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静谧,我扬起笑脸瞅着那个正趴在我微微凸起的小腹上憨笑的男人,「能不能跟我说一下,你现在在做什麽?」。
太子眨了眨眼,以手指轻放在唇间,「嘘!我在和孩子说悄悄话!」
是不是当了爹的男人就会开始犯傻?我轻笑出声,「他才多大?说不准连手脚都还没长全呢!」
太子轻哼一声,仍是不以为意的大手来回轻抚着我的肚皮。「这你就不懂了,默契是要从小培养起的。」
「是喔!」忍不住,我张口打了个呵欠。
太子见状替我拉好衣摆,「累了?」
我点了点头,今天是小喜的大婚之日,我也操劳了一整天,加上怀着孩子,体力早已不比从前。
我窝进太子温热的怀里,「人人皆说这世道重男轻女,你这个阿玛,希望孩子是男还是女?」
只见太子沉默了会,沉声道,「都好。」
我扬眸,一脸不置可否,「我是明白的,若是诞下皇子,於你於我,都好。」我不是傻瓜,虽然说目前皇上专宠太子,依势来看继承皇位的十之八九也是太子,但毕竟世事难料,若是我诞下皇子,太子的龙椅就更是十拿九稳了,况且母凭子贵,我不信这金凤王朝就这麽特别,推翻史书上自古以来的重男轻女风潮。
太子眸色一黯,低声道,「出云,我只愿我们的孩子能平安的长大。」
是了,在皇宫里长大的孩子,十有八九也是莫名夭折的。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小手不住轻抚着肚皮,孩子呀,你可知道额娘有多惶恐?做了妈之後再没有多少愿望了,只想你四肢健全的诞下,只愿你平安喜乐的长大。
太子轻轻在我额间烙下一吻,「我爱你。」
我身躯微微一震,这样聆听太子平舖直白的叙述着他对我的感情,倒是头一回,我小手轻轻抓着他的衣襟,想着想着,就想起了宣妃,那个貌美如花、气质清雅的女子,不由自主地轻叹了口气。「李巽,你可曾这麽对别人说过吗?」
太子一僵,「不,怎麽突然这麽说起?」
「那麽你这颗心,可曾有别人占据过?」我是好奇,也是一坛子酸醋搅翻在心里,我细细凝望着他僵硬迟疑的神情,我在心里偷偷祈求着,别瞒我、别欺我!
「只为你一人。」他别开眼轻轻地说。
我低下头,一颗泪珠滑落,终究还是瞒了我,为什麽呢?
李巽,你可明白前女友这件事可大可小,警局有多少狗屁倒灶的民众情感纠纷,就是因为前女友而起,你知道前女友这三个字有多大的杀伤力吗?纵然我没对你说坦白从宽之类的矫情台词,但是我心里多希望你是如同我们之间的誓言一样,不欺不瞒,两颗透明的心紧紧系着,然而,你还是选择了瞒住我。
我自知不是个大器的女人,但也不至於钻牛角尖让你步步为营,这简单的几个字,你在我心上画了个口子。
犹豫万分,我还是选择背过身装傻,紧咬住下唇,「我困了。」
太子就这样静静环抱着我,我们之间再没有谁来开口打破一室窒人的沉默,直至天明,我闭着眼感受他轻手轻脚的替我拉好被子,等他离开後,眼泪才真是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的滑落。
哭着哭着,竟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待再次醒来,已是接近午时,我轻蹙着眉,懒洋洋的,「小喜!」半响,一室静默,我竟忘了,昨日,我已经将小喜亲手嫁出,脑海浮现小喜勾着唇羞赧的笑容,我也像是感染她心中的喜悦一般,坏情绪被赶走了大半。
我把小喜嫁出,嫁妆便是1/4的云喜,因此也免去了她奴婢的身分,现在小喜已是桃花新妇,亦是云喜的主人之一。
靳王爷从旁得知我把贴身丫鬟嫁出,冲着我叨念了一句,「你这没心眼的丫头,怎麽和你额娘一个样?」
听闻此句我疑问更深了,靳王爷这句话,对我额娘似乎是褒不是贬耶!聪明如我当然知道贴身丫鬟的重要性了,只是我又怎麽能因为只顾及自己而让小喜错过属於她的幸福?
我醒来没多久後,靳王府里的李管事便领了一排奴婢,说是靳王爷让他安排几个细心机灵的奴婢,让我挑一个上心的,之後好随我进宫。
我抿唇一笑,靳王爷这回可是刀子嘴豆腐心了,嘴上冲着我骂,心里倒是替我安排好了,总算有点被爹疼宠的感觉了!
我仔细的瞧着眼前的一干奴婢,有了和小喜相处的经验後,我比较倾向稍为年长稳重的,免得又给气得哭笑不得,一颗心老是被搅的七上八下!
我一回神,不经意就瞧见一个年纪稍长的奴婢,眼眸之间不卑不亢,神色稳重如山,我笑了笑,伸出手指了指那跪着的人儿,「你叫什麽名字?」
被我指着的人儿终於抬起了眼,温着声缓缓说着,「奴婢名为梓若。」
梓若?真是太美的名字了!我朝着李管事点了点头,又转头对着梓若说,「你就跟我进宫吧!」
梓若闻言轻轻答了个是,便不再言语,我屏退李管事後,扬着笑脸看着她,「你本来就这麽沉默吗?」突然指了个和小喜个性天差地远的丫鬟,我可真是不太习惯。
梓若犹豫了半响,点了点头。
我微笑看着她,「我不是那种趾高气昂的主子,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凌虐你,基本上你跟着我吃香喝辣的少不了!」我挑着眉,模样逗趣,梓若看着我这模样,也就跟着笑了。
我眉眼一转,「只是我这个人向来只有一个要求,绝对的忠心,你能做到吗?」靳王爷挑的人我倒是没什麽疑虑,只是重申立场绝对是必要的。
梓若像是很不解的歪着头瞅着我,「可以。」对奴婢来说,几乎买断一生的契约都签了,她们就更不理解为何眼前的小主子要再问一次这个问题,「奴婢不会逃跑的。」
「欸,不是逃不逃跑的问题,是要你以後做任何事都只能先向着我。」我望向梓若十分清澈的瞳仁,认真万分。
「奴婢明白了。」梓若没有避开,坦然地回望着我,这样的举动让我对梓若的信心打下了地基,有这样举止、这样眼神的人,绝对可以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