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话
「神是不存在的,想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唯有获得力量。」每当劫看到有人对着日轮在祈祷的时候,这是必定在内心一在告知自己的信念。
力量就是一切。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在劫内心根生,但这也让劫独自在街头也活得很好。
他游走於各个城市之间,在每个城市都生活一段时间。
他身上似乎有让人依赖的特质,每次在新的地方,他总是能聚集一些同样在街头困苦的人们。
只要劫在的城市,那边的贫民窟一定会变成十分危险的地方。
奇怪的是,劫只要时间一到就会不知不觉的离开,不带任何一人。
而被剩下来的人们因为没有领导者,也很快就鸟兽散了。
「要从这麽久以前说起哦…?」我推出茶杯,示意要在一杯
「就说了很冗长…」他把茶斟满之後,起身去把落地窗的木板关上,以防外面开始下的风雪吹进来,从壁橱里拿了件毛毯,然後坐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披着。
虽然有点别扭,但是很温暖我就不抗拒了。
「好吧…」双手握在茶杯,茶的热度隔着杯子有些刺刺的,但在这种寒日却是十分舒服。
接着劫清了清喉咙,继续他的故事。
劫和慎的人生开始有交集,是在遇到慎的父亲那天开始。
那是劫流浪生活的最後一个城市,
当时他精心安排了一场抢劫,目标是会经过贫民窟的走私车队。
在劫的领导下,贫民窟的孩子们像是熟练的游击兵一样,走私车队的职业佣兵居然不是小孩的对手。
在一切都要成功的关键时刻,忽然有数颗小圆球从空中落下,产生了巨量刺鼻的白烟雾。
虽然劫的领导使得孩子们十分骁勇善战,但毕竟是没有战斗经验的平民。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所有孩子都退却了。
烟雾散去後,走私车队所有人都被打昏并放置在一起。
有个穿着白色忍服的男人蹲在车顶居高临下的看着劫,劫久久不能自己。
那正是力量,那正是劫一直在追寻的力量。
「请收我为徒!」劫在安置好贫民窟的孩子们之後,追上了那名白衣忍者,挡在他身前跪下。
「…为什麽我要收你为徒呢?」白忍半好笑的回应,像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求自己似的。
「因为我不想在为人鱼肉了!」劫很明白的表示,在於自己一直所追求的事物前面,劫放下了所有身段。
「…」白忍神色怪异的看着劫,片刻後劫忽然感觉自己被强而有力的手拉了起来
「成为我的徒弟的第一条规则,双膝不能随便落地。」
劫眼神一亮,却也不敢大肆欢呼,只能兴奋的猛点头。
於是,劫就跟着白忍开始了修练之旅。
劫就像是注定要成为忍者一样,把白忍的忍术体术都学的十分透彻,甚至还悟出了属於自己的技术。
暗影分身,起初劫只是用一般忍者都会的残影分身。
但是劫的分身却无法完全跟本尊一样,总会像是有一层黑雾盖在分身,而且动作总是不灵活。
本来劫以为自己没有学习分身的天赋,但是白忍不这样认为。
「你认为"绝路"是什麽样的定义?」白忍看到劫不知道练习第几次分身都失败的时候,忽然出口一问
「…」劫躺在草地闭上眼睛思索了下「没有绝路,若是有,那就是自己。」
语毕,劫忽然顿悟了些什麽,起身看向白忍。只见白忍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自己。
劫又试了一次分身术,但他这次不在抗拒那黑雾,而是让自己顺从它。
一个全黑的分身出现在劫前面,而且不像是一般分身只能扰乱。它是具体的。
但只短短出现了1秒就烟消云散,劫兴奋的看向白忍。
白忍走上前来赞许的拍了拍劫,劫在白忍的笑脸中却看到了眼底的那层担忧。
时间过得很快,除了有几次白忍有事离开劫之外,劫几乎都在白忍的陪伴下成长。
虽然劫曾想问白忍来自於哪里,叫什麽名字,白忍总是有办法避开那些问题。
在劫18岁那年,白忍带了两瓶清酒到他和劫野外的营地。
「虽然你以前曾经喝过,可是在我们族中成年礼是一定要和长辈喝酒的。」白忍叫劫在面前坐下
於是在月夜下,劫和白忍像是父子一样,坐在柳树下举杯畅谈。
劫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感觉自己有人关心着。
