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網王/幸不二>La vie est une fleur — Ⅱ - Recitativo ⅰ - Ⅲ.

〈POT/YF〉LavieestunefleurⅡ-Recitativoⅰ-

Ⅲ.

“不二拿下此局,比数6:0,青学不二获胜!”

不二一个短球结束比赛,单打三的胜利决定了决赛的晋级——实际上青学第四轮的胜利本来就毫无悬念,遇上的是去年对上青学一分未得的森山中学,对方光是见到大和部长的墨镜和手塚的冷脸就吓得连球拍也握不住了。

青学能打进决赛基本上已经确定晋级关东大赛了,而最後的冠亚军则是不意外地对上第二种子冰帝学园,不二想起昨晚迹部说就等着在决赛被我们打败吧那嚣张跋扈的姿态,虽说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一个大少爷,但能自大到这种程度也挺令人发笑的。他忍不住自己微笑弧度的上扬。

不过不这麽自大就不是小景了。

正在场外领着队员的冰帝部长不华丽地打了个喷嚏,他怎麽样也猜不着自己一直以来深信的华丽姿态在好朋友评价中是令人忍俊不禁。

“决赛啊……真快呢。”

“是啊是啊!大石,终於到了这里了!我们的双打就要打进关东大赛了呢!”青学大半正式队员都是这次刚当上校队的二年级,第一次参赛就即将打入关东已经足够让他们乐不可支了,尤其菊丸这种平日就已经极为好动的人此时更是一刻也静不下来,非要大和部长好说歹说再加上手塚的皱眉瞪眼才肯停下手舞足蹈,就连一向冷静沈着的乾也不禁喜形於色,推弄眼镜的次数持续攀升。

“呐,手塚,决赛是在下午吧?”

“嗯。”他一顿。“……和冰帝学园。”

不二当然清楚手塚语调生硬地加上一句话的原因,而就这个立场来说他不可抑制地感到有些哀怨。难道手塚就真的这麽不信任自己?就因为自己跟迹部景吾非常熟稔?

……好吧,算了。每次想到这里他都会立即中断自己的思维,无论是什麽形式的多方推测往往只会让自己心情更糟罢了,因为他一直都知道手塚就是这样的人,而这种相处模式不会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後一次。某种程度上他其实很清楚整个网球队里和自己最无法沟通的就是眼前这个责任感过重的男人,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试图透过各种恶作剧来缓解一切潜在理念的冲突,但是每当遇上这种情况他们的矛盾始终无所遁形。所以他什麽也不想多思考──因为他的思考方向可能很有大机率是切中事实的──手塚大概不怎麽信任他。

“放心吧。”确认自己依旧挂着笑容後他转身面向那仍皱着眉头的男人。“我是青学的单打三。”

“我不是……”那个意思。手塚原本是打算这麽说的,但在视线捕捉到他一瞬间抿起的双唇後一切想说的话就被梗塞在喉头,霎时间他什麽也说不出口。他几乎不可置信自己瞧见了哪怕只有一瞬间不二周助不是笑容的真实样貌,哪怕是带了点无奈的感伤,哪怕造成他这样反应该死的就是自己。

他多想解释自己并没有任何恶意,多想说明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麽就因为一个迹部景吾而让自己莫名的在意,明明其他部员也大有和外校交好的人在——

但不二没给他这个机会。

“呵,一直皱着眉的话会变老喔。”他仰起头让自己直视着他沈默的眸子,温和的语气带着平日恶作剧时习惯性的戏谑。“不过,手塚看起来本来就很像上班族就是了。”

“不二、手塚!要走了喔!”

“啊,福山学长在叫我们了,走吧!”

看着不二立即轻快离去的身影,手塚不禁怀疑起方才一瞬间暴露的真实只是他一时的幻觉,关於不二周助的真实面目根本什麽也没有在自己面前揭露过,一切都只是他胡乱多余的揣测,一切只是过分真实的白日梦魇。

又来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手塚几乎是马上察觉自己最近愈发混乱的心思,还有不断出现在视野里关於不二周助的真实错觉,这是什麽?这算什麽?对於自己队友的事,他凭什麽这样任意解释?自己到底怎麽了?

