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奶奶的意志坚定又常保持心情愉悦,她撑过医生预言的三个月。
四个月後,奶奶已经无力到处走动,她只能成天待在床上,老是嚷嚷道躺在床上真是无趣,孟诗阳无奈的看着奶奶苦笑,他和安乐只得想些好玩的事与奶奶分享,虽然奶奶嘴上直说那些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嘴角却咧的比任何一个人还要大,她多幸福啊,在最後这一段时光有那麽可爱的孩子们陪在她身边,她一点也不後悔她当初的决定。
那一天,躺在床上的老奶奶开始胡言乱语,意识逐渐模糊,孟诗阳紧张的握住奶奶的双手,他不断叫着奶奶,希望奶奶能听到。
时而,奶奶的意识很清楚,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当她恢复意识时,她就不断安抚孟诗阳与安乐。
「阿阳,如果奶奶不在了,你要坚强,男孩子要挺住,奶奶会一直在天上看着你的。」她的手指往上动了动,孟诗阳低头不语,身子一颤一颤的,「小乐啊,奶奶希望你好好念书,你这麽聪明,以後一定会很厉害的哦!奶奶和你妈妈都以你为傲。」她望进安乐的眼底,「偷偷跟你说哦,以後奶奶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这样奶奶就可以一直守护着小乐哦!」奶奶笑的促狭,彷佛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小乐听着听着,一滴泪水忍不住窜出眼眶,为甚麽她觉得奶奶的这番话像是遗言,为甚麽看着奶奶的笑颜,她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那一晚,奶奶带着一如往常的笑容松开孟诗阳与安乐的手。
孟诗阳痛哭失声,他跪倒在床边,不敢相信最爱的亲人已经离世。
安乐看着阖上眼的老奶奶,她睡得这麽安详,叫安乐如何相信眼前的人儿将永远的沉睡,她用力地用手背擦去不断落下的泪珠,但怎麽擦都擦不完,直到最後整只手都沾满泪水。
她看着窗外的夜空,明知道奶奶说的是玩笑话,却坚信着奶奶已经飞到天上化身为最亮最耀眼的那颗星,因为奶奶的笑容最暖人心了,所以她一定是那颗最美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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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你说我的头发好黑好亮,绑马尾时最美了。」安乐甩了甩随意绑好的马尾,对着墓碑上的照片说:「所以我今天绑了好看的马尾唷!好看吗?」
她自顾自地继续说:「我就知道奶奶你喜欢,不知道阿阳大哥喜不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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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过世後的三个月後,安乐从国小毕业,孟诗阳读完大学四年。
奶奶过世後的四个月後,孟诗阳说他要出国了。
安乐看着被清空的杂货店,傻愣愣地站在门口,孟诗阳摸着她的头说他要出国念书了。
「小乐,你能答应我吗,你继续好好的念书,你一定会成为个很好的女人,好吗?」
「你……还会回来吗?」
「会的,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那我答应你,阿阳大哥,我会努力让你们以我为傲的。」
孟诗阳这一走,便有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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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看天色已不早,她把带来的百日草摆整齐,「奶奶,我要准备回去了哦,改天有空我还会再来看您的哦!」
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离去前,她深深凝望着老奶奶的墓碑。
「奶奶,我想你,很想你。」
「乐乐?喂、乐乐!」安乐的手被推了推,她回神一看,是任乔熙。
「干嘛?」她问。
「你怎麽在发呆啊?刚才巧巧叫你都没听到吗?」
安乐摇头,「怎麽了吗?」
「没什麽啦,她要出去买东西,想说你有没有什麽想吃的,可是叫你几声都没回应,她就自己去了。」任乔熙耸肩,「啊,我有叫她帮你带一杯热巧克力回来。」
安乐睇他一眼,「你干嘛这麽鸡婆。」
「你中午已经没吃东西了欸,你是想把胃搞坏哦?」任乔熙注意到她没吃午餐。
安乐不语,低头作势翻了几页资料。
「你今天很不专心哦。」任乔熙支着头看她,「平常你可是像个工作狂一样,不管是谁的工作的可以揽下来做,从早看文案看到晚,而且一点怠惰都没有。」
安乐蹙眉,有这麽夸张吗,把她讲的好像是工作狂热者。
「可是,你今天可是一直在发呆哦!」任乔熙挑眉。
「我是不能很累然後休息一下吗?」安乐冷哼了声,「再说,你是从来没专心过吧,那麽闲是不会帮我校一下稿啊!」
任乔熙接过安乐丢来的几份文稿,「好啦,看在你很累的份上,我就帮你一下吧。」
安乐翻一个白眼,无视他的话继续自己的工作。
「下班的时候有空吗?」任乔熙又开口。
「又怎麽了?」
「带你去一个地方。」任乔熙弯着唇笑,眼睛也跟着弯起来了。
「你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就是来这?」安乐站在任乔熙姑姑开的咖啡店前质问,她还以为对方神秘兮兮的是要去什麽很厉害的地方,结果竟然是带她来这平常就会来的咖啡店。
任乔熙理所当然的点头说对啊,迳自先打开店门走进去,安乐微微蹙眉便跟着进门。
「咦?阿乔?你今晚怎麽有空来?」老板娘正在柜台里忙着为其他客人准备餐点,她看到任乔熙身後的安乐便笑得开怀,「好久不见罗!」
「姑姑,我想带她到楼上,可以吗?」
老板娘一听此话有些微微怔住,打量了一会儿侄子身後的女孩,她弯起唇角,笑容里似乎有些涵义,「可以啊,我相信阿乔。」
安乐听不太懂这两人到底在说什麽,她只得逗弄已窝在她脚边的小虎猫。
「嘿,来吧!」任乔熙突然对安乐出声,安乐有些吓到,但依旧乖乖跟在他身後走进柜台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小门里。
她为甚麽要这麽听话的跟着他来呢?安乐突然有些不情愿地想着。
小门里是一条又长又窄的木质楼梯,耳边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以及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走在後头的安乐盯着任乔熙的背影,为甚麽这个男孩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呢?
「到了,这就是我要给你看的,你准备好了吗?」任乔熙站在一扇木门前,微笑。
安乐颔首,她有些不懂她还需要准备些什麽。
任乔熙缓缓把手搭上门把,吸一口气,推开。
「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