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恨情咒之上窮碧落下黃泉 — 第六章 神巫

「即大人,那个叫兰陵的到底是什麽人,真是奇怪的很。」

一路继续往前行,岳如就紧紧守在巫即身边,寸步不离的保护她的安全,而兰陵却始终处於暗处,他虽然没有掉头离开,但这种做法却让岳如觉得……他好像在监督她们什麽一样。

很奇怪的感觉,也因此岳如对兰陵的印象是越来越差,连半点好感也没有。

「你似乎对他很有兴趣。」巫即笑睨了岳如一眼,「是对他有意思?也难怪,他长得的确是非常不错。」

「才……才不是这样!」岳如马上羞红着脸反驳,「对我来说,即大人才是世界上最美的人,谁都比不上!」

「……」巫即有些头疼的轻叹一声,「岳如,我还真担心我会害了你误入歧途呀。」

岳如对她的心态已经从单纯的报恩慢慢转变成崇拜、迷恋,她真担心再这样下去,她的罪过就大了。

「我才担心即大人呢,每次下山都一个人,也不多带些帮手,别告诉我您不知道自己在人世间到底有多『抢手』。」

每次只要有神巫现世的传言流出,都会有一群人出现抢神巫,他们莫不觊觎着神巫的特殊力量,因此非有必要,神巫是尽量不下灵山的,就算来到人世间,她们也会尽量低调行事,以免引起太多人注意。

而巫即,除了她的力量令人觊觎之外,她艳丽的美貌也引来不少心怀不轨的人想将她抢回家,贪婪得不只她的力量,连她的人也想得到!

巫即倒是一点都不以为意,「那也得他们有办法抢到手才行呀。」

「沙沙……」

话一说完,森林四周便出现了不寻常的声响,让巫即和岳如马上警戒起来,听那绵延不绝的声音,似乎来的人还不少,这让巫即不由得无奈失笑着,「岳如,到底是你有乌鸦嘴,还是我有乌鸦嘴?」

「即大人,现在不是讨论这种问题的时候吧?」岳如马上抽出环在腰间的长皮鞭,立刻进入备战状态,「您每回出现,这种阵仗都要来好几次,他们还真是不死心,简直烦死了。」

「既然嫌烦,你以後就可以不需要出现了呀。」

「那怎麽行?」这是万万绝不允许的!

岳如嘴上抱怨归抱怨,但保护巫即的态度可是异常坚定,就连巫即说破了嘴都别想动摇她的心意。

所以不管来的人是多是少,总归一句话,她是拚命拚定了!

※※※

森林内出现了许多路人马,并且来者不善,林内的气氛马上显得异常凝重,不只巫即她们感受到,就连兰陵也感受到了。

「将军!」

就在此时,一抹迅捷的身影来到兰陵身旁,对他恭敬的躬身,「需要属下唤其他部众来帮忙吗?」

「帮什麽忙?」只见兰陵扯起一抹冷笑,「别忘了,我现在是个被当成祭礼送出去的奴隶,什麽都没有,更不用说还有手下可以使唤了。」

「但是来抢巫即的人马不少,属下担心将军应付不过……」

「我有说会出手帮忙吗?」

「呃?」杜玉错愕的一顿,「但苍颜司祭之所以要将军埋伏在巫即身边,就是要预防她在到达目的地之前被其他人所夺走,不是吗?」

「别在我面前提到那一个家伙。」一提到苍颜的名字,兰陵明显的感到有些厌恶,「要不是国主亲口命令,你以为我会配合他演这出戏吗?」

就只因为苍颜说,他占卜过後,发现这个计画能否成功的关键是在兰陵身上,只要由他出马,巫即绝对会手到擒来,国主便命令他配合苍颜的行动,在巫即面前演了一出戏,让她主动接受他,完全不会对他起戒心,好让接下来的计画可以顺利进行。

说实话,兰陵根本厌恶这一个计画,在心不甘情不愿的状况下,就别指望他会多麽配合苍颜的意思,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杜玉虽然知道兰陵对苍颜非常反感,但是在大局为重的前提之下,他还是不得不提醒,「难道将军打算看着巫即被其他人给抢走,让咱们筹备已久的计画功亏一篑?」