这种关爱让劫觉得自己以前的信念似乎不是那麽绝对,或许这种牵绊才是最美好的事物。
「劫,为师有些事情想跟你说。」白忍忽然一本正经的看着劫,让劫有些不知所措
「是,徒儿洗耳恭听。」
於是白忍开始说了一些劫从不知道的事情,戒律、忍庙、黑暗典籍以及世界的均衡。
「黑暗典籍?」劫觉得自己好像听过这名称
而白忍眼中的忧虑更加深沉,最不希望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劫的本质十分靠近黑暗,所以单单是黑暗典籍这个名称都能与劫产生共鸣。
白忍没有回答劫的疑问,用另一个更让劫惊讶的问题回答劫
「你要跟我回忍庙让自己更精进吗?」
「难道师父教的不是全部了吗?」劫有些生气师父居然有所保留,但只是埋在心中。
「自然不是全部,有些训练只有在忍庙能做得到。」白忍看着远方道
「那当然要跟随师父继续努力!总有一天要超越师父的!」劫高兴的站起,跟着师父踏上了回忍庙的路途。
「之後的事情你都知道啦!」劫笑着说
「…永远忘不了。」我思索着劫为什麽要跟我说这段过去,乍看之下只是解释了劫为什麽会有这麽高超的分身术,但有个关键点。
「父亲他…主动给你黑暗典籍的线索?」
「不愧是慎,这段故事的重点就在这里。」劫收敛了笑意,换上语重心长的口气「而且师父看向我有时犹豫有时难过的情绪,我并非都没察觉。
「经过这几年,我开始怀疑…那天庙宇的屠杀,根本是师父一手导演的。最後由我取下他的首级也是…」劫小心的觑着我的神色,我知道他忌讳什麽。
「没事,你继续讲。」当然不可能没事,虽然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但一提到这件事情,劫提着父亲的头颅那画面就活生生的浮现在脑海。
「当年不懂事,我连被师父牵着鼻子走都不知道。一心只想要超越你…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超越师父的心情转移到你身上-」
我打断他的话「我想这也是父亲的计画。」
「可是-为什麽?」
「这只是我的猜测,一切都是为了让我成为暮光之眼。」看到劫动摇的眼神,我更加确定我的揣测
「虽然当天师父在庙宇前面跟你求饶,但是在庙宇内到底是什麽情况?」
「…」劫无力的靠在我身上,我像是安慰般握起他的手。
看着他哀痛的表情,我开始想起那天的事。
那一天,本来长年风雪的忍峰,居然止了风雪。
但是忍庙内却是与平静的天气相反的腥风血雨,由劫为头的数十人队伍用没人看过的忍法让守护忍庙的忍者节节败退。
「劫!你疯了!」我持着双刀,连续挡下影忍的风魔手里剑,然後迅速的结了印让身边出现了紫光。然後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口气斩杀了三位影忍。
虽然敌方数量有减少,但是我方的忍者们阵亡的速度更快。看情势不对,我叫阿卡莉带着一群技术不成熟的见习忍们从暗道逃出。
阿卡莉毫不犹豫的拉着哭哭啼啼的见习忍们滑下密道,我则是和几名实力较好的忍者应付影忍们。
忽然所有影忍们都让开道路,劫从两排影忍中走上前。
「所有人都不准出手,慎,我来解决。」劫的身上沾满了鲜血,他已经杀红了眼。
「劫…」虽然悲痛,我还是架起了战斗姿势面对往日的战友。
「住手!!」一声沧桑的老音回荡在忍峰,声量之大让所有人都朝来源看去。
正是父亲站在寺庙正殿的阶梯上,脸上的悲痛之意不亚於我。
而劫趁我不备指了两名影忍用刀架住我,迳自走向了父亲。
「父亲!!」我不断挣扎大喊「劫!!要是你敢伤害父亲!我绝对会杀了你!!」
只见劫身子颤了一瞬间,又随即恢复正常的步伐走上阶梯,因为隔着有些距离,慎只看到父亲和劫正在对话,接着师父竟然对劫下跪了!
我别过头去,不愿意看见自己所敬重所追寻的目标如此软弱。
然後父亲领着劫进去只有忍头能进入的禁殿,在沉重的庙门关上时,我趁着影忍们专注的盯着进去的劫,偷偷用右手单手结印。
一阵强烈的紫光出现让影忍们赶紧退开,我在紫光尚未消退之时不偏不倚的用双刀射中其中两名影忍的喉咙。
这时候阿卡莉已经疏散完毕赶回来帮忙,丢了她特制的隐形弹丸。
阿卡莉的隐形弹丸的烟雾爆开之後,连我也无法掌握她确切的方位,烟雾中有特殊的材料能扰乱视觉和嗅觉。
目前为止能在此烟雾中快速移动的人只有阿卡莉。
在烟雾中我听到了几声惨叫,雾散去时看到遍地的屍体与把镰刀上的血擦掉的阿卡莉。
不过我方只剩5人,听闻声响赶来的影忍却有二十几人。
虽然我和阿卡莉个人可以对付好几人,但面对这麽多人不免犹豫。
而且父亲还在里面…!
