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映秋不停提醒我:「夫人,你今日可别再惹可足浑王妃不高兴了!」
我「咦?」了一声,不懂的看着映秋。
映秋看我没说话,急道:「王爷这一趟只带了您和可足浑王妃去,但您以前就和可足浑王妃处不好啊!」
我似懂非懂,「摁,所以呢?」
映秋急坏了,「所以今日别再让可足浑王妃生气了,您也知道,王妃的姊姊可是皇后,万一等等王妃像皇后告状,我们就惨了。」
我点点头,大概明白了,但我还是忍不住问:「我可曾做过让汪妃讨厌的事吗?」映秋满脸讶异的问我:「难道夫人觉得没有吗?」
看映秋的表情,我更是好奇若嫣倒底做了什麽事,她倒底是怎麽样的一个人?听慕容垂说,若嫣不常开口说话,那麽个性应该是冷冷的,所以很容易让人误会是骄傲自大,我可以想像为何可足浑王妃不喜欢若嫣了。
「映秋你说你自小跟着我,那麽你说实话,你觉得我有变吗?」我问映秋。
映秋看了我一眼,沉思了一会,问道:「夫人要奴婢说实话吗?」
我毫不犹豫的点头。
「如果说是变了,那倒不如是说换了一个人。」
我心一跳,映秋发现了?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映秋笑道,我呼了口气,安了些心。
「自从您大病一场後,整个人都变了。」映秋说着还偷看我的表情,见我没有异状,才继续说道:「以前夫人您很少说话,就连我自小跟着您,也完全不知道您在想什麽,嫁给王爷後,更是不爱说话,常常一个人坐着沉思,不知道在想什麽。但是生完病後夫人您好似变了一个人,虽然也是待在床上不动,但是话渐渐变多了,表情也丰富了!我喜欢这样的夫人!」映秋对我笑道。
我看着映秋,眼里有些感动。
「我跟可足浑王妃处不好吗?」我又问。
「夫人您这麽倒问起奴婢了!」映秋无奈道。
看映秋这个样子,显然是真的关系不好,那麽我等等要小心一点了。
我望着窗外愣愣地想,现在是367年,我记得,370年秦灭了燕,统一了北方,慕容垂则在369年时投靠了苻坚,然後肥水之战过後,大家纷纷建国,慕容垂建後燕,当上皇帝,我想想,跟着慕容垂的确最不用吃苦......
但是他现在就有那麽多正妃和侧妃,当上了皇帝不就又有更多女人,我日後难道要和那麽多个女人争一个男人?我不要!我绝对不要!
那我该何去何从?
算了,那毕竟是多年後的事情了,我还不用考虑,现在的问题先解决再说。
下了马车,我和映秋便进了宫,我完全不知道要怎麽走。还好有映秋带着我,最後来到了一个敞开的格府,我马上就看到了里头的慕容垂,他正和一个女人谈笑。
我低声问映秋:「慕容垂身旁的人是?」
映秋一惊,缓缓对着我道:「是、是可足浑王妃啊!夫人您问我这个做什麽呢?」
就是她!我没里映秋,脸上挂起微笑便走了进去。
可足浑王妃先看到我,对我一笑,慕容垂也转过头来,见到是我,脸上一喜,可足浑王妃看着慕容垂,随之眼神冷冷的撇了过来。
我不禁寒意四起,但仍笑着走过去。「若嫣,这一路赶过来你也累了吧,先坐着休息,皇上他们还没来。」慕容垂马上扶着我坐下。
我边道谢,边含笑看着可足浑汪妃行礼道:「王妃您也坐下来休息吧。」
可足浑王妃皮笑肉不笑的道:「没关系,若嫣你就先坐着吧,你身子一向不好。」
我点头道谢後,便坐着偷偷观察这个可足浑王妃。
这时她和慕容垂先去向对面的众臣道贺,我看可足浑王妃虽然样貌普通,称不上美人,但我想她的交际手腕绝对不小,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和每一位不同的臣子都能谈笑自然,也难怪慕容垂要带着她。
映秋忽然在我耳边低语:「夫人,现在情况不错,可要继续保持。」
我无奈的摇摇头,不过可足浑王妃一看就知道是个聪明人,一个女人再美又有何用,岁月与美丽总会随时光流去,有智慧那才是最重要的。
这时外头有人喊道:「皇上到!」
慕容垂和可足浑王妃很快就先回来了,我也连忙起身,外头有一群人渐渐走过来,然後我看见所有人都纷纷跪了下去,我吓一跳,赶紧也学他们的姿势。
「参见皇上。」此时所有人同声道。
「快起吧,大家都是一家人,没什麽好拘束的。今晚是要为庆祝皇弟慕容冲当上大司马,大家就好好庆祝一番!」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只不过是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我不禁想,为什麽不是慕容垂当皇帝呢?
