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二我的思量,你的保护
「学姊!原来你在这里!找你好久了!」
一个穿的圆滚滚、脸也圆滚滚,看起来很可爱的女生突然冲到我面前,我吓了一跳,也收起失神。在她身後又跟了几个男生、女生着急的追过来,才一下子,我身边就围满了人。
「喂……陆导不是说叫『大嫂』吗?」另一个女生连忙拉住她,对我又害羞又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回她一个笑容,但是没有说话。
「咦?有关系吗?我们都是同一个学校出来的啊!」
那个女生听了皱眉反驳道,然後转头看着我,一脸期待我允许她称呼的模样。
同一个学校?我有些惊讶,怀念的情绪也同时涌了上来。
「你们也先问过人家吧……」然後第三个女生则是一脸受不了的拉着先前说话的那两个,提醒般的叹息。
「是啊、是啊!我们可以叫你学姊吗?」
这麽一提,几个男孩、女孩就哄哄闹闹的开口央求我。
「好啊。」这也没什麽,我便大方的允许了,「你们……都是T大的学生吗?」
在他们小声欢呼的空档,我好奇的问。彷佛是为了让别的事情分散此刻我心中的闷窒感,也是因为在这个地方除了静深之外,终於有其他人可以跟我说说话、聊天了。我总算能从自己一人胡思乱想里跳脱,试着让自己从那紊乱的思绪中暂时解脱出来。
而这次静深特地开放我们母校的学弟妹到电影拍摄的工作现场来观摩、实习──虽然只有在发展阶段到前期制作这两个阶段中参与,毕竟一旦进入正式拍摄,一点马虎都出错不得,更不可能让毫无经验的新手加入拍摄工作──这我也是先前就听静深说过了,只是没想到他们会主动跑来找我搭话。
「是啊!」最先跑到我面前的那个女孩兴奋的开口,「而且我们也都是电影表演社的社员喔!」
我讶然笑开。电影表演社,多麽令人怀念的地方。
难怪,我就想T大怎麽能有学弟妹来电影拍摄现场实习,因为我们学校根本没有相关的科系啊!原来,竟是从陆静深开创的电影表演社出来的啊……
「我们大家都来自不同科系,但对电影都很有热情,多亏了陆导,我们才有机会一窥真正的电影工作现场是什麽模样,虽然很累,但真的超值得的!」
其中一个男生则是满脸憧憬的这麽说道。
「也是因为有陆导,影演社才能从草创时期就这麽完整,然後发展到今天的规模。我好庆幸自己是影演社的一员!」
「陆导真的是我们学校的杰出校友耶!」
我一直浅浅笑着听他们细数影演社的好、静深的好,他们对身为影演社一份子的骄傲神情,让我也深感与有荣焉。我和静深,算是缘结於此吧。
「还有陆导与淇安学姊的爱情故事,也长年蝉联影演社翻摄的第一名喔!」
我的笑容僵住了。许久,才在一串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中挣扎着问出口,连被惊吓到的结巴和抖音都控制不住。
「那、那个……你们刚刚是说……?」我听错了吧?是我听错了对吧?
「学姊不知道吗?就是你们的爱情故事啊!那可是一段爱情佳话耶!」
顾不得学弟妹们狂冒着爱心的星星眼,我忍不住掩面,简直欲哭无泪,又羞窘又狼狈。什麽叫『年少轻狂』?年少是回不来的过去,却害得现在的我几乎要抓狂。
「看到了传说中的陆导时,还在想能不能有机会也见见传说中的淇安学姊呢……没想到还真的让我们见到了!真的超级幸运的啊!」
「可不是!回去学校之後,我一定要说给那些没能来参加实习的同学们听,他们一定会很後悔啊!啊!越想就越骄傲起来!」
「淇安学姊,可不可以问你,陆导追你的时候真的是在所有人面前告白说:『是我对她一见锺情。』吗?」
什、什麽?
「还有还有,陆导真的为了要等你一起毕业,差点留级吗?」
喔,我的老天,怎麽连这也知道?