兰陵倒是反问,「你曾经听闻过哪个神巫会轻易的被人抓住,受到摆弄的?」

「呃……这……似乎还未曾听过。」

「所以你认为那些人奈何得了她吗?我倒不这麽觉得。」

「话虽如此,但还是……」

「倒是你,这样贸然出现在我身边,就不怕巫即发现,被她识破我的身份有问题?」

虽然他们现在距离巫即有一段距离,中间还有层层密林隔绝,也难保巫即不会发现,毕竟她可是人称神巫的不凡身份。

兰陵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在赶人了,同样也避免真的让巫即发现,杜玉只好选择先离去,相信兰陵不满归不满,还是会自有分寸。

「属下先行告退。」

杜玉一离开之後,兰陵倒是无声的往前行走,快速拉近他和巫即之间的距离,越往前靠近,那打斗的声音就越来越明显,看来好戏已经开始上场了。

他身手俐落的跳上树,冷眼看着巫即和岳如被好几路人马给团团围住,无处可跑,岳如奋力的甩起长鞭大肆攻击,而巫即倒是只避不攻,像随风飘摇的柳叶般轻易的左躲右闪,没有一个人抓得住她。

他哼笑了一声,对她这种态度非常不以为然,这麽做只会苦了她自己,也会跟着连累到岳如,让两人一同遭殃。

「神巫大人,你可终於又出现了!」一

个彪形大汉突破其他人马的重围来到巫即面前,狂妄的挥着手中大斧,「这次我绝对要把你给抓回山寨,你逃不掉的!」

「啊,我记得你。」巫即继续左躲右闪,除了岳如之外,就属这个家伙同样对她执着得可怕,「你是青云寨的寨主尉律是吧?」

「没错,就是我!」

他这次可把寨内几乎一半的兄弟都给带来,把其他同样觊觎巫即的人马都打得落花流水,简直就是势在必得,除了他之外,谁都别想带走巫即!

「神巫大人,别以为这一次你有办法逃得掉,我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你等着乖乖的随我上青云寨吧!」

「这是不可能的事,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巫即第一次转守为攻,左手一挥便劈断尉律手中的大斧,让他错愕不已,紧接着右手快又准的掐上他的脖子,让他瞬间流出一身冷汗,连反抗都来不及。

「你……世人不都流传着,灵山神巫慈悲为怀,是不会伤人的?」

「喔,你指的大概是我其他的姊妹吧?」只见巫即笑得柔媚,「灵山的禁忌对我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因为我最爱游走在禁忌边缘了。」

她是个任性妄为、不受拘束的女人,灵山越是禁止做些什麽,她倒是越想去碰触,刻意不当一回事。

巫即的手一使劲,尉律马上痛苦的皱起眉来,他不甘心的从怀中迅速掏出一小包白色粉末,使尽全力朝巫即撒了过去!

「呜!」巫即马上掩袖後退,但还是不小心吸入了一些粉末,「尉律,你撒了些什麽?」

「放心,对你的身体是不会有什麽伤害的。」他轻喘口气,笑得得意,「只是让你能够合作一点,乖乖和我上青云寨罢了。」

「你──」

巫即的身体一晃,脚步开始有些踉跄,耳边吵杂的声音开始渐渐听不清楚,就连视线也模糊了起来,「你……竟然对我下迷药……」

「抱歉,会这麽做也是万不得已的,只能请你委屈一点了。」

巫即不敌迷药的威力,终於瘫软的往地上倒去,岳如看到她陷入危机当中,随即着急的想靠过去,「即大人!」

「女人,你的对手是咱们!」

好几名山寨兄弟团团围住岳如,合力困住她,让她完全动弹不得,尉律赶紧将昏迷的巫即给放入早已备好的马车内,自己跳上马驾车带人离开。

「慢着,即大人!」

尉律带着巫即扬长而去,没有人能够阻止,原本一直做壁上观的兰陵终於眉一皱,开始有所动作,他身手俐落的跳下树,打倒其中一个山寨兄弟,抢下他的马便迅速追了上去!

