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甜甜圈店内,两人站在队伍外,各自观望着透明展示柜里的甜点,盘算自己的下一步,店员小姐不时有意无意地看过来。
「柳莳,你要点些什麽?」沈郁年问,同时看向身旁的杨柳莳。
她犹豫了一下,伸直手臂指了过去:「我点那个好了,谢谢。」
於是,一盘餐盘上,两个一模一样的甜点,随着两人走上楼,由沈郁年端着,但钱各付各,谁也没有多付。
面对面的二人座位,坐的是单人沙发椅,不待杨柳莳感到不好意思,沈郁年的一句话就让两人都有了事做:「来看书吧,边吃边看。时间还很多,我们就轻松点。」
杨柳莳从後背包里拿出那本班级读物,对面的人也拿出了那本她借来的书,两人就这样各自埋头看起书来。
她总觉得哪里别扭,但也说不上来,只能将注意力都移到书上。
五分钟之後,那种别扭感就消弭了,她全神贯注的看书,以至於她没有注意到对面的人扬了扬嘴角。
这本书是众多故事的集合体,也是主角透过他的视野在认识一个人的生涯。
看到後面,她只觉得眼眶酸涩,泪液很快地涌了上来,这时她也意识到沈郁年正坐在她对面,只好急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对面那人却拉住她的手腕,用着不轻不重的力道,她茫然抬脸,迎上他含着淡淡笑意的目光,她先是一愣,眼泪不知不觉就滑落下来。
「快去吧。」他把纸巾塞进她手里,她立刻转身,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快步走向洗手间。
沈郁年一手撑起脸,目送她快步离去。
约十分钟过後,她才走回来,拉了椅子坐下。她眼睛红肿,明显哭过一回,默默低下头继续把书看完。沈郁年也没有多说什麽,垂眼看书,却迟迟未再翻过一页。
「我也去趟洗手间。」
见她没有回应,他迳自走开,却不是走向洗手间,而是走下楼梯。
回来的时候,沈郁年手上多了一杯热奶茶,直接放到她桌前。
「咦?」她困惑地抬头看他。
「请你喝,就当作我向你赔罪。」他微笑,见她更纳闷的表情,才慢条斯理的解释:「我知道你可能会看得很难过,才刻意找你过来看。」
她脑海空白了一下,愣愣地看着那杯热奶茶。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哭,我没有恶意……」他语带愧疚,「你就喝吧。我只是觉得难过的时候有个人在总比较好。」
眼眶再度酸涩了起来,她急忙拿起奶茶就喝,不料奶茶正烫,她只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
看着这样的她,他不禁笑了一下,却笑得有些忧愁,他只停顿片刻,就坐回自己的位置,将桌上的书立起,遮住了自己的脸。
「你慢慢喝没关系。」
他的举动令她又是一愣,随即她脸颊泛红,低头小心翼翼地喝着奶茶,继续看书。
终於看完最後一个字,她阖起了书,定定注视着封底的几句文字,感受尤深。
另外,也有某种奇异的感觉正在蔓延,顺着甜甜温暖的奶茶,辗转流进她的体内,悄悄淡化了她先前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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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位在一间名为「福南湾」的小吃店,正值假日而生意兴荣,座无虚席。楼梯直达二楼,另有设桌椅,也是坐满了人。
福南湾二楼。
两人再一次面对面而坐,点好餐之後相对无语。相较於杨柳莳的坐立难安,沈郁年显得相当轻松,一手撑着脸,注视着窗外街景。
虽然已经到了秋天,但是天气依旧炎热,正午阳光普照,行人纷纷走避於屋檐之下,店家冷气大开,室内外温差少说也有七、八度。
他看着街上一名满头大汗的行人快步走过,背着厚重的背包,脚步未曾因旁边的冷饮店而有所停顿,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街道的转角;他又看到两个女生撑着同一把阳伞,有说有笑的走过去。
杨柳莳坐在内侧,看不见街景,摆在桌下的两只手紧紧纠结在一起,不知道这时候自己是不是该主动说些什麽。
柳莳非常不擅长跟人相处。
在人群中,她只会听不会说话;在跟人独处的时候,也会因为太顾忌对方的想法而显得不自在。以至於都同班一年了,她还是不懂得怎麽跟同学相处,同学也不知道怎麽跟她相处,才会到现在,她在班上还是一个朋友都没有。
她又纠结了一会儿,他们点的餐点终於送上来了。他早她一步去拿回两人的餐具。
「谢谢。」从他手中接过,她重新坐回位置,等他也坐好之後,才默默地开始动筷。
还是在无言间,各自吃着自己的午餐。
十分钟过去,她的对面传来闷闷的笑声,她手指一僵,险些摔了筷子。
「怎、怎麽了吗?」她抬头,迎上他含着笑意的目光。
吞了一口食物,他索性放了筷子,单手又撑起脸来,直盯着她看。见状,她下意识伸手去拿面纸擦嘴巴,他看着又是一笑。
「柳莳的样子,完全就像是被大野狼盯上的小红帽一样紧张。」他的声音充满调侃,刻意补了一句:「我看起来有这麽像大野狼吗?」
她愣着,无意间手肘不小心推到碗,筷子掉下地板,她马上慌了起来,推开椅子想去捡,掉落的筷子却被另外一只手捡了起来。「来,给你。」
她尴尬地接过,见他又自然而然地起身,去拿了另外一双新的筷子过来。
「来。」
她羞愧,这回声音低了许多:「谢谢你……」
「放心,小红帽,我不是大野狼。」他忽然说着,表情变得格外认真,「而且我会帮你把大野狼都赶走。」
她皱着眉头,还是笑了出来。
「坏人都不会说自己是坏人吧……」小红帽就是被伪装成奶奶的大野狼欺骗,才会落得被吃掉的下场──坏人通常都不老实。
他出乎她意料的点点头,「对,但偶尔也会有例外。」
他可以就是那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