想到这里,我的犹豫瞬间抛之脑後,和阿卡莉彼此领首之後,迅速的和其他3名上忍一同往前冲。
在一群黑色的忍者中,五道青蓝色的身影在窜动,不断的想消除黑暗。
但是微弱的光芒终究压不过黑暗。
正当我们快杀到禁殿的时候,一道遥远的喊叫从禁殿的门缝中缓缓飘出。
是如此遥远,又如此熟悉。
那听了几十年的熟悉嗓音,是不可能发出这种叫声的。
门,被推开了。
父亲的脸从黑暗中缓缓出现。
「师---」阿卡莉的声音被接下来的景象打断。
的确是父亲的脸,但是该在脸以下的部位却不见了。
只剩下一颗头。
「哈哈哈哈哈哈--!!」紧接着而来的是提着头的劫失控的笑声「这就是崇信均衡的下场!」
影忍们爆出欢呼,阿卡莉腿一软即将倒下,被我用力拉住。
「快…逃!」我忍着牙齿的颤抖,努力的吐出这两字。
阿卡莉像是被这两个字注入力量似的,把身上所有的特制烟雾弹通通仍了出去。
在大量烟雾吞噬整个广场的时候,阿卡莉拉着我往密道的方向冲去。
这一天开始,是我们最黑暗的时期。
但是,今天开始可能让一切都翻盘。
「劫,过去的事情就算了…我很想这麽说,但是父亲的死我不能不问清楚。」我坚定的看着劫「还有你说的阴谋到底是什麽?」
「…或许听起来…不可能,但是均衡的确…是在欺骗世人!」劫深沉的红色眼眸中,隐隐爆出了怒火。
我静静的看着他,让他整理好情绪。
「我认为世界上不能全是好人,一定要有人去做坏人。你不能永远说实话,有时候为了事情更顺利、为了不伤害某人,你一定得选择说谎。」劫的怒火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柔「而慎,为了你,我可以当最坏的坏人。」
「说重点!」虽然嘴巴这麽说,但是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只好赶紧喝一口茶做掩饰。
「你答应我,听我说完接下来的事情,请不要去做傻事。」劫认真的握住我的手
如此慎重…到底是什麽事情?
「我不保证。」
「…就知道你会这样回答,还是不死心问问看。」劫无奈的笑了,也看见我眼神中的坚决。
只好继续往下说。
禁殿内只有几盏微弱的烛火,关上殿门之後,里头变得十分昏暗。
隐约只看得见似笑非笑的师父。
「师父,你刚说的是真的吗?」劫耐不住性子追问
「我这一生说过许多谎话,但是为师发誓-」看到劫一脸狐疑,老者补了一句「你要搞清楚为师从不和人发誓的。」
「好。」劫虽然怀疑但还是想听听师父的说法
「为师一直深信均衡,用冷静的眼光去审判这世界。」老者被风霜刮满皱纹的脸上流露出难得伊见的悲伤「但是这样真的对吗?即使看到可以拯救之人却为了均衡而不去行救,这样对吗?」
「我不禁开始这样怀疑,我看了大半辈子的世界了,直到遇见了你,劫。」
「你知道在均衡之下,你是必须死亡的。」
劫震惊的看着师父,不敢相信自己多年来为了要让自己死的组织在奉命。
「但为师不忍…因为你多麽像我那个儿子啊--所以为师杀掉了那个会危害你性命的人,并开始教导你忍术。」
「可是为何您…还要引诱我去学习黑暗典籍然後又把我赶走呢?不是因为我会威胁到慎的地位吗?」劫忍不住把多年来的怨恨说出
「…那是为师的计画啊,为师的一生不过如此了,但你和慎…可以做出更正确更好的事情。
任何事情都有光和影,阴和阳。」老者停顿了下,把怀中的东西拿给劫
「这…这是!」老者拿出的东西正是黑暗典籍。
「你必须担任影,慎是被均衡选上之人了-你则是被混沌选上之人。」
「可…可是!」劫面对这忽然的真相,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没有可是,身为我的两大徒弟,不会这麽畏畏缩缩!」老者此刻的神情正是当年那英姿焕发的姿态。
劫不由得恭顺答应,而老者接下来的话让劫惊愕不已。
「那麽身为混沌…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了我。」
「为什麽…?」劫退後几步,而老者随着劫退後慢慢往前
「…我的死是意料中的,我一死暮光之眼就会马上由慎担任,你一杀了我,马上就会成为混沌。有光就有影,均衡和混沌必须同时诞生。」
劫摇着头不敢相信,而老者看着劫如此犹豫,叹了口气。
「你不动手,最後还是必须由慎了结我,你认为慎那个性子-在杀了我之後还能继续活下去吗?」
劫全身一震,慎死去?他从没想过这种事情,即便是刚刚那种情况,他也只打算让慎昏迷。
内心某种情感被老者的话语再次勾起,老者满意的看了劫
「不过你和慎之间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均衡和混沌融合不知道会怎麽样呢…好了,劫,你是要动手了吗?还是要留我一条命让慎来解决呢?」
劫沉吟了片刻,再次张眼的时候,眼神是满满的坚定。
「如果说要当坏人,那就让我来吧。」
刀光落下之前,劫看见了师父最後的话语
「我爱你,我的儿子。」
来不及停止,老者的头就这麽跟着刀刃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