马小玲笑道:「那有什麽问题,我来这儿就是贪月甄的手艺,没吃到她煮的菜,回家会觉得心空荡荡的。」
「那你们陪师父聊,我去多买点菜。」月甄开心一笑,立即站了起来。
两小时後,月甄已拎着大袋小袋的菜回来,马小玲也前去帮着料理。随後不久,何有求与颜日诚也已一道返回,望见sky便即开心拥着一会儿,才坐下说话。谈话之际,月甄已将菜摆了满满一桌,众人开心入席,一顿饭吃了许久还不见完。
在厨房中,月甄清洗着席後的杯盘,马小玲也留在里头帮忙,厨房是女人的天下,是女人说心底话的时机,男人永远不懂介入。马小玲望着在客厅说话的男人们几眼,转头见月甄专注洗碗,忍不住低声问道:「你跟有求聊过没有?」
月甄抬头瞧她,笑道:「我要跟师兄聊什麽?」
「你的心意啊。都五年了,有求是个心细的人,不可能没有半点察觉。他对你还是保持距离,什麽都不肯聊吗?」
月甄脸色一黯,苦涩笑了:「当一个男人从来没尝试对女人说出心底话,也表示女人在他心中并不重要。师兄不是天生就是个封闭自己感觉的人,而是能让他自在说出心底话的女人已经不在了。我在他心中根本没有半点位置,他又怎麽会找我聊。」
马小玲怜道:「难道让有求一辈子只记着离去的人吗?」
月甄双手撑在料理台上,许久不语。这些年,月甄从不敢表白自己的心意,因为她知道即使不说,光是见着何有求思念过世女友的神情,就明白自己没有任何机会。她恋慕何有求,就算嘴上从未说开,聪明如他,定也能细心察觉,但这几年何有求从未点破,甚至没一丝表态,这当头,月甄还有什麽能说。与其如此,还不如就这麽看着他,维持师兄妹的关系。
「我恋慕师兄其中一部分就是他的那份深情,让我深深悸动。我羡慕那个女人,但也非常讨厌那个女人,因为她的死成了我永远无法跨过的障碍。她只会永远在师兄心里,而我永远只是师兄的师妹,死成就了那个女人在师兄心中的完美,我没有任何机会了。既然没有机会,多说什麽都没用。」
马小玲诧道:「这麽说,有求到现在还完全不知道你的心意,你不开口又怎麽知道没机会?」
月甄望着马小玲,凄苦道:「小玲姐,我对师兄的感情,最苦的不是不能和他在一起,而是连开口被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你知不知道,我甚至比师兄还盼望那个女人活着,她如果是活生生的,一个像我一样并不完美的真实,我或许就有机会。但现在她就像远在天边无法触及的一个梦,一个师兄永远当她是圆满的梦,我这个真实的人他又怎麽会看得到。」
「我懂你的苦,我和天佑在一起前,也曾经历过无数波折,他在我心中也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马小玲搂紧月甄的肩,好言安慰,「但你不能只想追过她,换个角度想,难道你要让有求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份伤痛吗?」
「感情没什麽追或赢,我只是没有起步的机会,我甚至觉得,师兄只是用另外一种方式延续和那个女人的感情。在我们眼中,以为他是伤痛的,但或许他早就认定,这不是伤痛而是幸福。」
马小玲抓着月甄的肩,郑重道:「这种感情不是真实的,你现在这样说,只是因为心灰意冷。月甄,我也曾贪恋梦境中的幸福,那种幸福好似能抓在手中,但随即就会烟消云散,到头来还是得面对真实。你要帮有求走出去,帮他看清这虚幻的幸福,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他好。」
月甄摇摇头,苦道:「我恐怕办不到。」
马小玲叹了几声:「这件事,我们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帮你和有求,我只知道,没有人能躲在虚幻一辈子。」月甄低下头来,再不说话。
在厨房外的何有求转身一靠,贴着墙壁久久无法回神,她二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全让他听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