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次才人们的舞蹈及乐曲都很不一样啊!」十九侧头低声评论。
韶王点头,「有新意,不错。」
「就不知道她们送什麽礼物了。」
「你想知道?」韶王抬眼问。
十九低头飞快的回答:「不想。」他可不想再被皇上拿来取乐。
「是吗?真可惜,本想让你去晋献室一瞧究竟的,既然你不想…」
「皇上!臣…」十九打断韶王的话,「突然想去了。」
「喔!那你记得将新奇有趣的礼物拿给你瞧瞧。」
「当然当然。」好险,差点没法去玩了。
「啊!对了,皇上。这次是轮到贵妃娘娘们在宴会上献礼吗?」
韶王的目光回到场中表演,「嗯。」
「皇上觉得她们会送什麽?」
「不知道。你等一下就知道了,问那麽多做什麽?」
「没啊!臣只是想到去年左丞相和左将军送的礼物,为皇上您担心而已。」十九将目光扫向下首的左丞相和左将军的脸上,「他们去年一个送厚厚一大本的『治国良策』,一个送薄薄一小本的『修身密籍』,怪的害臣都不知道该说什麽了。」
韶王端起酒杯啜饮一口。
「还好右丞相和右将军夫妇俩送的东西很得体,不然宴会可就办不下去了。记得那时候皇上您的表情真的超级难看!」十九看了看满桌的佳肴,吞了吞口水,「说真的,皇上。那两本书後来怎了?」
「丢了。」韶王冷笑道。
「咦?丢了?」十九惊愕,不是拿去茅厕废物利用吗?
「对,丢了。你说朕需要那两本书吗?」
十九傻愣摇头。
「这不就得了!既然不需要还留着做什麽?」韶王放下酒杯,拿起金箸夹了一口佳肴入口。
「嗯…才人们好像表演完了…那接下来是…」十九再看了一眼桌上美食,目光便放扫向退场的才人们道。
「那是你期待已久的贵妃献礼!」韶王提醒,「等献礼结束便是一连串的表演,到时你就可以吃点东西了。」
十九尴尬的一笑,手轻拍自己的肚子。
『贵妃献礼。』老公公再度上上台扬声宣道。
『梅贵妃献礼—』
美丽的梅贵妃优雅的站起,双手接过宫女地上的方型扁木盒,缓步走上台,在走至台中央时,她双手捧着木盒高举,并缓缓的跪下。
「恭贺皇上大寿,臣妾的礼物是古传和氏璧。」
『乘上—』老公公再喊。
马上便有两名宫女上前,一人各捧一边,快速走上楼梯,打开盒子承到韶王面前。
「的确是和氏璧,赐梅贵妃珠宝两箱,缎绸二十匹。」
『赐梅贵妃珠宝两箱,缎绸二十匹。』
「谢万岁。」梅贵妃恭敬跪拜,站起身缓步退下。
『游贵妃献礼。』
十九看着从右首高傲站起的游贵妃,低声问,「皇上,宫里的贵妃娘娘只有两位吧!」
「是啊。」韶王冷眼看着高傲的游贵妃走上台。
「您不觉得游贵妃娘娘高傲的过头了吗?」十九皱眉道。
他讨厌这个人。
「她是太后那边的人。」韶王也不喜欢这女人,老是占着有太后撑腰就再後宫仗势欺人,并且妄想自己就是下一任的皇后…
「恭贺万岁大寿,臣妾的礼物是把琴。」
『乘上。』
两名小宫女接过长木盒,再来到皇上面前打开展示在皇上面前。
「看起来是把好琴。」韶王手抚上琴问,「用什麽木头做的?」
「回皇上的话。用的是榕树干的心所做的。」
韶王轻抚的手一顿。
「榕树?」将近有一个月的时间没去那了,不知道她还好吗?
「是的,用的是前些日子宫中树木整修时的一棵榕树的树干。」游贵妃解释。
韶王倏地抬头,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十九。」
「臣在。」
「你快去朕一个月前常去的那棵榕树那看看,看看那棵榕树是否还在!?」韶王紧握拳,咬牙令道。
「是!」十九迅速消失。
宴会的气氛突然变得很怪,四周彷佛有股无形的压力正在压迫着所有人。
「皇上!那棵树已经…」十九突然出现在韶王面前,「不见了。」
韶王拳头重重的在龙椅的扶手上落下。
「是谁让人砍了那棵树的!」
游贵妃惨白了一张脸,「是…」
「是哀家。」坐在後宫女人之首的太后慢条斯理的道。
韶王怒瞪向她。
「皇上实不该受一棵会蛊惑人心的树精所影响,所以哀家才会令人砍了她。」
太后放下茶杯看向韶王,「哀家都是为了你好啊!」
「好、好…来人啊!」韶王扬手一挥,「将游贵妃抓起来。」
「皇上!」太后站起来。
「母后…树也让你砍了,你还想怎样?」韶王冷冷的道,「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太后看向面容惨白的游贵妃,别过头坐下。
韶王冷笑,双手接过小宫女手中的榕树琴声轻轻的一拨。
「榕儿…」
悠扬的琴声回绕。
「你们自各儿庆祝吧!」韶王抱琴站起,「朕身子不适就不留在这儿了。」
「皇上!」左丞相站起身。
韶王摆手,转身离去。
头一次,韶王在他诞辰的这一天没有与民同乐自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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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身影在宫中快速移动,最後消失在皇上的寝宫内。
身着白衣的赵书蝉隐藏在黑暗的屋梁上,偷瞧着躺在床上安憩的韶王。
他…没事吧?
