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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出乎意料地,濑名在把我抓进那拥有梦幻般狮子头喷泉的大浴室里以後,我们俩却是安安份份地洗了个澡。
其实这也不奇怪。平时濑名若太忙懒得洗,我那贴身助理的头衔理所当然会转变成服务人员,弯着腰在浴池边替他洗头。
然而彼此面对面裸身互相洗刷这种事,确确实实是第一次。故经过这不长不短兼扭扭捏捏(只有我,濑名一整个大方得很)的半小时,我深深以为,我肯定是被下了蛊。还是纯度百分之百的痴情蛊。否则在浴室里濑名拿海绵卖力地把我小鸡鸡搓出泡泡全程,我怎麽就都没醒过神来呢?完全靠在人家的怀里哼哧着逃避现实了啊混蛋!连之前自己大哭特哭的理由都忘记了。
最抽象的是当我终於想起应该要清醒时,我已经被扔在白色的床单上、浑身仅着一件浴袍,任浑身散发性感费洛蒙的男人捏着手腕、俯下身来慢慢地亲了。
若周围刚好能散落些浪漫的玫瑰花瓣,便俨然是濑名几年前所拍爱情电影中最经典的一幕。
那是一部特别辛酸、也特别感动人心的作品,濑名饰演的钢琴家历经千辛万苦,终於抱得美人归。当时的情景也是在床上,女主角同我一般,与眼前这闪耀到几乎产生辐射的男人大眼瞪小眼(没错就是大眼瞪小眼,少了背景配乐和柔焦镜头衬托的画面就是这样阳春,丝毫怪不得我)。照理说,这颇适合诞生一些浪漫的东西。
不过很无奈,我一不是美人,二不是主角。即使和梦中情人互相凝视了,外人一看却分明是青蛙瞪着蛇,亲近起来食物链感太浓重因此四处透着诡异,跟浪漫什麽的扯不上半点关系。
偏偏濑名又特别好心,揪着我半湿的头发,拿毛巾一点一点擦乾了,大腿还不忘卡在我双腿间,霸道的进行着属於他自己的节奏。
我涨红着脸仰起脖子,於碾压磨蹭间夹紧膝盖。好半天才哼哧道:「我们不应该这样子。」
濑名老神在在回:「不应该吗?」低吟一声到处揉捏,顺利惹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外加心跳数承以十的意乱情迷。
尴尬间,我咬牙忍过一波慌乱的颤栗、努力说出我在意的事:「当然不应该,你都有女朋友了。」
濑名停了停,疑惑地瞥了我一眼,「我没有女朋友。」接着就咬住我的耳垂不放,嘴边含含糊糊不知道在念叨些什麽。
此时此刻我人要是还留有半丝清明,就会明白濑名这是困极了,正口齿不清地说梦话呢。毕竟濑名今天拍了一个下午加晚上的戏,其中不少都是动作镜头,要不是他在保母车上先休息过一会,还闹着我跟我一起情绪激动了一把,现在眼睛还能不能睁着还是未知数。可这男人也真是奇怪,明明困的要死,偏偏又一副特别有精神的样子,不仅有功夫跟我抬杠,还拉着我东翻西翻地又揉又捏,没两下就把我身上跟他同款的浴袍蹭掉了一半。
顿了顿我说道:「那也不行。」耳边传来的潮湿热气害得我紧紧憋着一口气,後半句卡在喉咙里好久才终於吐出来:「我甚至都不了解你,这发展太快……」
正顺着我耳朵和脖子咬上我肩膀的濑名听了,嗤笑一声,「是这样吗?你不了解我?」等不及回答,他大手直接摸到我肚脐附近揉了两下,手法熟练到彷佛他经常这麽做。
我不由得绷紧那附近的肌肉躲了下,濑名不以为然,顺势将手整个往下滑,直接穿进我那些许茂密的地方(是的我没穿内裤,感觉没脸见人的同时大腿都惊得颤了一颤)。男人手指刻意张开,以掌心能涵盖的幅度热热地包裹住我的小腹,指间於危险的部位仅相差几公厘。
我不晓得濑名的情况是怎样,但我肯定我那地方已然半挺,我都怀疑要是压在我身上的男人再轻轻移动那麽一点点,我那羞耻的挺起就会汗津津地跑出来打招呼。