死板如他此时非常困扰,不过他没有想过真的要理出什麽头绪,遇上不二,什麽事得出结论後都会轻易被颠覆。

很多时候一瞬间的思想交错就能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看不见摸不着的障壁仅仅一刹那就能模糊两条直线曾经有机会存在的唯一焦点,下一刻或许就只能延伸出等距平行的射线再无交集,他与他,人与人,每个人每分每秒都不断在失去和获得,差异只在是否能失而复得。

而没有人说得准。

没有人愿意说。

十二点午餐时间结束後是大和部长和龙崎教练难得允许自由活动的时段,认真如手塚自然是找地方自主练习,青学资料狂乾早就开始在各区域探查各种情报,菊丸和大石也拖着河村一起去实际应用新阵型了,不二将球袋托给原地休息的福山学长後便决定去找人扯淡了。

能让他好好地无所顾忌扯淡的人。他虽然不想增加手塚难以避免的不信任感,但不幸的是这类被他归类於损友或是孽缘的人们这麽不巧都在他们接下来的对手学校里,不二有时也会自嘲式地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填错志愿报错学校了。

坐在阶梯上仰头看着晴空万里,他正想着算了还是睡个午觉吧,就听见身後传来布料厮磨的声响,而他身旁原本足够躺下的位置马上被人抢了去。他向来人瞪了一眼。

“干嘛这样瞪我,特别来找你聊天呢。”

“那还真是我的荣幸。”不二拍开他搭过来的手,这家伙还是一样轻佻的要死。“侑士,让开我要躺着睡觉。”

“不会吧,我都来找你了你还要睡?这麽冷淡?”他说着又搭上他,这次不二根本懒得挥开他。

忍足侑士,冰帝学园二年级远近驰名的风流男人,人人尽知的另一个天才——实际上不二对他的评价就只有该死的损友罢了,偶尔附带一个死缠烂打。

说到底他们的相熟实在不令人意外,单是身为冰帝那位不可一世的部长的竹马这点就足够让冰帝一众好奇了,忍足不过是恰好成功勾搭上这位天才的另一个天才,据他本人所说这叫做物以类聚,而迹部则说这根本就只是狼狈为奸你们两个满脑子恶趣味的混蛋。不二不置可否。

“怎麽没跟你们队上的人一起练习?刚刚看到你们那个双打在空场练习呢。”

“被排挤了啊。”

“这种话由你说出口真是让人不寒而栗。”他即使身在冰帝仍然没少听到关於青学天才的传闻,尤其当消息来源是迹部景吾时真实性就几近百分之百,而传闻的惊悚程度则往往是让他咋舌的有趣。忍足曾提议过让他们好好切磋一会儿关於恶作剧的应用技术与基础理论,不过这种提议当然被自家部长一秒驳回了。

“谢谢夸奖。”他习以为常地回覆讽刺意味浓厚的话语,思及大抵赶不走这男人後索性扯过他的手臂当作枕头,反正是他自己招惹过来的。“你呢?也被排挤了?”

“哈哈,如果真的被排挤大概会是迹部带头吧。”

“小景早该这麽做了。”

“但你没被排挤,所以假设不成立。”

“是啊,可惜。”

他和他的相处模式比起他和迹部在一起时少了那份极度知悉熟稔的默契,却多了些思维神似的共鸣,他说因为他们都是天才所以能互通语言倒也正常,不二则说敢情你是把我当成你那种另类物种听不懂人话了。

西风夹杂着细碎的叶片扫进他们视野,它回旋肆意地拂上他们散乱的发,他眯起眼不甘示弱地伸出手企图捉住它微凉的尾巴,一旁忍足无声地取笑着他那孩子气的举动,却也不忘一起奋力捕捉空气流动的轨迹。仰望着的天顶高的无边无尽却又看似触手可及,眼前一切风景安静祥和的让他隐约感受到胸口浮现些微可称之为放松的情绪,此时他才发现原来经过了几十分钟後的现在他仍什麽也没释怀,而他想自己的狼狈必然是被这家伙收尽眼底,否则今天也不会没来由地发挥沈默的美德。他在等自己开口。不二不得不承认这男人之所以能如此花名远播到底靠的也不只能是那张脸皮,还有总是适时得体的体贴和关怀,最起码作为一个损友他算是趋近满分。

“……不要和小景说。”

