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崑崙 終卷之萬劫歸一 — 局中人之二

人王伏羲虽受天机所控,举止日日被监管,但天机仍还给他自由走动的方便。人王此刻终於感到庆幸,因为他成了唯一知道天机下落的人,可以自由进出天机的世界。

人王伏羲很快发现天机外出,平时天机无须露面只需坐镇在此就能远眺三界,这会儿竟难得不在。那日天机从混沌中解放地藏,便将他押回这里就近关禁,人王伏羲深觉机不可失,匆匆移去关禁地藏之处。斗室里,马小虎被关在数道光束中,闭目打坐,容色仍不见精神,想必混沌的遗害还没彻底化除。

「地藏。」人王伏羲急忙移靠前去,蹲在他身前。

马小虎睁眼,容色瞧来苍倦非常:「人王伏羲,你为何会在这里,你怎麽与命运......」

人王急忙举手打断,匆匆往外头瞧过一眼,随即道:「我知道你有疑问,但现在没时间说,我先救你出去,余下的sky会帮我解释。」

马小虎倦累摇头:「没用的,我试过无数回了。」

「不管有没有办法都要试。天机难得离开,很快就会回来,这次错失不晓得还得等多久。你别放弃,我们一起联手。」

「你听我说,不要管我,自个儿先逃出去要紧。」马小虎冷不妨抓着人王的衣裳,「天机的神力不是你我能破除,但既然天机肯让你自由走动,你就赶紧逃了,然後跟天佑他们会合。再没有人比你熟悉天机,他们会非常需要你的帮助,有你在他们才有胜算。」

人王伏羲摇头,神情异常凄苦:「你以为我能自由走动就能脱逃吗?天机已经控制我,这十几年我看似自由,但实则是关在笼里的老鼠,我逃不了。地藏,你只是身外受缚,所以别说些无谓的话,还是赶紧想办法怎麽逃出笼去。况天佑他们最需要的是你,你必须要出去告知天机的一切,尽快做好准备。」

马小虎坚定道:「要走一起走,我不会丢下你离开。」

「地藏,不要再把机会拿来怜悯我,我逃不了。」人王伏羲大露凄绝,他何尝不想走,可惜无能为力,「我可以跟你逃,可是要不了多久,我仍会受制地主动返回这里,届时更得嚐受万倍折磨。天机十几年前唤醒我时,取走我一样东西,我现在只形同傀儡。」

马小虎急道:「他取走你什麽东西?」

「地藏,没时间说这些。我如果大难不死,也会恳求你助我一把,把东西取回来。」

人王伏羲站起身,绕过一圈瞧着那数道光束,施展神力尝试化除,可惜枷锁难卸。马小虎早不抱希望,从他来到这里,不知已试过多少回,可人王伏羲坚决要救他出去,他自然不能心灰意冷,很快起身。两人双双出手冲破束缚,良久,光束还是没有消退的迹象。

就在此时,马小虎听闻脚步声,匆匆眼神示意,随即又盘腿而坐闭目养神。人王伏羲忍着惊慌,再度压制自己的心思,果不其然真是天机回来了。天机随地卸下复生,见到人王在此,容色一垮,冷冷道:「你在这里做什麽,想救地藏?」

「我只是来看看他有没有什麽需要。」人王伏羲佯装坦荡,无畏迎过他眼神,这时眸子瞥见地上的复生,惊诧一叫:「为什麽把复生抓来?」

马小虎匆匆睁眼,果真是复生,随即怒道:「你抓了我还不够吗?」

天机笑道:「怎麽会够,我打算将他们一个个抓来,全部关来陪你,我瞧了也开心。在我眼中你们就跟畜生一样,既然是畜生,就得关在笼里,我每天照三餐喂食你们,养你们做宠物岂不是好。你们人类自认为万物之灵,我就让你们嚐嚐当畜生的滋味,也让你们体会一下贱待畜生是什麽感觉。」马小虎登时怒火中烧。

人王伏羲咬牙:「没必要这样羞辱他们。」

「没你的事,给我滚出去。」天机横他一眼,再不理会,迳自将复生扛了起来,打算扛到另一边角落关禁。

马小虎忍无可忍,双掌互贴,掌间已有幽光频冉。人王伏羲瞧他举止,暗暗诧异不敢出声,转头见天机正关禁复生,没回头望向这里。知悉地藏已想反击,场面一触即发,人王匆匆思索,随即不动声色备上双拳。他知道这次帮了地藏肯定得受万倍凌迟,但眼下天机大卸戒心,的确是偷袭之机,复生既已被他拿下,无论如何一定要救出其中一人,否则况天佑等人的力量更显削弱。人王伏羲很快眼神示意,马小虎感激一笑,掌间幽光立时纯白刺目地散开。

「大日如来金刚印!」马小虎大喝,双掌齐排,人王伏羲也发出拳势,两道攻势灌疾而去。

天机察觉身後攻势涌来,匆匆转身,未料腹间直接受创,立时往後跌去。就在他受创之际,束缚马小虎的光束也陡然消退,马小虎大喜,拔足就想前去救回复生,岂料却被人王紧紧抓牢。