他虽然讨厌苍颜这个计画,但这并不表示他会允许其他人在半途抢走巫即,让计画胎死腹中,害自己背上一个没有必要的办事不力污点。

「老大!」随行护车的其中一名兄弟紧张的提醒,「有个来路不明的人追上来了!」

「别管他!」尉律继续加快马车速度,「在青云山山脚想办法甩下他,让他自己迷路迷到死!」

「但……但他追来的速度实在是……呜哇……」

那男子的话都还没说完,下一瞬间立刻从马上摔了下去,紧接着另一抹身影窜到尉律身旁,一道锐利的剑尖直抵他的颈项,来势汹汹。

「快停下车!」

兰陵眼神狠厉的瞪向尉律,想从他眼皮底下抢走人,那也得看他愿不愿意,尉律有没有那个本事!

「你想得美!」

尉律完全不理威胁,硬是继续加快速度往前冲,平行的两方人马在山路上一路僵持不下,危险景象横生。

山路狭小,一旁就是林木漫生的坡谷,疾行的马车随时都有可能会有掉下去的危险,因此两方都感到有些碍手碍脚,不能使出太大的动作。

尉律狂妄的笑着,早已经豁出去了,「人人抢神巫都是有理由的,先抢先赢,有本事的话你就凭自己的力量将她从我的手中抢走呀!」

「别以为我不敢。」兰陵冷扬起一抹笑,「人人抢神巫的确都是有理由的,你的理由不希望神巫受到任何伤害,但我的理由却没有这一个顾忌。」

「什麽?」

兰陵猛力一切断马匹和车体之间的系环,马车随即失去控制的往坡谷的方向陷入,尉律在马车掉落的同一瞬间马上机警的向上跳回山路,根本无心分神顾及巫即的安危!

「神巫大人!」

尉律眼睁睁看着马车往下掉,完全没有任何办法可想,没想到兰陵却出乎意料的往坡下一跳,随着马车一起越落越深,像是不要命了一样!

「等等,你……」

「你终究还是怕死,所以你永远赢不过我。」

兰陵嘲讽的冷淡面容随着马车的坠落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那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坡谷里,竟让人忍不住感到……忌惮及恐惧。

他们俩这一刻是凶多吉少呀,但尉律总觉得,事情并不会这麽简单就结束……

※※※

马车持续往下坠,在连连和树干强力对撞之下,落到一半便粉身碎骨,早已不成车形。

肩上扛着依旧昏迷的巫即,兰陵一手抓着树枝,顺着陡峭的山坡慢慢滑下,费了好一番工夫好不容易才顺利降落到谷底。

一踩到平坦的地面,兰陵马上将巫即放落地上,拚命低喘着气,体力已经到达某种极限,在滑下来的一路上他们俩都被无数的树枝给打上全身,但奇怪的是,兰陵身上是伤痕累累,而巫即却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就连衣服都没有半点破损。

他皱起眉,只觉得其中有鬼,况且他从苍颜那里得到的讯息里,神巫几乎是百毒不侵,他非常怀疑,尉律撒出的迷药真能迷得倒她?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继续再昏睡下去?我可没有多余的力气再拖着你走半步路。」

原本还没有任何反应的巫即此刻竟微微眨了眨眼,之後便悠然的坐起身来,对兰陵所说的话有些讶异。

「你怎麽知道这种迷药对我没有任何效用?」

「你果然是装的。」兰陵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倒是恼火的质疑,「你这麽做到底是何居心?」

「我只是想做个试验罢了。」巫即柔媚的漾起笑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麽做有什麽不对,「看你是不是真的打算从头旁观到尾,完全不顾我此行的安危。」

结果他最後还是出手了,虽然他救人的方式有些怪,他并不在意她能不能安全获救,他出手的原因,纯粹就是不想让她落到尉律手上,便宜了对方。

真是奇怪且矛盾的男人,既是在排斥她,却又不允许她落入别人手里,独占的意味浓厚,还有那狂放的气势,不会是一般人有办法表现得出来的,他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就算我如你所愿的救了你,那又如何?」

「与其质问我如不如何这种无聊问题,倒不如……开始担心你自己吧。」

兰陵的眉此刻拧得更是紧了,「什麽意思?」

巫即不答话,只是默默站起身,瞥了四方一眼,只见逐渐阴暗下来的谷底似乎开始积聚起一种奇怪的薄雾,从脚底慢慢往上延伸,而且随着日光逐渐隐没,开始越来越浓,而且扩散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兰陵一开始并不觉得有什麽,但在奇怪的雾已经漫上他的腰身时,他才发现这阵雾的古怪之处,他马上摀住口鼻,却阻止不了自己越来越昏眩的神智,这雾像是沼气,会让人感到极度不舒服,吸多了甚至会死亡也不一定!

