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雪舞惊叫着平安的名字从梦中惊醒过来,她已接连好几天梦见平安……梦里,平安只是一迳的哭着,她心疼的朝着儿子跑过去,伸手一抱,平安却在她怀里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样的梦太过真实也太过可怕……
「又作恶梦了?」长恭被她的叫声惊醒,跟着坐起身子,伸手轻拭雪舞额际的细汗。
「四爷,我好怕……平安他……是不是出事了……」连日以来的恶梦让她不得不联想到之前曾占卜过的卦象,难道卦象里的凶兆指的是……平安?
长恭紧锁着双眉,不知怎回答,因为昨晚他也梦到平安了,但他不敢对雪舞提起此事,就怕引来她更深的忧虑。
他将雪舞拥在怀里,柔声安抚:「没事的,只是一个梦而已……」
「可我心口直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而且算算时间士深也应该回到京城了,但他始终没给我们消息,四爷……平安一定是出事了……我、我想去洛阳找平安!」
长恭稍稍拉开雪舞的身子,直视着她的双眸,「此去洛阳路途甚远,我怎麽放心让你一个人独自前往,况且杨坚也四处在探寻你的下落……」
「可是平安……我真的放心不下啊……与其在这提心吊胆,不如尽快出发前往洛阳一探究竟,只有知道平安和贞儿两人平安无事,我才能安心呀!」
长恭陷入两难的局面,他一方面担心平安的安危,一方面又不放心让雪舞去洛阳找他们……他究竟该怎麽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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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士深拖着伤来到悬崖下寻了好几天,却遍寻不着平安和贞儿踪迹,颓丧的他很想一死谢罪,但他不能……他还得回去见四爷和夫人……把这恶耗带给他们,想到四爷和夫人知道这消息之後的反应,他的心就更加沈重起来,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抱伤踏上归途……
独孤将军府
贞儿嘤咛了一声慢慢的睁开双眼,四周一片黑暗,难道天黑了?她动了动身子想起身,却听到身旁传来女子的声音……
「姑娘,你醒了?」
贞儿寻着声音转过头去,却没看见任何人……她心慌了……
「谁?是谁在我身边?」
「姑娘,我就在你面前啊……怎麽你看不见我吗?」
心慌的她急急的伸出手,在空中挥舞着,想要碰触“眼前的她"……「现在是什麽时辰了?」
「刚过午时。」在贞儿身前的女子皱了皱眉,看来这小姑娘双眼看不见啊!
「午时……」贞儿重覆着这两字,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我、我看不见了!」
「姑娘,你别激动啊,你身上还有伤呢……」
面对自己看不见的事实贞儿几近崩溃,她伤心的哭了出来……
「姑娘,你别净是哭啊,你先告诉我你叫什麽名字住在哪,我们好通知你家人……」
被眼前的女子一提贞儿想起了同行的平安,情急的追问平安的下落:「平安呢?他现在在哪?」
「平安?什麽平安啊?」女子摸不着头绪的说。
「就是和我在一起的小男童……他在哪?」
「没有什麽小男童啊……我们发现你的时候就只有你一人,看你伤势严重就和管家将你带了回来,找了大夫帮你医治。」
「怎会这样?平安、平安……」贞儿焦急的想要下床却忘了自己的眼睛已看不见,还是她身前的女子眼明手快的扶了她一把,才让她不致跌落床下。
「姑娘,这里是独孤将军的府邸,我是馨儿,有什麽事你说给我听吧,或许我们可以帮得上你的忙!」见她这个样馨儿在床边坐了下来。
「独孤将军?你指的可是独孤御风将军?」贞儿抓住馨儿的手追问。
「是啊,正是我们将军,他在半个月前奉旨出征,昨日已传来好消息,说是打了胜仗,将那宇文胄逼出了荥州,不假时日将军就会凯旋归来。」馨儿看着贞儿的脸问道:「怎麽姑娘你……认识我们将军吗?」
是,她当然认得,之前独孤御风曾两度进宫来,在偶然的机会下见到了他的面,他翩然的风采很难不引起她的注意,而她就此将他记在心里,只是自己年纪尚轻,一直不敢对他表明心意……