「谢皇上。」所有人便又回到各自的座位,慕容垂也拉着我回位子上做好,我右手边坐着慕容垂,慕容垂的右边则坐着可足浑王妃。
皇上、皇后也都入座,我忍不住往我左手边看去。整个场子围成一个ㄇ字型,皇上皇后在正中央,我们这些亲戚坐在皇上的右边,其余重要的臣子就坐在皇上的左边。
偷偷看向皇上,发现他和慕容垂竟长的有五分像,只是皇上少了一点慕容垂的稳重、成熟、刚毅,皇上多了一点慕容垂所没有的阴柔,但是都一样俊美,不愧都是慕容族的。
我呆呆地望着皇上,直到他也看见我。
我与他相望,他的瞳孔瞬间遽然收缩,拿着酒杯的手也不稳了起来,我皱皱眉,怎麽了吗?然後我看见他的眼里有着千万种情绪,有讶异、有欣喜、有悲痛、有疼爱……
「若嫣!」慕容垂换了我一声,我才「阿」的一声慌忙移开视线。
皇上看着我,又看着慕容垂,眼里有什麽快速闪过,然後他对着慕容垂举酒笑道:「皇叔,许久不见,过的可安好?」
慕容垂马上起身,也举起酒杯对着皇上道:「多谢皇上关心,臣一切安好。」
「大家都是一家人,皇叔你不必如此客气,父皇再位时,就时常提醒朕,大燕能有今日风光,皇叔你的功劳不小。」皇上缓缓笑道。
「臣担不起这个功劳。」慕容垂说完,便仰头将酒饮下,然後笑着回座。
我点头,慕容垂的话都回的洽倒好处,既不失分寸,又不得意忘形。不过我这个外人也看的出来,他们两个之间有裂痕,不然为什麽在两年後慕容垂要去投靠苻坚?
但是不管明争暗斗,我都是逃不了的。
我叹了一口气,却被一旁的慕容垂给听到了,他侧了身子低声关心我,「怎麽了,身子不舒服?」我刚要开口说话,就迎上皇上向我们这边投来冷冷的眼光。
於是我只能苦笑摇着头,现在是怎麽样了?谁能告诉我之前究竟发生过什麽事了?
皇上看了我们这边一眼後,又和众臣子聊天畅饮,这时皇上突然说:「差点忘了今日的主角!」然後他又倒了一杯酒,对我们这个方向道:「皇弟你可要好好为大燕尽一份心力!」
我顺着皇上的眼光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身子站起,我仔细一看,竟一时傻住了!
只见一个年约不到十岁,却身材修长,美若冠玉的男子,他俊美的脸上还有些稚气,但却藏不住倾国倾城的容貌,只是再怎麽美,再怎麽妖娆娆俗,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眼,却闪着属於男人的雄心壮志,他也一口将酒饮下,「臣必为皇兄、为大燕尽心尽力!」
那麽小就喝酒,可以吗?我摇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拉,我看着眼前历史上有名的慕容冲,中国十大美男之一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但是他此刻的野心、爱国情操,不知道在五年後,还在不在?
一个男人在失去族人失去尊严後,还能如此激昂吗?
眼前众人又是一片谈笑,可足浑王妃正和她的姐姐皇後聊的起劲,慕容垂也离开座位和对面的大臣谈论国事,我见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便默默的起了身,和後头的映秋道:「我有些闷了,陪我去府外散散心吧。」
我和映秋便悄悄先离了席,走出府外,我深吸一口气,畅道:「终於可以松口气了。」
「是阿,里面虽然是庆宴,但是气氛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呢。」映秋也道。
我点点头,边往前走边回想着刚刚与皇上对到眼的时候,他为何眼里有那麽多情绪,我不懂,是以前发生过什麽我不知道的事吗?
我正想开口问映秋,却在这时在远方不远处望见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
那不是慕容冲吗?他在那里做什麽?
他静静站在月光下,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月光华美冷清,他一人停驻在黑暗哩,一时之间竟显得苍凉落魄,皎洁的月光照在他绝美的脸上也照清楚他一脸的寂寞,我歪头想,一个不到十岁的男孩装什麽忧郁阿,天底下哪有那麽多事给他愁。
本不想理他,转身就走,他却看到我了,「站住!」慕容冲冷道。
我面不改色的转过身去,反正一个小屁孩,有什麽好怕的?他一见到是我,脸马上冷了起来,「是你啊!」他冷道。
我心想我又不认识你,而且也没惹到你,竟然给我这一副模样?我心底正气,脸上却笑得越甜,「我们可认识吗?」
慕容冲冷哼了一声,「这里有谁不认识你,堂堂慕容垂的侧妃,有谁不认识?」
好啊,一个屁孩竟给我装起大爷来!
我收了笑意,直问了:「我可有惹到你吗?你就直说好了,别在那边像小孩子一样。」他瞪了我一眼,我连忙笑道:「喔,抱歉,我忘了你本来就是个小孩子,姐姐我不跟小孩子计较。」说完,我转身就要走。
「站住!」慕容冲在後头道。
鬼才理你,我不理他,继续走,「伊若嫣你给我站住!」慕容冲怒喊。
我停下脚步,很是无奈,我和他是有仇啊!
慕容冲在我背後缓缓道:「你真是一个狠毒的女人。」我听见慕容冲一个冷笑,「你不是明白我皇兄的心意吗,但你却又如此对他,你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欺人太甚。」他一字一句冷冷的说。
我深吸一口气道:「最後那一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语毕,我再也懒的理他,就这麽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