「对、对,其中最夯的一幕就是『当众求婚』了啊!学姊,这就是真的了吧?」
不要再说了啊啊啊……
「不不不,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学姊都是陆导的未婚妻了,还有人试图来『横刀夺爱』的那一幕!这才是经典中的经典啊!」
我窘红了脸,简直要受不住学妹们接近逼问的兴奋神态了。所以啊,人的一生不论要做什麽事,都是需要经过再三省思、战战兢兢(?)、克己复礼(!?)……才不会造成今天这种局面。
「嗯咳,学弟学妹们……」
我清清喉咙,试图让越闹越起劲的学弟妹们冷静下来……一双熟悉的臂弯却在这时将我轻柔地带入怀里,我促不及防的愣了,场面也瞬间一片安静。
「淇安,找你好久了,原来你在这里跟小新们聊天啊。」
『小新』是静深对片场或剧组的实习人员或新手的昵称……不对,我现在该想的不是这个吧!
「静深……放手啦……」
我红着脸仰头瞪他,轻轻挣扎,想到刚刚与学弟妹们的谈话,什麽『一见锺情』、『毕业留级』、『当众求婚』、『横刀夺爱』什麽的全浮上脑海,我不要人已经从学校毕业了,还留八卦在校园啊!
但静深很坚定的不为所动,只转头向安静中又有些窃窃私语的学弟妹们说话:
「小新们,该做什麽做什麽去,不要聚在这里惹你们大嫂脸红了。」
哇!我的天啊!
听了这话我羞窘的连忙要伸手摀住他的嘴,但手才举起来就让他眼明手快的用两只大掌包住握着收在我腰上交叠。
这个举动立刻让还没离开的学弟妹们『哇!』的发出欣羡的惊叹,我想就地挖洞的心情都有了!有什麽好羡慕的啊!主角换成你们,看还不羞死!
我不由气恼的瞪了他一眼。静深却好脾气的对我笑笑(也依旧固执的抓我在怀中),迟钝的一点也没觉得这种种举动有何不对。
「学姊,我们下次还可以再来找你聊天吗?」
那个圆滚滚的可爱学妹浑然不怕她们学长兼导演就在我後面(很近的後面),语气中满是希冀,但听得出来仍是有点胆怯的问我。
看着他们青涩可爱的反应,就想到当年大学时的光景,我於是笑的柔软,点头应允。有人聊天也很好的,我想,不然我这『剧本顾问』的虚职也只是挂在那里,没能真正做什麽,生活很无趣的。
学弟妹们在低低的欢呼与窃窃私语中缓慢的离开(以一步三回头的速度),我僵硬的微笑着,直到连他们的背影都看不见了,才稍加力气的抵抗他害我再度『名留社史』的拥抱。
「陆、静、深!」
「是,老婆,有何吩咐?」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还装俏皮撒娇!现在的我不吃这套!
「导演都这麽闲吗?你都不用做事?」
「唔……我最重要的事就是陪着老婆大人啊!」
「少打马虎眼了!」我头搥他,好气又好笑,「说吧,刚才你不是去找吴姊商量?怎麽样?」问归问,从他的表情我已经知道结果大概是什麽了。
果然静深叹口气,「吴姊说了,请我再给徐典儒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过了一星期她还是不能给我一本能让我满意的剧本,到时我想怎麽做,她都不会再反对。」
静深说着说着,语气中不乏无力,最後竟是沮丧的把头埋进了我的肩窝,不说话了。看不到他的表情,我心中忍不住着急起来。
「静深,别这样,我知道一星期听起来很短,却是你能给的最大期限了……在片商和出资者那里你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我都知道的……」讨厌,我的好文笔好口才这时怎麽就不管用了,我挣扎着想转身、想捧起他的脸看他的眼睛,他却不松手,接着,竟然轻轻颤抖起来,「静深……」
老天,不会是哭了吧?!
「陆静深……」
「哈哈、哈……不行,我忍不住了……哈哈哈,淇安,你太可爱了!」
盖过我担心的呼唤的是他的爆笑声,我真愣住了,好久都只能傻傻瞪着他看。
「……陆静深。」
「哈哈……嗯、什麽?」
「你今晚睡地板。」
「嗯、欸?不要啦!淇安你生气了?」
「对,我生气了。我担心的要命你却这样耍我,你今晚睡、地、板!收回解释、不准上诉、驳回抗告!」
「淇安……」
追在我身後,陆静深左一句好听话、右一个探头陪笑,我都板着脸不理他。但其实,我是松了一口气的,他能这样开玩笑,表示情况还没严重到那程度,同时,也是想让我别那麽担心……我都明白。
但是,偶尔也要让男人有机会哄一哄我呀,因为刚才那刹那我是真的慌了。我悄悄的抿嘴笑。作为惩罚,也让你着急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