「来不及救他了,你先逃!」人王随即双掌重重推向他肚子,马小虎朝後一飞,摔出天机的世界。马小虎大吃一惊,就在眼前景象骤转之际,最後一幕印入眼帘的,是天机重踏着人王伏羲的胸膛,「人王──」

何有求不发一语,与众人在堂内高谈阔论相比,他的安静显得突兀。月甄始终关心丈夫的神色,心底默默叹了,起身去厨房为他泡杯茶,静静端来。何有求抬眼一笑,正待接过茶,一阵痛处无端涌来,忍不住用手按住肚子,月甄忧急不已:「有求,你的胃不好,这些天来都没按时吃饭,这样不行。听我的话,这件事让大哥他们商量,我去帮你准备些吃的,吃过後你先休息。」

「不必了,只是小毛病,等这件事结束我再好好调养。」

颜日诚心中也叹,他明白何有求为何不顾病情也定要和众人一道留下,突然知悉自己还有亲人,在不知情下相处十几年,日日被蒙在鼓里,换作是他肯定一时也无法调适。但何有求的胃病总是不能轻忽,当年因月甄命危,伤痛极致,无端呕出血来,诊疗後才知悉他早患轻微胃病,年轻时的荒唐终为身躯留下无可抹灭的伤害。

颜日诚劝道:「师兄,听月甄的话,不要让她也得为你担忧。」

马小玲也道:「就听我们的意思,先休息一下,不差这点时间。」

「你们别劝了,怎麽把复生找回来才是要紧,我见他安全回来,自然就会休息。」何有求重重摇头。

「有求,我明白你的心思,突然知悉这件事,你自然万般无法安心,不管是不是亲人,怎麽说也相处十几年。但要找回复生,你也得撑住才行,健康才是本钱,你也不希望复生回来,让他见你倒下吧。」况天佑语重心长。

何有求语出酸苦:「复生的安危已经大过我的命,不仅因为他是千年局的关键,更是我......我的叔公。我只要想起这十几年与他相处的点滴就满怀愧疚,我多次对他痛喝斥骂,更受他下跪磕头,作出这种有违辈份的事,我都不知还有没有脸见他。」

马小玲道:「复生不会纠结这些小事,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你们早亲如家人。我想就算他知道这件事,也不会改变你在他心中的印象。」

何有求依旧固执不肯休息,话到半途,大门喀拉一开,sky等人陆续走进,况天佑等人一见已失望垂下头。毛忧忧怀难安,马小玲箭步迎去,好言安抚,反更激出毛忧的泪来。寻遍各处,毛忧等人就是寻不回复生的踪迹,如今知悉天机觊觎的就是复生,个个心中已不由得往坏处想。毛忧咚然坐回众人身边,泪珠已掉个不停。

sky叹道:「我们找遍复生可能会去的地方,甚至是没去过的,就是找不到他。我担心复生的恶梦是天机所导,为的就是把他诱出去,远离我们,才好擒下落单的复生。」

况天佑神苦难松:「你的猜测应当没错。现在天机已经收网,千年局将动,崑仑已经势在必得。眼下我们不仅得分神尝试救出地藏、找回复生,还有最重要的就是绝对不能让命运逼迫天涯召回崑仑。」

颜日诚忙道:「大哥,你就指派我们该怎麽做吧。」

「丁师父现在法力未回,深入混沌眼下只能另找他法。」况天佑不好当天棠的面说出实情,只避重就轻,天棠果无怀疑,「就请丁师父代为与地界之人商议,如何助天棠进入混沌,你拿主意就行。」丁无目轻轻点头。

「有求,现在知悉复生与你有血缘亲情,你就利用这血亲之利带着日诚他们尽快找到复生的下落。但怕复生已落入天机手中,倘若搜寻的地方颇为蹊跷,先返回通知要紧,我们多添人手再探才能确保安全。」何有求凝重点头,况天佑重重一叹,续道:「天涯的安全有我们做爸妈的亲自守护。sky,也请你跟神龙说一声,帮着留意天涯周遭异动,神龙想怎麽安排就随祂意思。这段日子,我们要保持警戒。」

「爸,你放心,就算天机抓到我,也不敢对我如何,就让我也帮忙找出复生叔叔的下落。」天涯忙劝父亲放下焦虑,马小玲随即轻声一驳,容色已肃,「傻孩子,如果天机要动手抓你,那肯定他已想出如何突破召唤崑仑的限制,别这麽大意。找复生的事就让有求他们去办,别让他们也得为你分神。」

「你妈说得没错,就乖乖留在家里。」况天佑赞同,天涯也不好多话,乖巧点头。

就在众人分头行事之际,周遭景致莫名冉冉生变,就听一阵强烈的碰撞声,大夥大吃一惊,匆忙循声一瞧,竟是马小虎无端出现,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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