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叮铃……」
手腕上的铜铃环不经意响起,在密林深处清楚的回荡着,这让兰陵猛然一惊,马上回头往来时的方向望去。
这铜铃环很诡异,无论他如何晃动都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就像是假的一样,唯一一次有作用的时候,就是巫即摇动她手上的铜铃环,让他手上的铃环也有了同样的感应。
「该死!那个女人……」
有种不好的预感突然从心底窜出,让兰陵马上回头狂奔,总觉得似乎有什麽事情发生了,再想到刚才巫即那似有暗示的话语,他就更是不安了起来。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原本两人休息的所在地,果然早已见不到巫即的身影,地上只留下她披在身上的柔纱,四处还有不少陌生人的足迹,显然是有人趁他离开的时候找上她了!
难道她被劫走了?这怎麽可能,她是神巫,自保的能力绰绰有余,只要她不愿意,任谁都动不了她一根寒毛的,就算人再多,他也不相信她应付不过来。
但又为什麽,此刻他腕上的铜铃环却响个不停,就像是在告诉他,她遇难了一样?
「可恶!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捡起地上的柔纱,兰陵正苦恼到底该往哪个方向走才能追上他们的脚步,他离开巫即的时间并不长,所以那一群人一定也离开没有多久,现在追上去或许还来得及。
但地上纷乱的足迹很明显是对方刻意弄出来,目的就是要扰乱他的行动,这让他只能停在原地,无法贸然行动,因为只要他一选错方向,一切就完了,他和巫即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远!
「该死的家伙!」
「叮铃……叮铃……」
就在兰陵完全无法决定自己的行动之际,铜铃环的铃声却给了他一种奇怪的灵感,指引着他往其中一个方向走,在他非常迟疑的那一瞬间,脑海里却出现了巫即曾经说过的话──
这一对铜铃环能够互相感应,无论我在什麽地方,只要我一摇手中的铜铃,你手上的铜铃也会有所反应,你也能够藉由铜铃环感应到我目前所在的位置。
这铜铃环真有这麽神奇的感应?兰陵虽然依旧存疑,但暂时只能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马上往有所感应的那一个方向追过去。
追了半个时辰,眼前景色豁然开朗,他居然已经从谷底回到山路上来了,这让他不得不相信两个铜铃环之间的感应能力,那感应的方向继续往山路前方延伸,看起来很有可能是昨日想抢巫即的那一帮青云寨人马!
他马上一吹口哨,响亮的声音回荡到远方,像是在传递某种讯息,过没多久,杜玉便迅速的出现在兰陵面前。
「杜玉在此,请将军吩咐。」
「杜玉,我要一匹快马,动作越快越好!」
「是的,将军!」
杜玉领命离去,没过多久就牵了一匹快马出现,兰陵马上跳上马,拉紧缰绳就要狂奔而去,杜玉又在此刻开口,「将军,还是让属下一起跟过去帮忙吧。」
「不必,你只要继续在远处待命就够,小小一个青云寨我还看不上眼。」
一吩咐完,兰陵马上策马狂奔,将杜玉给彻底甩在後头,一心只想着要赶紧追上巫即,虽然明知道她根本就不会有事,他还是忍不住担心起她的情况,因为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一路往上,前头的山路开始出现一个又一个的三岔口,就像是迷宫一样,普通外人一闯入绝对会在山里迷路,但兰陵却毫不犹豫的凭着感应顺利上山,完全没有丝毫的差错。
又过了半个时辰,他终於见到前方出现了山寨的身影,为了隐藏自己的行踪,他马上弃马躲入密林中,无声的快速逼近,最後一鼓作气跳上木造高围墙,引起了望台守卫的注意。
「警戒状态!有敌人闯入,大家提高警觉,拦下入侵者!」
警笛的声音响起,山寨内马上出现一大群手握武器的大汉往兰陵的方向冲了过去,但他只是眼一眯,身形如电的快速打倒跑最前头的几个人,借力使力跳上屋檐顺利侵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快!别让他在寨内作乱,快抓住他!」
「站住!别想跑!」
兰陵甩都不甩後头的追兵,直接往山寨後浓密的树林迈进,只因铜铃环的铃声告诉他,巫即不在山寨的任何一间屋里,而是在密林的深处。
越往林中深处走,一股奇怪的气味马上扑鼻而来,而且还伴随着若有似无的雾气越来越浓,当他终於冲出密林,来到一座峭壁前时,才发现峭壁下居然有个不断冒出热气的温泉池,而他拚了命寻找的巫即,此刻居然……一脸轻松惬意的泡在温泉池里?