「看来这个地方只要太阳一下了山,没有阳光的抑制,有毒的沼气就会开始蔓延在谷底,你说是吗?」

「该……该死!」

兰陵全身麻痹的半跪在地,还在用最後的意识强撑着不倒,他这样一跪,整个人已经被毒性强烈的沼气给覆盖住,彻底失去意识只是迟早的问题而已。

他就要莫名葬身在这种鬼地方了?可恶,他不甘心!

就在兰陵即将完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巫即突然将身上银白色的柔纱往上头一抛,蹲下身缓缓将两人给罩在柔纱里,那柔纱看似半透明,却神奇的屏除掉外头的沼气继续侵袭,也终止了兰陵因沼气而起的强烈不适。

他讶异的瞧着就跪坐在她面前的巫即,「你这麽做是什麽意思?」

「不这麽做,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在这个谷底?」

「你都可以掐上他人的脖子,要取他性命,又怎麽会在乎我这条小命?」

「我只是吓吓他,想让他知难而退而已,你也信了?」

巫即笑了笑,从袖中掏出一只小陶罐,一打开罐口,一种淡淡的清香就弥漫在柔纱帐内,让兰陵的意识又恢复了不少。

她沾起里头透明的稠状液体,伸手就要往兰陵的脸上抹,他马上厌恶的质问,「你想对我做什麽?」

虽然他的意识已经逐渐恢复清醒,但全身的麻痹感还在,只能等它慢慢退去,所以现在的他完全无法闪躲,只能用言语逼巫即停手。

「帮你上药。」巫即不畏他的瞪视,还是执意要帮他擦药,「你有办法,就自己避开我,我不会反对的。」

她明明就知道,现在的他是动弹不得,还敢这麽说?真是个嚣张该死的女人!

轻轻抹上他脸颊一条条被树枝给刮出的血痕,巫即指间抹过的伤处,都在下一刻马上癒合起来,痛感也随之消失不见,这让兰陵非常讶异,没想到她手中的药居然能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啊……话说回来,几年前我也是拿出这罐药救回重伤的岳如,结果她就赖上我了,你该不会也来这一招吧?」

兰陵马上哼笑出声,「想要我对你心存感激?那是不可能的事。」

「我也并没有要求你以任何形式回报我,你可以不必担心。」

她依旧保持着笑容,专心的替他上药,那认真的神情让兰陵忍不住困惑,对她的多样面貌有些讶异。

在众人面前,她是个妩媚有诱惑力的神巫,但此刻的她却又转变成另外一种气质,变得温柔且善良,像是一道清水,温暖的流进他心房,让他在不知不觉间对她慢慢放松了警戒。

「对了,你的手。」

她翻起他的右手,果然见到掌心满是伤痕,简直是触目惊心,这下子她再也维持不了笑容,反倒微蹙起眉的替他上药,好像受伤的人是她不是他一样。

一边轻而柔的上药,巫即一边柔声说着,「下次别再这麽逞强了。」

「你以为还会有下次?」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你没有必要对我这麽好,因为我并不会领情。」

「我也没有要你一定得领情。」巫即失笑的摇摇头,心想他的防心真的很重,难道这样子不累?「我只是做我自己该做的事,无论你是敌是友。」

她指尖的柔嫩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兰陵掌心轻轻拂过,那陌生却温柔的触感,让他的心出现了一种异样的情潮,想收回掌心,却依旧完全使不上力,这让他第一次感到有种困窘的感觉,且不自在到了极点。

