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把月後,他们依旧无声无息,老夫人却急了。
这一日,老夫人趁傅叡上朝,私下把白晓桦给找了过去。
「小白花,你觉得叡儿怎麽样?」庭院里,老夫人开门见山道。
「王爷是人中龙凤,是圣上的得力助手……」这些标准答案,自然都是听来的。
「咳,小白花儿,我是说,从一个女人看男人的角度,你觉得他如何?」
「呃……」明明不想的,脸却不由自主地羞红了,「王爷相貌堂堂,玉树临风,身材挺拔……嗯,还很温柔体贴……」
老夫人笑眯了眼,点了点头,「对了,你父亲本来是做什麽的?」
「是个秀才,在乡下地方教孩子读书写字。」
「难怪。那出身可比老太太好得多。」
咦?
「老太太年轻时本是歌伶,要不是叡儿的爹当年独排众议迎我进门,老太太恐怕现在都还沦落风尘呢。」老夫人感慨地回忆,「老爷走得早,这些年来,是我溺爱了叡儿,任他胡作非为,年纪不小了还不成家……可老太太年纪大了,真希望能早点抱孙,还有命看着孙儿长大。」
听到孩子,白晓桦神色黯淡下来,却勉力挤出笑容劝慰道:「老夫人一定长命百岁,还会看到孙儿的孙儿的。」
老夫人笑了笑,不舍地将她拉过来坐在自己身旁。
「叡儿这孩子,自遇见你後,在外面那些放荡的行径就收敛了不少……」
白晓桦一僵,心中悲愤:她就说,是全天下的人──至少全王府的人都知道了啊!
老夫人没发现她的纠结,续道:「先前你一出事,他连雅芳都送走了。你没见到他为你担心挂虑的模样,这一、二十年来,老太太可从没见过他对谁这麽上心。」
其实白晓桦岂会不知。若不是他的关照,就凭吴勇的出身,别说当上工头了,就连要进王府都难,而刘总管又怎麽可能对她处处照顾。
「所以啊,小白花儿,你就当作成全老太太的心愿,帮帮老人家好吗?」
白晓桦低头不语。
本来,她跟着吴勇,一方面是为了要报恩,却也是因为难过没了第二个孩子,而他却一无所知才有些呕气,可现在气也消了,老夫人都这样说了,她其实没什麽好反对的。只是,问题并不在这里呀!
「老夫人,可我……小白不知道该怎麽做……」
「这你放心好了,本夫人已有打算──」
白晓桦瞪大了眼──慢着,老夫人都安排好了吗?
当天晚上,傅叡在书房读卷子时,她呈了本相亲册给他。
他对相亲册视若无睹,可瞥过她的眼角,却闪过一丝恼怒。
「老夫人吩咐,请王爷务必要看。」
「放着。」他摆臭脸道。
「王爷……」能不能答应她,让她交差呀!
「你退下。」
白晓桦面露委屈,人虽是退开了,目光却还停留在册子上,彷佛在表达无声的抗议。
见状,他蓦地摔下读到一半的卷子,霍然起身,挟着满腔怒火朝她逼近。
「白、晓、桦!」
「等、等等,你先看一下啊……」她弱弱地边後退边说。
「你还敢说!」他抓住她的手腕,把她逼到无路可退,以身材的优势将她压在墙上,让她无处可逃。
「王爷……」呜,这麽凶,她好怕……
「你到底想怎样?」她怎麽能无动於衷,不,她甚至是积极!她居然敢积极地要他去相亲?
白晓桦欲哭无泪,现在是谁对谁施暴呀……是该问他想怎样吧!
「该死的……」她一副泪光滢滢、柔弱无辜的模样,激起了他抑制已久的兽慾──天知道他有多想她!
