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除夕打扫的时候,我在擦玻璃,颂雅在拖地;乔乔突然从地下室上来,一手拿着白色油漆,一手拿着粉刷。
「明天就是我的生日!而且又是新年,我要把整栋房子漆成白色的!」乔乔说得很大声,也说得很坚决。
基本上,没有人可以阻止她想做的每一件事情。
我对乔乔要做的每一件事情,第一个冒出的想法就是__
你疯了吗?
「我的房间不要。」我继续擦着玻璃,隐隐约约可以从玻璃上看到乔乔的表情。
「全部!」乔乔板起脸,很坚决的口气。
「除了我的房间!」我也板起脸,一样也是很坚决的口气。
「白色!」乔乔很生气的对我大吼。
「我不要白色!」我也对着乔乔吼回去,双手紧握成拳;报纸被我握烂了。
就像两颗硬度一样的石头起了摩擦,不只会摩擦出火光,两者都会损坏。
「颂娜……」颂雅旁边小声的劝我;不过每次都没用。
「这个家我最大!我想怎麽样就怎麽样!」乔乔的宣言说明她并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对!不要动我的房间!就算你要把草皮漆成白色的,我也不会管你!」既然乔乔都不可能退让了,那我也没有义务要让她。
「不高兴你可以出去!」乔乔拿着粉刷的那只手指向门口。
乔乔生气时都会对我说这句话,也是让我最受不了的一句话。
「啊--!」我大声尖叫,立刻丢掉手上的报纸,气得夺门而出;关门时我狠狠的把门给甩上。
每次跟乔乔吵架我都会到河边的山坡上坐着,等待天黑。
这是我逃避家事的最佳选择。
等可爱的弟弟会把家里所有的事情摆平了,他会带着点心和饮料来陪我,陪我消气。
如果是在晚上吵架的时候,我也会跑出去;不过我会等到乔乔睡了,让颂雅从二楼窗户丢绳子下来,接应我上去。
既然天天都吵架,搞得乔乔不开心,我也不开心;那为什麽不搬出去或离家出走呢?
以上两个选项我都做过了,甚至还做过更多。
十四岁的时候我曾经离家出走,而且还带着颂雅,再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七岁了,等於离家出走了快一百年。
那段时间我们都在世界各地游荡,每个地方都不能待太久;因为我知道乔乔就在我们之前待过的地方,调查我们现在在哪里。
离家出走越久,我就越愧疚,我知道乔乔找我们找得很辛苦;不过越愧疚,我就越不敢面对乔乔。
当乔乔抢先在下一个地方堵到我们的时候,相隔百年的再见让我们彼此尴尬了许久;打破沉默的是乔乔的暴怒。
那时候我还以为我会被乔乔揍个半死,然後被打晕拖回家再禁足个一百年;但没想到她竟然会突然扑上来抱住我和颂雅痛哭,不断诉说着她的担心、她的思念、她的爱……
相隔太久的重逢,母亲的眼泪顿时让我的愧疚和思念溃堤。
那时候我终於了解到,就算我和乔乔再怎麽八字不合,她依然是我最深爱的妈妈;虽然回家之後我真的被她禁足快一百年了,到现在都还没解除禁足令。
我坐在河堤,等颂雅在做好所有的家事跑来陪我;准备熬到天黑才回家,吃饭的时候我和乔乔半句话都没说。
我也有想过,说不定说一些好话可以让乔乔气消,像是她今天做的饭菜特别好吃之类的;不过她的手艺很差。
说真的,她做的饭菜还真不普通的难吃。
直到吃完饭回房间,我才发现乔乔并没有动我的房间;愤怒、僵持、呕气、尴尬……
顿时都变成了内疚。虽然双方都有错;但我还是觉得很抱歉。
乔乔现在离开了,我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再回来;但这份内疚在我心中变成了一个大洞,让我对她更加抱歉了。
我还是很爱乔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