他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置信,她不是被人给抓到山寨中了,怎麽……却一点都没有俘虏的样子?
只见巫即舒服的趴在池边的平滑大石上,香肩裸露,美背半露在池面之上,在披散的长发之下若隐若现,池面下的玲珑身段也是隐约可见,再加上雾气弥漫,眼前的景象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更是引起人们无限的遐想。
「快追,那人闯入温泉池内了!」
发现後头的追兵有要闯入温泉池的意图,兰陵马上用剑鞘挑起一团碎石,甩袖猛力往後一击,那些碎石马上以强劲的力道将闯出的人全部打回林子里,不让他们有机会看到温泉池内任何一个景象。
「谁敢再从林子里踏出来一步,就别怪我杀无赦!」
「兰陵,你来了?」
虽然身上不着寸缕,巫即却一点都没有扭捏的样子,偏过头对他漾起了笑容,「我还以为,你必须再过一段时间才有办法追到这呢。」
此刻在池内的巫即脸上艳妆尽褪,倒是露出原本清秀纯真的样貌,气质和之前是迥然不同,这让兰陵又是一阵困惑,不懂哪一面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暂时抛去内心的困惑,他冷着嗓音质问,「你给我好好的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就如你现在所看到的,我被『抓』来青云寨当个『阶下囚』了。」
他冷哼出声,「有哪个阶下囚可以像你一样,舒舒服服的泡温泉的?还有,除非你愿意被抓,我就不相信有什麽人能抓得住你。」
「神巫大人!」尉律在接到有人入侵的消息之後便匆匆赶了过来,但碍於巫即现在正一丝不挂,他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走出林子,「神巫大人别担心,我马上想办法……」
「尉律,你不必费心了,我不会有事的,顺道把你那些手下都给遣回去吧。」
「为什麽?」
「因为他是我的人,并不会伤害我的。」
尉律虽然有所怀疑,最後还是将所有手下都给遣走,独留自己在林内待命,不怎麽信任兰陵,这让巫即忍不住失笑出声,「尉律,你站在那边,是怕我跑走呢,还是也想过来瞧瞧?」
他赶紧表明,「神巫大人,我并没有任何亵渎你的意思。」
「既然没有,那你就回去吧,不必担心我会逃跑,我答应过你的事情自然会做到。」
「那……好吧,我这就马上离去。」
直到尉律离去,这附近只剩巫即和兰陵两人之後,她移动自己的身子,来到正对兰陵的池边,好整以暇的趴着面对他。
「我不已经说了,走太远,你会找不到我的。」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淡淡的诱惑,牢牢抓住兰陵的视线,没有一刻放过,他讶异於她的大胆不羁,但却没有因此而被迷得神魂颠倒,反而开始在猜测她的意图到底是什麽。
发现兰陵并没有被自己的美色所惑,巫即的笑容倒是更灿烂了,「看来你的定力很好。」
「你常常对男人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应该问你,你常常在女人沐浴的时候闯进来偷得春光?」
兰陵的双眼一眯,恨不得马上掐死这个存心挑衅的女人,「你别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
她耸耸肩,「我知道你没什麽不敢的,这一点我并不质疑。」
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存心耍着他玩!
