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習作 — 你想要的一切 中

让我在一个真空的世界里

淡淡的爱着你

我蜉蝣的身体

望着你遥远的身影

仿佛静止的星球

飘升向你的温柔

回声乐团<你想要的一切>

你,想,要,的,一,切。

你想要的一切是什麽?

那,你想要的,你的想要,代表羡慕,或者模仿,或者,占有?

时间已经久的让我,无法分清楚这句话对我而言到底代表什麽了,而她就在站在这句话的句点後方,带着她那,与我的内向沉郁相反的,乾净的微笑。

笑的像是坐在大树下等待兔子自己兜圈子兜到头晕而一头撞死的猎人。

嗯,我不是很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希望我可以一头撞死,如果她知道我对她怀着这麽多阴暗的心思。

那是我刚升上高中一年级,而她考上大学负笈离家的那天清晨,为了赶在开学前把一切东西安顿好,妈妈前天深夜就开车载着姊姊和她的行李北上。

她一定是怕吵醒了我於是保持静肃秘密,轻手轻脚的把她的棉被盖到我身上後就悄悄离开房间,以致於睡梦中的我来不及和她说再见

於是在那天的早上六点,我在一班自强号经过我家後面的铁轨时,睁开眼睛的瞬间,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缺了一角,那种感觉像是…胃溃疡:灼热,空虚,痛,酸,恶心。

突然之间我不再是那个,只想要追赶,成为姊姊的那个,温室里天真又可怜的女孩了。

不,我一点都不想成为她,我一心一意,疼痛不已地渴求着的是她,是她躺在我身边,我们一起入睡并且一起醒来。

那瞬间我彻底了解了,我是个变态,无可违逆的,命中注定式的变态。

我无法厘清到底是因为我是变态我才会爱上她,或者因果正好相反,这一切都,错误地太过正确,太过绝对了。

自强号还是自强号,我还是我,只是我在火车离去後的寂静中听懂了我的灵魂发出的,乾涸的呻吟。

我爱着我的亲姊姊。

我,爱,她,非常绝对地。

在我了解哪种爱归属於哪种人之前,而哪些人不该被赋予那种爱之前,我就已经爱上她,就好像,这一切早就写在我的基因里,由此之故我们才会如此不同似的。

有时我会想,如果那天我有好好地说再见,对於她的离去做好心理准备,或许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又或者,这一切不过只是青春期的某种投射,毕竟大人总是喜欢说我这年纪最容易被诱导被煽动,分不清楚是非。在不久的将来,或许一年,或许三年,也或许只要三天,我的救赎就会来临,这样毫无来由的情绪会毫无来由的转瞬消散。

我一直在静静等着那天的来临。

可是,才怪。我不是说了,是非常绝对的吗。

我的爱或许比起许多世俗情人之间的感情还要更加的强烈与纯粹,可是,那就是,错得太过离谱,我绝对但绝不可能对的,无法为人所知的爱。

而我爱着的对象不仅对我的爱一无所知,并且以另一种形式的爱过度呵护着我,使我几乎在那甜美又令人痛苦的错觉之中窒息。

这样的意念无时无刻萦绕着我,折磨着我,几乎快把我毁掉,我…

她就是我想要的一切。

有时我希望我们可以是博物馆里面安静对视的标本,物种的消长无涉,旁人的议论无涉,地球的转动无涉,时光的推演都被压缩成一个美好的瞬间,一切就只有我们静静凝视的眼神。

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企图占有她,也绝不代表我想要毁掉她。不,这样的行为就是我这样扭曲的性格都无法接受,大部分的时间里,我卑微的渴求不过就是可以看她一眼,看到她好好地,然後再一眼…

远远的,像是隔着一整个星系的真空那样地看着她。

那是,风和声音,热与情感都传递不能的一片真空。

而在我自己的,氤氲迷蒙的,善变诡谲的大气层之下,每阵风都在低诉着飘渺却强烈的情感,每道海浪都在呻吟着占有的渴望,弄得我镇日不得安宁。

我甚至会做梦。在梦里我们静静相拥,像是刚果丛林里的猩猩一样赤裸着身体与情感,在那里,任何言语都成为多余,只要一个眼神…

啊,又是一班自强号,百般无赖地下午里,没有什麽噪音比这更令人伤感而昏昏欲睡了。

简直像是逃难一般,从过於亲昵的午睡春梦中惊醒的我离开床铺和睡的正熟的她,光着脚丫踏进阳台,和父亲一起放空,对着房子後面的铁轨发呆,暮春不甚晴朗的微风徐徐的拂过,好像世界就此毁灭也不痛不痒。

我瘫在早就褪色的沙滩椅上,用手背揩掉额头上的薄汗,感觉自己的心脏还跳的老快。一定是太久没有一起睡了,我才会这麽反应过度。

我家住在郊区,就背对着火车铁路,可惜的是离哪个火车站都不近,想坐车还得骑上一段路程,再坐着火车经过自己的家。

列车与旅人来来去去,高速窜过,从不在这里多做停留。

而我爸老是这样一个人望着铁轨(或者火车,或者只是铁轨边的一株草,谁知道),日暮到清晨,一言不发,我忍不住猜想他都看到了些什麽又或者还在等待着他还没看到的什麽。

根据我妈的说法,爸爸只是太累了需要一些空间。不过我从客厅的药袋上看到医生的说法似乎是某种精神病。

我很喜欢我爸,他从前是个温柔又聪明的失败者,我也喜欢和他一起做任何事包括看火车,不过现在他不跟任何人说话,所以我不是很确定他是不是还喜欢我,而自从我爸凭栏远眺的幽远模样被某个多事的,坐火车经过的旅客给拍了张照并且不巧得了某个摄影大奖之後我就不太敢去阳台和我爸一起消磨青春了,虽然我也没什麽形象包袱,但我妈大概禁不起这种冲击。

我们继续并肩坐着,没有人先出声,不,我想,我们的心事或许都沉重的无法以言语表明。

四周一片冷漠的静好,我忍不住觉得,如果再这样子下去,迟早我也会像这样,变成一个不能控制自己的神经病。

那可不好,不能自理生活会给亲人造成困扰,而若是哪天失控的我把秘密泄漏,那一定会更糟。

一列复兴号缓缓驶过。

我打了个呵欠,伸伸懒腰,拍了拍爸爸的背,打开阳台的纱门准备回房,一边暗自决定,如果一直到三十岁我还是无法摆脱这样情感的纠缠的话,我就要拿一把左轮手枪自我了结。

怀抱着我所想要的,却永远无法拥有的一切。

警告:该情节为屁孩自语,请不要当真不要模仿,自杀不能解决问题,好啦,或许可以,但不应该受到这种屁孩启发而自杀吧,请珍惜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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