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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和陆静深在炎炎夏日的树下相遇之後,我们没有问过彼此的名字,就这样分开了。那时我感觉到的预感、从没有过的怦然心动,总让我在後面的日子想起来时,以为仅是阳光与舒婷造成的错觉而已。
「淇安,你真的没有兴趣帮电影表演社写个剧本吗?」丞流一进教室就坐在我前面的空位,没头没脑的问。
我从写满文字的文稿里抬起头,想了想、再想了想,才在这个同窗损友的迫切目光中,犹豫的回答:「不是没有兴趣,只是……」
「只是什麽?说嘛!不要卖关子了淇安……」
我顿时哭笑不得。我没有卖关子啊小姐,是你打断我的话啊……在我给了她一个白眼之後,她吐吐舌头,眼中热切依旧不减的紧盯着我。
「丞流,」我没回答,反而好奇了起来,「你为什麽这麽积极的帮影演社做说客呢?」
我没有回答,反而富饶兴趣的提问。丞流听了竟意外兴奋的亮起眸光,我不免对她的反应有些莫名,同时也更加感兴趣了。
「因为影演社……」
「嗯、嗯!」我很期待。
「影演社的……」
「嗯、嗯!」我持续期待。
「社长很帅!」
「嗯、嗯……啊?」
我不只错愕了,还对丞流的回答有期待的自己无力的很。我怎麽就忘了丞流花痴的本性呢?
「影演社的社长是真的很帅啊!」
或许是看我一脸不信(事实上我是正在忏悔自己对丞流的回答有期待,而且我信这个要干嘛),丞流不禁激动的为影演社社长佐证──
电影表演社的创社社长,名叫陆静深,他身高180公分,体重78公斤(这些是怎麽知道的?),就读本校机械工程系三年级,功课中上、运动神经尤佳,还曾为蓝球社串场赢得十分超前!他待人亲切、平等、一视同仁,个性爽朗、阳光、风趣又体贴(以下省略称赞千字),他的兴趣是摄影、打篮球(以下再省略兴趣林林总总)。
这期间我已经换了第三个姿势,开始懊恼为什麽这两堂是空堂,下两节却是必修,害得我非得待在这里等上课,还被丞流逮到机会大发花痴。
「总而言之,陆静深学长是本校的风云人物之最啊!」丞流双手合十交握,望着远方,身後只差没有飘网点花,活脱就是一个少女漫画的真人版了。
我抹抹汗。终於总结了吗?
「所以,你是要我以他风靡全校为由、为他创办的演影社写剧本吗?」不会吧?
「不是啦,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刚刚那些都还是基本资料、是铺陈,都不是重点吗?我大受打击的趴倒在桌上。
「淇安?淇安──你有没有在听嘛?我还没说到重点啊!」
我不抬头,任凭丞流怎麽叫我都绝对不会抬头的!老师,求你了!我宁可听你浓重的外省腔、写十多页的笔记,求你快来上课吧!
「请问……宋淇安学妹在这里吗?」
「欸?淇安,有人找你……天啊!」
丞流突然大叫,还拚命摇我的肩膀,但我真的一点都不想抬头面对丞流好像永无止尽的疯狂啊……我决定继续装死。
「你是……宋淇安学妹吗?」
一个舒缓的男中音带着疑惑,轻轻喊了我的名字。我埋着头,却不禁一愣。
还没反应过来,那声音又继续说下去:「学妹你好,我是陆静深……」
啊!陆静深!?那个丞流唠叨的我快耳朵长茧的陆静深?只是这声音……我怎麽好像在哪里听过……?
「淇安、淇安?快起来啊!」丞流又兴奋又紧张,还直扯我衣袖,我回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没关系,学妹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下次再来好了……」陆静深的语气很有礼貌,声音带着抱歉,不像个学长或社长,或者说,不像个受欢迎的、高高在上的人。
看来,他似乎就像丞流说的,是个具有风靡校园的特质的人。但我为什麽却感觉,他的平等、那种恰如其分……有种我不知道怎麽形容的感受。
「那个,对不起,刚刚和朋友闹着玩……不是故意……」我清空思绪,边说边试着克制脸红,抬头,却愣住了。
『陆静深』明显也愣住了。
我们彼此凝视,沉默了十来秒,谁都无法先从这巧合中回过神来。
原来,他就是『陆静深』,那个在树下问我《致橡树》的男生……难怪我会觉得那声音有点熟悉……
「是你……」他先从愣怔中回神,似呢喃似叹息的说了两个字。
我不明所以,看见他那张每个女生都赞叹的俊秀脸庞上露出三分喜悦、两分得偿,还有矛盾的坚定与犹豫……至於其他复杂零碎的情绪,我无法解读。
「什麽什麽?淇安你们认识吗?」丞流来回看看一坐一站、神情同样有异的我们俩,好奇的嚷嚷。
我些许迟疑:「该算认识吗……?」这种情况,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定义所谓的『认识』啊。
「宋淇安。」
放在桌面的双手不知何因一顿,我疑惑,接着才缓慢地移动视线看向陆静深。
「宋淇安,」他又唤我一声,我呆呆看着他,「关於剧本的事,你可以拒绝的。」
他一这麽说,我立刻从那种失神的、疑惑的错觉中清醒过来,转而专注的仰望着他,他微微一笑。
「但我希望你至少可以先听听我们对电影表演的想法,了解我们对电影表演的理念之後再做定论。如果那时你还是觉得不可行的话,我绝不会勉强你。」
陆静深表情很认真,我不禁沉默。
见我沉默,丞流就沉不住气的拉了拉我的衣服,我没有理她,只是望着一旁十分耐心等候着的陆静深。
「好,我愿意试试看。」
「那我再找个时间约你……」他的声音似乎有一丝放松,但我听了却紧张起来,连忙打断他。
「不要!」话一出口,我就自觉糟糕的『啊』了声,看着他半带不解、还有其他零碎情绪的表情,斟酌一下,才接着说:「我的意思是,不麻烦……学长你亲自来,我们电话联络好吗?」
老天啊,我知道你可能没有注意到教室外聚集了越来越多闻名而来的人潮,但我真的没办法不心惊啊……
「好啊,那方便给我你的号码吗?」
陆静深倒是爽快,我还被外面的人潮吓的转不回神,愣愣的就报了号码给他。拿到号码後,他又笑了,那笑容竟又给了我一种错觉,和他第一次喊我的名字没加学妹的感觉同样令我怔然……像是,回到那天、那棵树下……
是以我也没有注意到,他号码输入手机後却没有拨给我,以此给我他的号码的这件事。
「等我电话。宋淇安,再见。」
我傻傻的『喔』了一声,目送他走开,心里感觉不只一点怪异。这一切就像场不真实的梦境,吊诡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