明明知道兰陵已经快被她惹恼了,巫即却像是个不知好歹的小鬼似的,继续开口,「兰陵,我似乎泡太久温泉了,头有点晕呢。」
兰陵双手环胸,冷眯着眼瞪她,看她还想玩什麽花招,「然後?」
她朝他伸出白晰无瑕的手,笑得柔媚,「我要你……抱我上池。」
他彻底沉默下来,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一双眼依旧死瞪着她,她不怕死的继续说道,「你再不动作,我要是昏倒在池里,看你怎麽办。」
两人继续僵持,没有任何一方的态度先行软化,最後倒是兰陵先有动作,他把巫即放在一旁的衣裳全都甩到她面前,还把缠在腰间的柔纱解下,直接往她的头上甩,将她整个人都给罩在柔纱里。
「要昏倒在池子里,也是你自己的事,和我无关。」他再也不看她任何一眼,马上转身离开,「女人,你自求多福吧。」
「即。」
他顿下离去的脚步,并没有回过身,回避的意味十足,她没想到他这麽君子,难止的笑意漾在她脸上,倒是让她对他的印象好了不少,「我有名字,你可以唤我『即』。」
「神巫的名讳,岂是可以容人随意乱唤的?」
「我不介意,我允许你可以这样唤我,如何?」
「女人,看来你的意识还清楚得很,一点都不像快要昏过去的模样。」
他不打算理她,继续迈开步伐往前走,直到进入林内之後才停下脚步,不再远远的只是当个旁观者,而是在她身旁,以守护者的姿态,不容任何人靠近她半步。
巫即将覆盖在头上的柔纱缓缓拉下,脸上的笑意始终没有退去,只觉得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有趣,让她更是期待两人接下来的相处。
他是第一个不买她帐的人,让她印象深刻,却也猜不透他难以捉摸的意图……
※※※
泡完温泉,洗尽一身疲累,巫即任由着未乾的长发披散在身侧,就连脸上也不施脂粉,保持一身素净,那圣洁高雅的气质让人望而生敬,不敢有所亵渎。
尉律也一转之前强抢她时那跋扈之气,转而对她是异常的恭敬有礼,将她奉为上上之宾,还在寨内准备出一间清雅的院落让她休息,任何细节都不敢怠慢。
始终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兰陵不由得挑眉,不懂现在到底是在演哪一出戏,而巫即曾在温泉池告诉尉律,她答应过的事情自然会做到,到底……她是答应了他什麽?
「哇,有水果……」
看到几上摆的新鲜水果,巫即马上漾起笑颜,一把将盘子捧在怀中,来到就靠在门边的兰陵面前,「你和我一样,从一早醒来都还没吃半样东西,要吗?」
兰陵只是冷瞪了她一眼,完全不看她怀中的水果,就像是一点都不想接受她的好意。
她早就预料到他会不甩她,已经很习惯自接自话了,「吃不惯清淡蔬果?要不然,我唤人帮你备一些荤食。」
「不必,我并不像你一样。」
她不解的皱起眉,「像我怎样了?」
「挑食。」
他没好气的抓过一颗桃子,满不情愿的往嘴巴塞,像是这水果会毒死他一样,巫即只是淡淡的笑着,就随着他坐在门槛上,看着远方青山,也拿起一颗桃子慢慢品嚐。
吃着吃着,巫即突然有感而发,轻声询问,「你认为,这世上有什麽东西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兰陵不懂她为什麽会突然蹦出这一句话,沉默了好久,才回答,「没有。」
「你没有,那为什麽其他人就有?」
「那你有吗?」
她愣了一下,才笑着摇摇头,「似乎也没有呢。」
对呀,就是因为她没有,所以她才会为了这个问题感到困惑,许多人想尽各种办法想保存自己的性命,也有许多人不顾性命的豁出去想得到其他东西,这其中的差别到底在哪里?
「那你没有的原因,是什麽?」
「因为这世上,没任何事情能让我看得上眼。」
他无所畏惧,却也无所依恋,心中没有任何可以牵挂的东西,也就不觉得这世上有什麽事情值得他拚上性命,不惜一切代价。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冷漠、寡情,桀骜不驯,难以有人控制得了他。
「也就是说你没有任何在乎的东西?」
他的沉默她就当他是默认了,所以继续询问,「为什麽没有?」
兰陵忍不住又瞪了她一眼,「女人,吃你的水果。」
「好吧,不问就不问。」她这会倒是乖乖的闭上嘴,好好的将桃子给吃完,两人不再多说话。
直到终於填饱肚子,巫即才将盘子放在一旁搁着,起身走向廊外,警戒的兰陵马上询问,「你要去哪里?」
「去寻找刚才的答案。」她微偏过头,对他勾起了好看甜美的嘴角,「要一起走吗?」