要不是听说她和吴勇相敬如宾,他也不敢贸然把她调回自己身边,尤其一思及她坠谷後便抑郁回避的神情,他便会想,或许她先前只是签了卖身契,所以才愿意委身於他,後来说不定是为了挣钱才回来做事……但仅管如此,他也甘之如饴,只要能看着她!
明知她就近在咫尺,可他却碰不得她,还不是为了怕惹她不快。她不知他每天忍耐得有多辛苦,竟然还鼓励他去相亲!
他猛然俯身吻住她甜美的唇,拒绝再听到任何有关相亲的字眼。软玉温香在怀,而她依然如故地任他处置,更让他的渴望就此一发不可收拾,在书房里便强要了她。
足足被「软禁」了三天三夜,白晓桦都搞不清楚这是怎麽一回事。
他生气了,这很明显。每次他一生气,就会对她过分热情,虽然总把她累个半死,却从来不曾真的伤到她。
相亲册……他到底看了没?他已经气了三天,究竟是在气哪桩?
白晓桦揪着棉被发愣,衣服也不知道该不该穿。这几天,她一穿上,没多久就被他脱下了……才想着,他又回来了,她不自觉地往里头缩了缩。
傅叡见她醒了,却是露出个苦恼的表情。
他拿了布巾沾湿,先是轻柔地擦着她的脸颊,然後细细地替她擦身,却冷不防地低道:「相亲册我看了。」
察觉她的身子一僵,他又说:「我不会去。」
白晓桦一听,突然万念俱灰,这回泫然欲泣,却是真的悲从中来。
他看了,那想必知道,册子里头的人正是她,以老夫人闺密,国公夫人的义女之名。
门当户对、名正言顺,但他却说不会去。
老夫人错了,刘总管跟吴勇也错了──她根本并不特别,根本不是他想要的女人。
见她茫然若失,傅叡拥她入怀,试图平复她的颤抖,心痛地说:「小白花,你告诉我,你想要什麽?为你自己,你想要什麽?」
白晓桦听得困惑,但见他恳求般的眼神,心底燃起一丝希望,犹豫地吐露真心的渴望,「我想要孩子……」
他听了却倏然脸色一沉,放开她,并为她着上衣裳。
他突如其来的冷淡令她紧张,以为他怕自己母凭子贵,忙着澄清:「就算没有名分也没关系的。」
「不成!」他怒吼起身,狰狞地瞪着她。
白晓桦颓丧的眼泪终於忍不住滑落。
她曾经失去两个孩子,她真的想要孩子,自己的孩子、他的孩子。她相信他,说出了真心的想法,却被他毫不迟疑地无情否决。
为什麽他之前可以给她,现在却不允了?
见她哭得凄楚,他皱着眉替她抹去泪水,严肃甚至是沉重地决定,「晓桦,我们成亲吧,愈快愈好。」
傅叡气愤地想,娘亲到底跟她说了些什麽?想抱孙到这个地步,不惜让小白花心甘情愿地借腹生子吗?他怎麽可能让她做这种事!
「啊?」她愣住了……
「你不愿意?」他担忧地问。她果然不是自愿的,听到要成婚,一点开心的表情都没有。他就是怕她只是因为他是主子才答应,所以才迟迟不愿表态,但事到如今,也只好委屈她了。
「不……我,愿意……」这进展太快了,心情一时有点转换不过来……老夫人说,相亲之後,总要有点时间办礼俗的事。男女双方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多熟悉熟悉,彼此有更深入的认识,然後再慎重地决定是否要共度一生。可现在……
「小白花,其他的事有我在,你不必烦恼,」傅叡吻了吻她的额,柔声道:「等正式过了门,你就是王妃了,想想看之後要做些什麽?想看戏听曲?或是去哪游山玩水?」
傅叡自我安慰地想:没关系,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不如就先让她生个孩子,生了女儿就说要有儿子,生了儿子就说要有女儿,有了一男一女就说孩子需要弟弟妹妹……如此一个接一个,再说孩子们不能没有娘,总之先绑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