说起来也是悲哀,我曾经因为濑名莫名其妙的非礼而气急败坏,如今却为他一句拐弯抹角的『喜欢』以及一句随口澄清的『我没有女朋友』,便直奔到了现在这一步。中间暧昧的过程可以说是几乎没有。脑子都还没想明白,身体已经先投降了,丢甲弃铠的速度还挺快。
我撇开脸,忍不住开始喘起来,亲亲摸摸制造红脸的瞬间,濑名舔着我的下巴含糊着问:「我叫什麽名字?」
「嗯?」我迷迷糊糊,搞不清楚他干麽突然问。
濑名也不发脾气,难得有耐心地重复道:「我的名字。」
果真是被蛊惑了吧,我盯着男人那双波光潋灩中带点恍惚的眸子,乖巧地回道:「濑名公平。」
「身高?」
「一、一八七……」
「血型?」
「B。」
「星座?」
「狮子……」
濑名越问越快,我答的越来越顺,那种像是『喜欢什麽颜色』、『兴趣是什麽』等等基础问题就不用说了,我几乎不用思索就能够答出来,迅速详尽且丝毫不错。渐渐地,我不再需要濑名问,开始吐露一些更私人的——
「你不挑食,几乎什麽都吃,除了虾子吃了会过敏,其他都只分成喜欢和不太喜欢。每餐都要吃肉,有吃到肉就心情好,没有肉就要发脾气。因为小时後身体不好,你不太喜欢一些汤汤水水,但若是身体需要,捏着鼻子你也会喝。你的宝贝袋里喜欢放糖,不是软糖,而是硬糖,上面一定要有一层糖霜,好让你想到能三不五时地舔一下。巧克力是你的最爱,但越是爱越是不舍得吃,所以反而吃得不多。心情好时就喜欢红茶,心情不好时就不喜欢红茶,这是你心境问题,也是毛病,不是谁的错。不爱喝酒,喝酒只为应酬。会抽烟,但只是为了配合工作……比起憋屈的戏服,你私底下更爱穿宽松的,甚至不穿。鞋子也是,当初我买错了一双鞋,你生气了,却不是因为它不好看不合脚,而是因为太好看太合脚,你才生气,你总是习惯大半号的……你爱运动,若早起有时间有地点,就会去晨跑,回来一定要吃点水果,不拘是什麽,反正一定要有……你喜欢一个人看电影和舞台剧,那是你最放松的时间,而且事後问你内容是什麽,你肯定能把每个角色从头到尾演一遍,而且揣摩得八九不离十、甚至更好,那是你的才能、你的天赋,你自己也很珍惜,所以也喜欢读书,语言就占了其中好大的一部分,累积各种知识,都是为了要接触更多……你尊重亲人,尤其是长辈,为了他们,你在外头绝对谨言慎行、处事圆滑,从来不曾有过丑闻……但回到家就不一样了,你表达直接,什麽事都毫不遮掩,不爱跟自己人说谎,一句话你要是说出来了,那肯定就是什麽了……」
一样样细数濑名的一切,我慢慢理顺了。原来我了解他,比了解自己还要多。
犹豫与恐惧,只是我理性分析之下的结果,我的内心、我的身体更清楚,自己其实已经从濑名那里,获得了一个算得上安稳的承诺。而且一旦伸手抱住了这个男人,就再设不起一点防线。
濑名显然是比我更明白的。
他早知道我是他的粉丝。他也早知道我爱他。
出手,只不过是他的一个表态,不用跟任何人交待。包括我。
针对他的再多疑惑、不安和许许多多的未知,其实都不能掩盖我对他的在意。
因此当我总算理解到自己应该停止寻找各种不应该,颤着声向他告白『我喜欢你。』时,濑名便豪迈地撷取下这颗果实,说一句『我知道。』就躺在我怀里休憩。
……他就是喜欢在确定有我的地方休息。
所以他必定要看我扛着那万恶的专用伞,亲自朝他的方向飞奔而去。
别的人扛了他那把伞他都不要,只有我去了,他才安心。
光是这点,我就是再嘴硬,也必须承认濑名对我有占有慾。即便那是多麽幼稚和小心眼,也忍不住想从中感受到一点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