担忧的看着他,赵书蝉边打量四周是否有人,在确定寝宫中除了皇上外并无他人後,方才一跃而下。
真的没想到她所伪装的榕树精灵竟是如此重要?
悄声来到床榻旁,赵书蝉轻巧的身出手替他把脉。
没事…还好没事…
赵书蝉松开手,倒退数步。
盈眶的泪水瞬间流下。
太好了…他没事…
转身,本想循原路回去,却在瞥到那把榕树琴时停下动作。
转头确定韶王未醒,她缓步走至琴边。
好奇怪…看他如此宝贝这把琴,真的令她的心中有些奇怪,也有些嫉妒。
嫉妒?对一棵树产生这种情绪?她开始贪心了嘛?明明这也是自己…
失神的看着那把琴,赵书蝉手抚上琴声上的雕花刻饰。
「榕儿?」突然不确定的柔声轻唤伴随着温暖的拥抱笼罩住失神的她。
抚琴的手顿时一顿。
「是榕儿吗?你没事吗?真的是太好了!!!」
赵书蝉拼命忍住眼眶里再度凝聚的泪,将着身子任由身後不知何时醒来的男人抱着。
「榕儿?你怎麽了?」察觉怀中人儿的僵硬,男人不解的问。
「刑拓!!!」赵书蝉挣脱开他的拥抱,「好久不见!你过的好吗?我有好久没见到你了,不知道你好吗?」
「我很好,那你呢?」好奇怪…榕儿变了?她怎麽了?
「我不好!都是你这混蛋皇上!都是你害我的本命树被砍了!早知道你是皇上我就不和你说话!」你现在是榕树精灵,所以要保持天真无邪、没大没小!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瞒你的…」他想伸手揽她入怀,可她却躲的远远的。
「没关系!我不怪你了!」赵书蝉挥手道,「反正我就要走了!」
刑拓皱眉,「你要走?走去哪?」
「我的本命树不是被砍了吗?所以我要去找我下一个家。」赵书蝉跳上屋梁。
「那就这样拉!我的朋友!」
刑拓抬起头,眉头皱的老紧。
「别走,好吗?」
赵书蝉停下脚步。
「你在说啥傻话?不离开去找新家的话,我会死的!」
刑拓低下头。
是阿!她会死的…
「等我找到新家再来找你玩。」
赵书蝉天真的道,眼泪却已无声滑落。
不舍啊…可是她…
「一定要回来找我!」刑拓猛地抬起头,「一定!」
「那是当然的。」赵书蝉轻声说道,人已消失在屋梁上。
再不快走,她怕她会无法维持天真的样子,她怕她会在他面前痛哭失声。
所以她要离开,快点离开。
对不起…我骗了你…骗了你…
「皇上!您瞧瞧这些礼物!」十九笑容满面的走入御书房,却再次见到韶王看着那把琴发呆。
「皇上!您别瞧了!在瞧下去荒废国事怎麽办?」十九无奈的将礼物搬上桌,并动手将琴的木盒关起。
「您已经瞧着这琴好些天了,外头留言都传了满天飞了!」不理会韶王的冷眼,十九语重心长的道。
「当心好国君变成了昏君!」
韶王轻轻一叹。
「您看看这些礼物转换心情吧!」十九指了指他抱来的礼物。
韶王点头。
「首先,这些都是才人们送您的!除了一些好玩的器具和摆饰外,臣觉得最特别的是这件礼物。」十九将礼物一个个拿在手上晃个两下,便将之收至一旁,拿起放在最下面的布包,快速的将之打开。
「是一件衣服!」十九献宝似的将其拿起展示在皇上面前,「[很奇怪吧?送衣服,而且啊!根据臣的目测—这件衣服刚好是皇上您的尺寸!这里更奇怪了吧?」
「哪里奇怪?」韶王心不在焉的问。
「喉—皇上,臣问您,您认识一名名叫赵书蝉的才人吗?」十九将衣服收到韶王的手上问。
「没印象。」韶王摇头,「她是谁?」
「她就是做这件衣服的才人。」十九比了比衣服道,「皇上您不试穿看看吗?好证明臣的眼力不错啊!」
韶王无奈的看了一眼,将衣服穿上。
「很合身吧?」十九兴奋的道。
韶王点头,接着便将衣服脱下随手放到一旁。
「皇上难道不觉得奇怪嘛?」十九疑惑,「赵才人从未见过您喔!就算见过也是远远的见,皇上难道就不会奇怪她是如何知道皇上的尺寸呢?」
「说不定她是买通皇上身边的御用衣匠儿知道朕衣服的尺寸。」
十九摇头,「就臣所知她没有那麽多钱可以做这种事。」
「你又知道了?」韶王挑眉。
「在来之前,臣已经去查探过了。」十九得意的道,「赵书蝉,年十六岁,东来山人士。家境并不富裕,所以并无任何金钱财力资助的大後方,她所有的钱只有每月给才人的三两银,而这些钱只购买她缝给皇上的这件衣服的所有材料。」
「十九…这名才人给你多少好处?」
「回皇上的话,一点也没有。」十九扬着笑。
韶王瞪了他一眼,「你想要朕做什麽?」
「没有!臣才没有这个胆子要皇上您做什麽!」
韶王看向琴盒,在心中微叹了口气。
「走吧!十九。陪朕出去走走。」
「臣尊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