作为一个话题的开始这句话无疑显得沈重,不二倒也没打算对这匹狼将一切思虑和盘托出——毕竟下午再见的他们就会是敌人——他以模糊而委婉的方式诠释曾经有两个人发生的冷静冲突,比起实际情况的描述他说得更多的是其中一个人始终抱持着的矛盾思维,他说那个人无法和另一人的逻辑有所交集,却依旧微弱企望着能并肩而行。他说那个人甚至无法理解他自己本身的思维,因为他总是想的太多太远。然後最後他说那个人才不是不二周助。

忍足理解他压抑的语气,笑了一下,没有戳破他或许根本没打算掩饰的拙劣说法。

“问题不是显而易见吗?”忍足不认为天才如他会没有察觉。“口是心非。”

不二哼了声,天才如他的确知道。什麽时候最初抱持着兴味采取的接近一个人的行动已经从深层出现了裂痕,什麽时候他察觉对於应该要最相熟的同队友人们始终无法摘下面具,什麽时候他发现自己对於自己的漠不关心。此时他犹如抱怨般的客观陈述不过是种抒发,他知道忍足知道,知道自己或许并没有真正解决问题的企望,从一开始就不被自己认为是问题的问题没有解决的必要,因为他仅仅是无法释怀而稍微有些无奈罢了——大概跟迹部所说的自己对於人生该死的散漫有那麽一点关系吧。

“维持原状不就挺好?”忍足把玩着那自由地躺在他手臂上的小子的头发。啧,手臂麻了。“反正你说的那个人也没有打算改变吧。”

“这倒是。”

天才与天才果然能够沟通,他想,如果是小景的话决不会放自己这样子消极下去,他的关心情切绝对能华丽得让自己淹没——而忍足侑士或许体贴但是绝对不是个好人。正好。

“总之记得不要告诉你们家部长,就算等下输给我们也不行。”

“哈,输不输这就难说了。不过我不会说的。”

“那就好。”

这样就好。

东京都内大赛决赛正式在秋日午後和缓的阳光下开始,冰帝学园对上青春学园,即使早已确认二校均能晋级关东,两个种子校的比赛依旧吸引着大部分人的目光,比赛开始前铁丝网後早已站立了不少他校学生,但无论如何这些闲杂人等的数量总是多不过冰帝声势浩大的啦啦队。

青学一众顿时有种客场作战的复杂感受。

首战青学双打二乾福山对上冰帝忍足向日,基本上冰帝此次派上的正选队员以迹部为首都是二年级,大抵和去年冰帝网球部引起一阵骚动的正选肃清洗牌有相当大关连,也正是因为如此对手实力的成长性可以说是无法预知。据乾上场前的预测大约这场会打得非常吃力,因为对方选手的资料尚未收集完全,必须在场上临时就地分析,不二想的确忍足侑士也不是那种会轻易给人摸透的家伙,好歹是个天才。

“忍足向日拿下此局,比数7:5,冰帝获胜!”

果不其然由冰帝胜出。乾在进入第四局时虽然已经成功开始发挥情报网球的优势,接连扳回几分,但碍於与搭挡福山的默契及基础身体能力比起冰帝二人实在有所不足,终究是挽回不了败北的走向。

看着乾走回来的脸色,青学部员无一人不想着他们未来的训练量或许会提升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毕竟无论部长还是教练都非常推崇乾的计划式训练。

第二战单打一青学菊丸大石,对上冰帝冥户桦地,7:6勉强拿下一胜。站在场外的手塚皱上眉头,大和部长和龙崎教练也互相点头示意,他们都看得出来这场之所以能拿下,有大半的原因只在於对方的默契没有上一组来的好,而冰帝这两人如果作为单打必然会成为强敌。所以,侥幸。

一胜一负。单打三报到,青学不二与冰帝泷的比赛开始。

坦白说迹部有些挫败,对於监督安排之下这个单打三注定败北的局面感到一丝挫败。他可是早已夸下海口了,在这位不断逼迫自家选手至底线奔跑的天才竹马面前。

“泷会输。”一旁的忍足乐於提醒迹部这显而易见的事实,果不其然得到他一个怒视。

谁看不出来呢?谁看不出来不二一派轻松没有使劲全力的姿态,谁看不出来泷满头大汗被逼至极限仍处於劣势的表现。差异不在於任何可推脱矫饰的外在因素,单纯地,一切差异存在於实力差距过大。非常单纯。

结局6:2,不二下场时甚至冲着对面的某人笑了会儿,忍足顿时感觉身旁低气压蔓延,又一次想能让迹部有如此激烈反应的也只有不二了吧,他吁口气。目前对上青学一胜二负,青学如果单打二赢了的话冠军就是他们的了,啧。

“单打二青学手塚,冰帝森田,请至检录处报到。”

“咦?那个是三年级?”