贞儿点了点头。
「既然姑娘认识我们将军,那事情就好办了!」馨儿倒是单纯听贞儿这麽讲一点也不怀疑,或许是她身上的气质不同於一般人,长得又美,让她对这姑娘产生了好感。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麽名字呢?」
「宇文贞,你可以叫我贞儿。」她心想这里若真的是独孤御风的府邸那就太好了,如今她和平安失去了联系,或许可以托他们去寻他……
「宇文贞?」拥有这姓氏的多半不是一般人,馨儿对她更加好奇了。
「贞儿,那你为什麽会受伤呢?」
贞儿看着前方,将自己和平安在来洛阳途中遭劫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馨儿听。
「馨儿,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贞儿满怀希望的问。
「有什麽事你说吧!」
「和我在一起的男孩……他叫平安,可以请你们帮忙打探他的下落吗?」
「这……我得知会管家一声……我没办法决定这件事!」虽然在这府里她算是个大丫头,但重要的事还是得禀告管家一声。
「我明白……贞儿在此先谢过馨儿姐姐……还有谢谢你们救了我。」
「不用客气!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不好意思,我顾着和你说话,忘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待会儿大夫还会再过来,你先休息会……」
贞儿轻轻的点了点头,直到听到房门依呀一声开启、阖上,才摸着床慢慢躺回床上,只是心里的忧伤与恐惧未曾稍减……
数日後
宇文胄被杨素和独孤御风的军队一路追赶,最後被独孤御风的手下杀死,而其他州的叛贼也一一被消灭,消息传回长安,杨坚自是高兴不已。
此时的长安街头到处传着此事,而一路奔回京城的杨士深当然也听闻了,但他全然没心思在那上头,抚着胸口忍着痛,一拐一拐的朝皇宫去……
午後,雪舞终於见到了杨士深,只是杨士深在见到她的面之後话还来不及说就昏了过去,见他身上伤势严重,她的心情又沈重了几分……
虽然心急如焚她仍尽心医治杨士深,之後她在房内坐了下来,木然的望着杨士深的脸……现在只能等杨士深清醒过来才能知道平安和贞儿的状况了。
夜里,长恭闻讯来到,见雪舞趴在桌上睡着,他轻轻的唤醒她。
「四爷……」她揉了揉眼睛,看向他。
长恭朝床上望去……「士深……他还好吗?」
「他的伤势沈重,我已先让他服下续命丹,再过几个时辰应该就会清醒过来……」
长恭点点头,在雪舞身旁坐了下来。
「你也累了一天,先回房休息,士深我来照顾。」
雪舞摇摇头,「不,我要留下等士深醒来,问清楚平安和贞儿的状况。」
「好吧,那我们一起在这里等他清醒过来。」
清晨,杨士深睁开了眼睛,稍稍的动了动身子,这轻微的声响立即引来两人的注意,长恭和雪舞迅速的来到床边。
「士深,你醒了,现在觉得怎麽样?」长恭开口问道。
杨士深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急忙想要坐起身子,但身上的伤势太重,雪舞阻止了他。
「士深,你身上的伤很重,躺着就好,别起来。」
「四爷、夫人……我对不起你们……」杨士深满脸的愧疚。
雪舞一听心里已有了底,她强撑着开口询问:「平安和贞儿……是不是出事了?」
杨士深点了点头,「我们在接近洛阳的山区遇到了一帮蒙面歹徒,我一个人敌不过,只好叫平安和贞儿姑娘赶快逃跑,之後我被打昏了,直到隔天清晨才醒来,清醒後我沿路去找他们,在山崖边发现了一块碎布……那碎布和贞儿姑娘身上穿的衣服一模一样,我担心他们会不会落下了悬崖於是又到了山崖下去找……但找了好几天就是找不着他们两人……四爷、夫人,士深无能,没能保护好平安和贞儿姑娘……」
雪舞听完这番话已是全身瘫软,幸亏长恭及时扶住她。
「四爷……」雪舞泪流满面的倒在长恭怀里。
「既然还没找到他们,我们就还有一线希望,我相信平安和贞儿都还活着!」长恭安抚怀中的雪舞,也像在跟自己宣告。
「真的吗?」想到那些恶梦……她真的不敢想平安是否还活在这人世间……
「当然是真的,我们一定要相信,平安一定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