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杏!」小冬的声音从後方传来。
不停的跑、死命的跑,大口大口地换着气,像是要把肺部的氧气全呕出来般,胸口闷涨的极度不舒服。
「小冬知道了......小冬......知道了......」
难得灵活的从楼梯用跳的下至地面後,夺门而出。
一打开大门,迎面而来的是台风夹带着的滂沱大雨,立刻湿了我的衣服,狂风也不停地向我的脸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肯停下来,继续没命地跑着。
「花杏!」追着我出来的小冬从後方抓住了我的手,使我不得不停下来。
「小冬......」我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雨水和泪水混杂着,连我都分不清楚了。
小冬喘着气,却还是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花杏,你喜欢我吗?」
我拼命摇着头,却也说不出口不喜欢他。
「花杏。」小冬蹲低下来,直视着我,不如以往单纯轻松的态度,认真地凝视着我并坚定的说着。
「花杏,我喜欢你。从小的时候就一直、一直很喜欢你了。」
「那麽,你喜欢我吗?」
我看着小冬,喉咙却发不出声音来。
怎麽办?我好高兴、小冬是真的喜欢我。
可是、可是......
我想起夏夏哭泣的表情,她是那麽的坚强,那麽的倔强,却在阿曙的怀里哭成那样。
再怎麽笨的我,看到那样的画面都知道,夏夏喜欢小冬。
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呢?
想必也是喜欢很久了吧?
那麽,当我愉悦的对着夏夏说和小冬往事的时候、当我哭泣的对夏夏表明我喜欢小冬的时候,当我......
那时的夏夏,是怀着什麽样的心情,扯开嘴角听我说呢?
夏夏是那麽的温柔,那麽善良,如果不是被我和小冬看到,是不是会淡笑着把我推向小冬呢?
想到这里,我已经无法回应小冬的感情了。
「花杏......」小冬紧紧抓住我的那只手,也紧紧地抓住了我的左胸口。
我死命地摇着头,无法回应小冬的喜欢,无法传达我的喜欢。
我不能、也不愿意,伤害夏夏。
「花杏,你不回答,是因为滕夏吗?」
我呆愣住,仰头看着小冬。
小冬看着我愣住的神情,苦笑着说:「都看到她的眼泪,他们的对话了,再怎麽笨的我,也都该发现了。」
听着小冬的自嘲,我无法言语。
「即使会伤害到滕夏,我还是要说。花杏,我喜欢你。」
昏暗的云层落下斗大的雨珠,狂风呼啸而来。
在大树下的空气,却是凝滞不动。
树荫下的两人也僵持着,直视彼此的眼神是那样的无助与困惑,交叠的双手却是紧紧相连。
许久,踏着湿润草地的脚步声缓缓传来。
我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雨中的短发少女,正一步一步向我们走来,黑色素不多的发丝因水气而直直贴紧着脸颊两侧,身上的衣服也因为雨水而紧贴着身体。灰暗的天空使看不清楚表情,斗大的雨滴落在少女的脸庞,分不出是泪水还是雨水。
在我发楞之时,少女已然停驻在我的小冬的面前。
「夏夏......」我艰难的开口。
夏夏站在我的跟前,然而不亮的天色与逆光,使我无法看不到夏夏的神情。
「夏夏你放心喔,我、我并没有......」话还来不及说完,就被一道拥抱给吞噬。
被抱住的我,愣愣地无法理解现在的情况,「......夏夏?」
然而夏夏却什麽也没说,只是这样抱着我。
片刻,她开了口。
「紫冬喜欢的人,是我最好的朋友喔。」
夏夏淡淡的话语从耳後传来,我瞪大双眼,斗大的泪珠再次涌上眼眶、缓缓落下。
须臾,夏夏解开了怀抱,直视着我。
「我很自豪的喔。」她淡淡地笑着。
我哭着看向夏夏,伸出不知何时和小冬分离的手,紧紧抓住她的手。
「夏夏......夏夏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我哭喊着,「最喜欢夏夏了。」
「嗯。」
夏夏站起身,这时我才发现不知何时出现的阿曙,撑着伞,冷冷的在稍远处看着我们。
看到夏夏站直了身子,阿曙才缓缓的走近。
淡淡地瞪了小冬一眼,才牵着因为被牵住而微楞的夏夏离去。
原来、原来阿曙他......
♢
阿曙牵着夏夏离开後,小冬也牵着我进去别墅。小冬牵着我到他的房间,从浴室里拿出两条大浴巾,一条裹住我湿冷的身体,又拿着一条在我身後坐下,慢慢擦擦拭着我的头发。
从镜中看着小冬的倒影,心理股起淡淡的情愫。
像是抗议般,从国中开始就是一头张扬的红发,微微上吊的眼角看起来更加凶狠,健康的小麦色手臂隐约有些淡疤,那是跟人打架所留下来的疤痕。喜欢运动的小冬,宽大的骨架身上没有多余的赘肉,高大的身高让人存有安心感。
「我喜欢小冬。」我说。
擦拭着的手臂微愣,停住片刻又开始默默擦拭。
「嗯,我知道。」身後的小冬红着脸说。
我抓下擦着我头发的手,转身面对小冬,「那你国中的时候干麻不理我?」
听见我的疑问,小冬通红的脸更加地烫红。
「快说。」我抓着小冬的手。
「因为......」小冬的眼神胡乱飘移,就是不看我。
「快说啦。」我微微靠近小冬,直视着他。
小冬被我瞪到双颊越来越烧红,最後无奈地叹口气。
「国中的时候......三年级的校园老大......喜欢你......」小冬嗫嚅的说。
「啊?」谁啊?我偏着头回想了一下。「你说那个动不动就突然出现的金发平头?」
小冬点点头,表示默认:「他说,不准我接近你。」
「然後你就这样乖乖听话!?」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小冬。
「当然没有!怎麽可能!我立刻就拒绝了!」小冬立刻反驳:「只是某天我发现他会跟踪我、又阻巷子威胁什麽的,你跟我家又很近,我怕他会发现你家。所以,才要你不要跟我一起走。」
「然後你就这样国中三年都不理我!?」我双手插着腰大喊。
「是你不理我吧?」小冬一脸无辜的看着我,「我有一直想跟你说话啊,可你都摆臭脸......」
「你用那种说法谁都会生气吧!」一想到是这种烂理由,我就忍不住火大了。
「什麽啦,我又怎麽说法了?」
「小冬你真的是......」
在我跟小冬吵嘴的时候,不知不觉窗外的风已然静止,雨也不再落下,云层渐渐散开,而原先被云遮住的阳光些许的在云层的缝隙中洒落下来。
台风在不知不觉中悄然离去。
跟小冬的恋心早在许久以前,就已经互为双向,然而却被层层云雾阻隔使我们看不清楚。
不知道未来,会不会继续互为双向,但至少,现在的我们,是相连的。
而夏夏......我不知道夏夏还愿不愿意继续和我当朋友,但夏夏永远都是我的朋友。
我衷心期盼,夏夏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
我就勉为其难的让给阿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