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的宾士车缓缓驶来。
林棋站在地铁口边,没有动。
那个男人下车,到了他面前。
林棋看着他。
“你怎麽不做了?”男人问他。
林棋无声的摇摇头,没什麽。
这一行,来来往往很平常。
“我今天去枫汇,他们说你离开了。”
男人看着他,声音低沉中,却有几分认真。
“我又找小柯,他说你不做了。”
……林棋一时无言以对。
“你真的不做了?”男人最後说。
林棋点点头。
“明白了。”男人略一思忖,看了看周围。
二环路上,夜色澄澈,车如流水。
男人转回头,说得漫不经心,“我就是想见见你。”
林棋明白了。
这个人姓胡。个子比林棋略矮一点,但是肩膀宽厚,气质稳重。话很少。
年纪大概比林棋大了十岁。
林棋猜他是个生意人。
老胡第一次到枫汇去时,是一个老朋友带去的。当时包间里,围了一群人,小柯他们嘁嘁喳喳的说个不停。
林棋很安静的坐在角落里。
後来就有人提起了那个长久的话题:为什麽干这个。
当然随後就是各种催人泪下的传奇故事。
到了林棋这儿。林棋实在觉得没什麽好说的。
可是众人都转头看了过来,等着他接牌。
林棋於是低头摸了酒杯。“我,没什麽理由吧。”他淡然的说。
旁边有人立刻接了一句,“他喜欢!”
周围立刻轰然响起笑声。
嬉笑声里,林棋喝了口酒,也笑了笑。
这场牌就算过去了。
林棋放下杯子,看见客人盯视了他一眼。
林棋没有看回去,安静的坐着。
三分钟以後,喝完酒,从此各走各路。生活就是这样的。
没等到三分钟,林棋就先找个藉口离开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林棋去前台递个单子,正好看见那两个客人出来了,身边各有两个男孩子,其他人也鱼贯而出了。
林棋没多看一眼,迳自转到前台边办事。
没想到前台看看他,递过来一张条子:“林子啊!经理让你出个台。後门外边。等着呢!”
林棋就出来。
後门边,幽暗的街边,停着一辆车。
车里一个男人正看着前方。林棋只看到一个侧影。
他往前走。
那男人一转头,看见了他,就伸手开了车门。
林棋微微一愣,认了出来,是刚才房间里的人。
然後那人就发动了汽车。
他们去了一座公寓。
房间是半中半西的装饰。
门厅一带,是简洁的西式。可是越往里走,越呈现出中式的特点。
房间之间有中式的栅格门,中式的桌椅,衣柜,影影绰绰的。
房间里,弥散着一股奇异的香味,和木头的味道混在一起。
林棋跟着他往里走。自始至终,两个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到了一间宽大的房间,那人脱掉了外衣围巾,回过头,看见林棋有些茫然地站在身後,这才走到林棋面前,开口说了第一句:“我记得你,你很安静。”
林棋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男人这时已经凑近了,轻轻伸手拂开了林棋的头发。
“你的头发、眉毛特别漂亮……”男人缓缓的说,脸离他很近。
然後男人微微侧脸吻了他。
林棋没躲。
然後,客人进入了他。
几乎是做完,林棋才看清周围的环境,那是一间中式的大卧室。浴室前有中式拉门。
不远处,还有座中式长塌,榻上放着对坐的榻桌。桌上,摆着一只茶壶,和一张棋盘。
後来林棋才知道他姓胡。
又过了许久之後,林棋才知道房间里的香味,是一种奇异的印度檀香。
这个胡总或者老胡的话,一直很少。
林棋的话也很少。
後来,林棋隔三差五的,接了不少老胡的单子。
有时,一周一次。频率高的时候,甚至一周两次。
有时隔了几个月老胡也不露面。偶尔突然见一次,还有些匆忙。
林棋从来没问过原因。
做这一行,有人很喜欢和客人搭讪,聊东聊西,的确是拉长客的办法。
可是林棋不愿意。长不长客,他不指望干这个改变命运,也不喜欢玩这种感情游戏。没意思。
所以,他话少。
他什麽都没问过老胡。
在他看来,老胡那个年纪,有家有业,很正常。人家就是偶尔出来玩玩。
後来,有一天,很长时间没见面。
再见的时候,完了事,老胡送给他一个盒子。
林棋打开一看,是一对白金袖口。
林棋当然不是没收过客人的东西。这也没什麽。可是这对袖口,看着挺不菲。
林棋就不预备收钱了。
临走的时候,他说,那今天就算了吧。
可是随後他看出来客人执意要给,也就没多推辞,默默收下离开了。
客人以後,偶尔就会送他些东西,偶尔小费也会给的多一些。
林棋离开枫汇,并没有想过还和老客人保持联系。
老胡是个意外。
午夜的地铁边,离开小柯半个月後的夜里,林棋上了车,汽车随即在夜色里鱼一样无声的滑走了。
Tobe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