她也不等兰陵的答覆,马上回过身继续往前,像是不在乎他到底有没有跟上一样,他斟酌了一会,还是耐着性子跟上她的步伐,等着看她又想搞什麽鬼。
在偌大的山寨里走着,经由下仆的指示,巫即好不容易才来到一处景致优雅的院落当中,当她一踏进屋内,就见到尉律一脸担心的坐在床榻旁,对躺在榻里的一名女子柔声轻喃。
「若水,你再等一会,我相信,这次你一定会有救的……」
躺在榻上的女子病气沉重,像是已经一脚踏入棺材内了,对尉律的话语也没有任何回应,他一看到巫即出现在屋内,马上激动的站起身,「神巫大人!」
「先让我看看她,好吗?」
尉律随即让到一旁,「请。」
巫即坐上榻,看着沉睡女子的样貌,发觉她早已病入膏肓,再撑也撑不了多久的日子,而兰陵只是站在远处,沉默的看着这一切,等待谜底解答。
「她就是你的娘子秦若水?」
「是的。」尉律马上朝巫即跪下,「神巫大人,请你用你的能力『祝福』我病重的娘子,让她能够痊癒吧。」
「你该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这是有『代价』的,你考虑清楚了吗?」
「这种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考虑,我心甘情愿用自己所剩下来的寿命,分一半给她,帮她续命,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
「容我再提醒你一点,你把自己的命分给她,代表也把自己命中的祸福分一半给她,虽说有福同享,却也有难同当,这样你也不怕?」
「所有的苦难我都会帮她挡去的,我不怕。」
「让我再问最後一个问题。」巫即此刻的笑容中带有一种温暖的慈悲,是真心怜悯这一对夫妻,「为什麽……你把她看得比你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只见尉律扬起一抹柔情的微笑,诚恳的回答,「因为我是真心爱着她的。」
就是因为有爱,所以对尉律来说,他能活多久一点都不重要,如果能拿自己的命换回心爱的娘子,他死而无憾。
然而就是因为没有爱,兰陵才不觉得这世上有什麽东西能比性命还要重要,而巫即……则是因为不懂情爱的滋味……
听到了尉律真挚的回答,巫即微微点头,爽快的允诺他,「尉律,你的愿望,我允你。」
她的周身在此刻突然发出一股暖而缓的气场,让尉律和兰陵是讶异不已,紧接着她额上淡粉色的弯月印记逐渐加深,转变成为鲜红色,在洁白的肤色上是异常的显眼,并透露出一股难言的神秘之感。
巫即凝聚心神,伸出食指及中指按住榻上女子的眉心,轻启樱唇,「尉律享寿七十一,现年三十五,折未尽阳寿一半予秦若水,从此两人祸福与共,生死相随,祝言在此,天地同证。」
话一说完,尉律马上发现自己像是被什麽无形力量给抽去了部分力气,有些气虚无力,但秦若水脸上原本的死气却慢慢淡去,转而越来越红润,就连微弱的呼吸也开始有力了起来。
巫即一收起双指,额心的鲜红印记也以最快的速度回复成淡粉色,就连周身的气场也迅速消散,一切都回复原样。
过没多久,久病不醒的秦若水终於虚弱的睁开双眼,浑然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麽事。
「我……这是怎麽了……」
「娘子!」
巫即让出床榻,让他们夫妻俩终於能够团聚,不多加打扰,她来到还没从讶异中回复过来的兰陵面前,笑得有些虚弱,「才这样子就看呆了?」
他终於回过神来,对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原来你的慈悲是有代价的?」
「有得必有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巫即率先往外走,不忘催促他,「你还想留在那打扰他们夫妻久违的恩爱?」
兰陵马上僵着脸迈开步伐,随着巫即往回程的路上走,内心还是有不少困惑,「为什麽有些人救,有些人你不救,而不是一视同仁?」
「有些能救,有些不能救,有些值得救,当然也就有些……不值得救。」
前头缓步行走的娇小身影突然顿了一下,之後居然像是体力不支般虚软的要倒了下来,兰陵眼见情况不对,赶紧快步向前从後扶住她。
「该死!你现在到底是怎麽了?」
只见巫即唇色苍白的漾着笑,「真是糟糕……似乎用太多力量了……」
「你……啧!」
兰陵恼火的直接将她打横抱起,继续往尉律帮她所准备的院落走,巫即的头始终非常昏眩,也就无法介意两人现在这过份亲密的状态,「你在担心我?」
「你少自以为是!」他怎麽可能会担心这种女人,他只是不希望她在找到鬼王之前出任何差错罢了!