“单打二森田一,冰帝学园网球部正选唯一剩余的三年级队员,双子座O型,为底线防御型选手,擅长在底线左右移动的拉锯战……”乾翻开笔记本,作为冰帝三年级唯一的正选他特别针对这个选手做过一连串的情报搜集,不过此时这一番话不知为何在不二听来颇有替方才自己的情报疏失扳回颜面的意味。

不过,擅长拉锯战的选手。他不自觉向手塚瞥去。他的左手,还有直到开赛前一周都还得到医院报到的症状,即使这几场比赛下来没有太严重的恶化,他还是担心。他知道手塚决不会有所表示,哪怕他实际的情况早已不若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哪怕他根本不必背负这些加诸於自我的责任。

“呐,手塚……”

然而接下来的话语他说不出口,只因为他的目光接触到他回过身来犹如往日的平淡一眼。那几乎是一柄锋利的刀刃扼住自己的喉管,他感觉到自己的颈脖处湿漉一片鲜血淋漓。他什麽也说不出口。

然後比赛开始了。

“不会吧,怎麽一局局都拖这麽久,这样要打到什麽时候啊!”

“对方是在三年级队员遭筛选後仍然稳居校队之位的人,实力绝对不容小觑,何况冰帝本身就是一所强校。”

“可是啊……”

“好了,英二,静下来看比赛吧。”

逐渐西斜的日轮洒下的金光滴落在场外他们的头发上,泼溅在场上他们汗水淋漓的身上,脚步错落而沙尘扬起一片微弱而坚韧的障壁将他们与他们割裂於不同的空间,他将手用力摀上自己的口鼻,几乎窒息式地,他必须抑止自己毫无意义的担心。

队上所有人都知道手塚的手伤,却只有他、大河部长及教练知道他的伤直到这个月仍没有完全治癒,其他人都以为手塚早已康复,都被他的面无表情与不动声色所欺瞒。

只有他们存在着担忧。

“教练,再这样下去……”

“大和,你认为他会放弃吗?”

“不会。”大和难得放重语气,犹如叹息。他选出的小小支柱不知何时已成长为不可撼动的梁柱,即使自内部崩解着依旧屹立不摇,除非油尽灯枯否则绝不倒下……这可不是他选他为支柱想看到的结果啊。“再十分钟,再十分钟没有分出胜负我就向裁判喊停。”

不二站在他们短暂讨论的後方,依稀听见了结论,作为知情者他什麽也没有表示,因为没有必要,因为没有立场。能阻止手塚国光的只有部长。

“不二?怎麽感觉你在发呆?这可是手塚的比赛喔!”

“嗯,我有在看喔,英二。”身旁依旧精神奕奕的夥伴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心情让他清醒过来,现在的他只要好好在场边加油就行了,一切能扭转局面的关键锁匙都不在他手中,现在不在,以後也不会在。

三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裁判,我们弃权。”

“等等、部长!我还能打!”

“下场了,手塚。”

“不,我能打完的……”

“手塚。队长是我。”

明明该是极端冲击性的争执在大和部长面前仅仅是用了六个字便结束一切冲突,面对手塚难得忿忿不平的姿态他不禁扬起讽刺性的笑意。部长还在,所以手塚弃权,那麽等到手塚成为部长呢?谁来让他弃权?

“不二,你刚才是不是要说什麽?”

“……啊,没什麽的。”不二笑着替他拿来水瓶,因为失去一分而理应出现的失望不存在他的笑容里,这使他在身旁其他队友高呼着可惜的当下格格不入。“话说回来,你的手臂没事吧?”

