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记忆中家是个温馨又祥和的代名词,从小到大父亲对母亲细心呵护的体贴和母亲偶时深如蓝海的深情,每一个眼神、每一个举动都足以看出他们对彼此的重视。
宋凡心以父亲为傲,她看不起新闻上那些总把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的藉口挂在嘴边的人,她不懂,父亲能做到的为什麽那些人做不到?直到她十二岁那年她才终於认清男人这种动物,没有一个可以相信,被狠狠背叛的狼狈痛楚刺在眼底,她却连拔去的力气都无。
「这是什麽?」被父亲温和带回家中的宋凡心,不明白的望起走廊上一个又一个闲置在旁的行李箱,女性化的颜色装饰竟让她有些许不安。颤抖的身子跟随着父亲高大的背影,一同走近母亲生前住着的主卧室,仅仅一眼她便看出这房里与之前的差别。
原本高挂着父母婚纱照的墙换上另一个女人年轻时与父亲的亲昵合照,那如出一辙的面貌正如坐在新床边缘的女人,宋凡心不是第一次见着她了。这是她母亲住在外地的妹妹,许柔秧!
「凡心......姊姊的死一定对你打击很大吧?别怕,今天开始阿姨就是你的新妈妈了。」和母亲相似的气质此时只让宋凡心反感不已,她还来不及挣扎便被女人拉入怀中自顾自的安慰着,飘移的眼对上从房外好奇走入的女孩,心霎时领悟了些什麽。
抬眼,今天若是外人见了他们四人恐怕不会怀疑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吧?女孩也有九余岁了,这代表什麽?她和母亲到北部治病之前,父亲早就背叛她们了......甚至等不及的在母亲忌日当天把她们全迎了进门,好可怕!人心怎麽能如此可怕?泪当场坠下,从心底燃烧至瞳孔中的怒火,仅仅一秒爆发。
「贱人。」宋凡心再次抬头对上女人的眼时,以往的温驯已不再,残存的除了野兽般渴望攻击的慾望,毫无其他。
「不要把你这肮脏的身子靠在我身上,也拜托别这麽叫我,你们比其他外遇的狗男女都还要让我倒胃口!你怎麽能对刚去世不到一天的妈妈交代?她还没踏出这个门,你就这麽迫不及待想把这贱人娶进门了?你......」「啪--」
「我是这麽教你的吗?宋凡心。」「祖父又是这样教你的吗?宋伟仁!敢做就不要怕人说,还是你以为我会就这麽当你的乖女儿,任由你这麽要我喊这贱人母亲?我呸。」又重又急的巴掌狠狠打在宋凡心颊上,却丝毫没有抵减她失望透顶的怒火,记忆里父亲从来不是这麽不讲理的人,今天他已经把她心中那尊敬多年的形象全推翻了。
「姊姊?」「杂种。」宋凡心讽意的一语和那嗤之以鼻的眼神,第一次让许愿明白了自己的身分,她就只是个抢夺人幸福的杂种,不值得任何人付出的证据。
梦醒了也未醒,才睡不到几小时就被那段回忆吓到难以入眠的许愿,随手拿了一件薄外套就这麽走下楼梯,想喝点水压压惊。不料厨房的灯没关,她困惑的走入才见着坐在餐桌旁和她一般睡了又醒的姊姊,许愿吞了吞口水不敢开口。
「怎麽,来了又不说话?」宋凡心不屑的摇起还没喝尽的烈酒,让那凉透的冰块沾染纯无暇的液体,就如同五年前她被恨意狠狠扑倒一般。再怎麽挣扎也挣不脱这面具後的源由,只能在这辗转难眠的夜晚开杯父亲珍藏的酒伴着。
「姊姊。」「要喝吗?」宋凡心像是刻意装作没听见似的转头问起她来,眼底有几分茫然的笑,一如几年前的夜晚般坦承。许愿也不愿勉强她缩回那样孤独至极的世界,点了点头坐下。
安静而平缓的夜里,难以入眠的两人什麽话也没说,就这麽喝光了那一大瓶威士忌。单单纯纯的寂寞渗透了一切,宋凡心凝视着倒在桌上再也喝不下而沉沉睡去的妹妹,叹息的语道:「如果你不是她的女儿,该有多好?我会不会就不会这麽痛苦了?」
宛如利刃的舌灵活於嘴,我们却连自主的权利也没有,只能任由被寂寞冲昏头的灵魂熊熊燃烧起这一切,同地狱业火般烧尽所有!连同困在其中的身躯,逃不出也走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