她这种兼爱无私的行为让他感到非常可笑,但此刻的他却奇怪的怎样都嘲笑不出来,只能故意冷下嗓音,浇她冷水。

「你总有一日会因为这样子而吃亏的。」

巫即一点都不以为意,倒是反问,「你会是第一个让我吃亏的人吗?」

「或许吧。」他自嘲的笑着,那笑中隐藏着太多秘密。

好不容易处理完他身上的伤口,巫即将陶罐收起,语气悠然的说道,「看来咱们俩得一起在这谷底度过一夜,明早再想办法离开了。」

兰陵动了动手脚,发现终於慢慢恢复知觉,可以动作了,「你明明可以自己离开的。」

她根本就不怕这沼气,之所以会停下脚步,完全都是为了他,这让他非常的不是滋味,只觉得在大自然的力量之下,他竟是显得如此脆弱,空有一身好功夫也难有用武之地。

巫即此刻倒是故意漾起美艳的笑容,逼近兰陵的脸,像是要魅惑他,「哦,该不会你是怕和我单独相处吧?」

他也毫不回避的直视她的眸,「该不会你是怕天黑,所以才不敢单独行动?」

「哎呀,被你猜对了,我是真的怕黑呀。」

她有些困倦的打着哈欠,可看不出来哪里害怕,之後居然大剌剌的把兰陵盘坐的大腿当成枕头,就这麽倒下,这出乎意料之外的举动让他完全反应不及,「喂,你……」

「我累了,你就借我当一晚靠枕,算是我帮你治伤的回礼吧。」

「我可从头到尾没说任何一句话要你帮我治伤。」

「那你可以把我推出柔纱帐外,我没话说。」

这是吃定他不敢动手?

兰陵马上眸一冷,伸手就要将巫即给劈出去,但他快速挥下的手却停在她洁白的颈项上方,再也没有接下去的动作,而她也没有任何反应,像是不知道他正在对她下手一样。

为什麽?她总是能够这样处之泰然的面对一切?兰陵非常明白,基本上,她并不怎麽信任他的身份,所以总是在试探他,但在试探之余,她却也是信任他的,信任他并不会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很矛盾,但现在矛盾的人,到底是她……还是他?

内心第一次出现了犹豫,不确定到底该拿这一个神秘的女人怎麽办才好,虽然她是他的使命,虽然他并不是心甘情愿接下这个任务,虽然……

犹豫了好一会,最後兰陵还是收回手,沉默不语的任由她躺着,内心的思绪百转千回,无法用任何言语清楚表达出来。

他为什麽会放过她?他说服自己,因为她是神巫,她是国主命令一定要得到的女人,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原因……

※※※

一夜好梦,阳光从林梢洒落,带来久违的明亮,而原本弥漫的沼气,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

缓缓睁开眼,巫即发现兰陵已经离开柔纱帐,独留她一个人躺在地上,当她拉下柔纱坐起身时,兰陵便从林荫深处现身,手中已经抓了好几条小鱼。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漠的询问,「神巫也像人一样需要吃东西?」

她柔柔的一笑,「神巫也具备了人的特质,只是多了一种平常人没有的力量罢了,咱们只需要少少的蔬果裹腹就能够饱足,所以很多人以为,咱们真的是不食人间烟火。」

与其说她们像神,倒不如说她们是介於神与人之间,一个不上也不下的特殊族类。

所以她的意思是,她不吃鱼?兰陵放下鱼,随即又转身往林中走,并不想和她多说话,不过巫即倒是站起身,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裳,一边开口说道,「别走得太远。」

兰陵微偏过头,冷笑着嘲讽,「夜晚都已经过了,你怕什麽?」

「我怕你等会找不到我。」

他轻笑一声,一点都不以为意,「只要你不动,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你。」

「要不要打个赌?」

「没那种必要。」

兰陵继续往林中深处走去,一点也不在乎巫即到底会不会离开,看着他慢慢离去,巫即脸上的笑容倒是逐渐淡去,变得有些冷然。

她环顾四周一眼,不害怕,也不发火,只是用着一如以往般柔媚的声音开口,「有什麽事,就请出来吧,别再偷偷摸摸的了。」

「沙沙……」

话音一落,好几道人影就马上从树林上跳了下来,团团围住巫即,显然是来者不善,面对他们来势汹汹的气势,她终於收起始终玩笑的态度,就连眼神也锐利了起来。

「想对我做什麽,就趁现在赶紧放马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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