巫即直接把他当成嘴硬,笑得可开心了,「你不必担心,我只是一下子失去太多气力罢了,只要让我休息一会,我就会复原的。」
他不知不觉的皱起眉,「你每动用一次力量,都会这样子气力丧尽?」
「不一定,有些祝福容易办到,是耗损不了我多少气力,但以命续命这种事情可是非同小可,才会耗损掉我大半力气,差点就在他们面前出糗。」
幸好她撤退得快呀,也幸好有兰陵在,要不然她要是真在半路上昏倒,可就丢了神巫的名声了。
舒服的躺在他怀中闭眼休息,这陌生的温暖居然让巫即感到有种甜甜的感觉在心中滋生,也让她完全卸下心防,只想好好感受这会让人上瘾的感觉。
好奇怪,为什麽就只是这样单纯的拥抱,却会让她有种满足感?她不是很明了自己的思绪,但却贪求着一时的舒服,就算晕眩已经退去许多,她还是任由兰陵抱着她,穿过重重穿廊,回到暂时休息之处。
一回到原本的院落,兰陵毫不犹豫的将她抱进房,来到床榻前,在他要将她放下榻的那一刻,巫即却突然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抬起头,双眼灿亮的看着他。
「我有一个问题,你会老实回答我吗?」
她又在想些什麽?他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问,「什麽问题?」
「就你和尉律都曾说过的话,人人抢神巫都是有理由的,而你的理由……到底是什麽?」
兰陵眼中马上闪过一抹诡异的神色,但他还是力持镇定,「我并没有什麽理由好说。」
果然她还是没有彻底相信过他,总是在找机会试探他,不得不防!
「真的?一般抢我的人图的有两种,一种是我『言灵』的能力,另一种就是我的『美色』,但我发现你对我的美色不为所动,所以……其实你的目的还是在我的言灵身上?」
兰陵依旧面不改色,给她同样一个答案,「我对你没有任何兴趣。」
「如果你真的对我没有任何目的及兴趣,你的态度就不会从彻底漠视变成现在这样,大可以一走了之,完全不管我的死活,不是吗?」
要认真说起来,真正对她有兴趣的人并不是他,他只不过是个得到她的居中帮手罢了。
「不管你再如何逼问,我的答案永远只有一个,不会改变。」
面对兰陵的守口如瓶,巫即有些气馁的微抿着唇,不过那模样没过多久就马上淡去,她又换上自己最常展现的柔媚笑颜。
「算了,不管怎样,还是得谢谢你刚才帮了我一把,我该怎样回报你呢?」
只见兰陵轻嗤一声,显得非常不屑,「没那个必要。」
「我不喜欢欠人情,所以一定要还,既然你没有任何意见,那就由我自己作主来决定回报你的方法了。」
「你……」
兰陵才正想开口再次拒绝她,没想到她却突然迎向他,出人意料的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这让他彻底呆愣住,双眼睁得老大,完全无法相信她居然敢做出这种事情出来!
她的吻,很轻、很淡,但却是真真实实的贴在他唇上,没多久就移开了,只见她在「得逞」之後却微皱起那一双柳眉,像是有什麽问题无法理解一样。
「什麽感觉都没有……是哪里出了差错吗……」
她常常见到人世间的情呀爱呀的,暗地里都喜欢用吻来表达,她本以为这滋味应该会非常特别的,谁知道……她的期望太高,失望的感受也很高呀。
听着巫即的喃喃自语,兰陵的脸一沉,牙一咬,大有将她给碎屍万段的冲动!
她……她居然拿他来试吻?
「奇怪……啊?哎呀!」好痛!
兰陵突然一松手,直接让巫即一屁股跌坐在床榻上,害她痛得马上惊呼出声,她虽然是神巫,但还是有痛觉的,他怎能在她完全没防备的时候丢下她?
「原来神巫也是会有痛觉的呀。」兰陵咬牙冷笑,完全不觉得有什麽心虚愧疚感,「你就尽情的休息吧,保证没有人会来打扰你。」
话一说完,他马上转身走出房间,来到外头的小庭院里,原本难看的脸色此刻却染上了一抹可疑潮红,透露出他极度不想让人知道的真实情绪。
抬手抹掉唇上残留的柔嫩触感,脑海却早已深深记住四唇相贴时那让他有些心魂荡漾的感觉,她这试探性的举动没想到会触动起他的心弦,让他对她有了不该有的感觉,这完全就在计画之外,是绝不该出现的情况!
「那个任性妄为的女人,哪里有神巫的样……」
他忍不住低咒出声,告诉自己这只是一时错觉,他根本不会对这样的女人感到心动,但心却开始一步步背叛他,对她的情感一萌芽冒出头,就再也阻止不了它生根、茁壮,迅速在心头蔓延开来。
对别人来说,或许她是个如神只般的神圣人物,但对他来说,她却是个祸害,开始侵袭着他的心,让他慢慢的……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