“……没事。”

被如此强硬换下场手塚不可说没有丝毫愤怒与不甘心,但他从大和部长的话中听出决不妥协的坚定,而下场时龙崎教练一句「大和的坚持是享受网球然後获得胜利,你又如何呢」让他的理智清楚。即使再不甘心这的确是现下最明智的决定,他的手臂尚未完全康复,医生预期至少还得再复健一两个月,而这场持久战造成的影响是不可估计的——对手实际上并没有想像中强,是他自己的状况比预想中糟糕。

或许部长接下来都不会让他出赛,思及此,手塚皱紧了眉头。

不二听见他那敷衍的回答後倒也不再自讨没趣,手塚就是手塚,再怎麽在乎再怎麽替他担心都是没意义的,此时的他已经放弃继续纠结,放弃维持那紧绷至极的忧患意识。即使被人认为是手塚最好的朋友又如何?也不过如此。他想刚才担心的要死那种心态真是浪费。

对面莫名其妙拿下单打二的森田走进队伍里接受一贯的冰帝欢呼,他们谁也不知道青学突然弃权的原因但也没有追究,只管庆幸眼前他们追平的局面,除了迹部。

他是知道的。一年前从不二口中就知道那件对於网球选手而言可称之为致命伤的人为意外,本来他想着这一年来没听见太大动静应该是没事了,今天看到他们部长的态度才理解到伤害仍然存在,而可笑的是他们居然是因为这样的伤害才有机会打败青学。太不华丽了。

迹部捏紧手指。

“接下来进行单打一,青学大和对冰帝迹部的比赛,双方选手请至检录处报到——”

单打一的比赛开始,决定冠亚军的一战。

气氛骤然改变,犹如严冬扫上枝头的寒气瞬间冻结方才一切的火热。

不二依旧站在比他高上不少的手塚和乾身後,隐约瞥见对面某人正高举手臂打了响指,他偷笑了一下。接下来应该就是小景一成不变的……

“沈醉在本大爷华丽的球技之下吧!”

果然。而这样张扬浮夸的姿态存在於迹部的举手投足,或说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他所信仰的华丽,刹那间场内场外停滞於冰点的空气被他扬起的手给粉碎,伴随着高呼着冰帝与迹部的浪潮再一次袭来,他们如此轻易地被挑起对胜利的狂热执着,他们嘶吼着呐喊着,他们都疯了。

因为迹部而疯狂。

看着一如往常张扬恣意地控制全场的竹马,不二朝对面露齿一笑。真是的小景就是太嚣张了。

对面忍足回他一个耸肩。唉也差不多习惯了。

然後他们一起大笑出声。

“侑士你笑什麽迹部的比赛都开始了耶!”

“什麽什麽,周助在笑什麽?”

他略带抱歉地向英二胡诌了个理由随即把目光放回正打得激烈的比赛中,他想像着迹部景吾输掉的神情会有多麽滑稽却也同时惋惜着那极低的可能性。从他有印象以来迹部除了狂妄的自信就存在着与之相成的强韧实力,他说不准比赛终局那带着无上光荣翩翩降临的高傲的胜利女神会青睐何方,但他心存愧疚的想到自己或许真的不是太在乎这场在众人眼里犹如滑铁卢之役般关键的一战,他或许真的不是很在乎究竟最後究竟会由大和部长还是小景拿下金光灿烂的优胜。无论如何通往关东的路途已经在他们的眼前平展开来,他眼里这途中的成败似乎瞬间变得渺小,一直以来他对於胜利的执着程度就远远被其他人抛在後头,此时此刻更是清楚明白他与其他人究竟间距着多麽遥远的执念,他是匍匐沙地的蝼蚁而他们都是笔直向上的飞鸟,他只能抬头仰望而他们只能回以一片翅翼的阴影。他始终企求着与他们一同前进分享沿途的风景,内心对待得失的不在乎近於偏执却矛盾地把他远远推离他们,远的让他眼角猝不及防窜上一阵刺痛。

人类存在的本身就是矛盾的,不二周助清楚体会到天才终究跳脱不去人类的范畴,天才存在的本身也是矛盾的。也许天才一词最初加诸於他本质上就是毫无意义的行为,只要他还身为一个人,他就逃脱不了庸俗可笑的矛盾。

他悄悄向後退了一步,手塚刚毅细致的侧面轮廓後方场上二人挥动球拍的姿态正在模糊失焦,汗水滴落在地面荡起了闪烁的涟漪,他忍不住小声的问你觉得如何呢手塚,却连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如何指的究竟是白热的竞争还是其他的什麽。

手塚眼镜下洗链的眼眸淡淡瞥来一眼不置可否,许久後才低低地传来了一声我不知道,这个不知道也不知道究竟指的是天气还是其他的什麽。

他在蒙胧似Renoir眼中迷离交错的光影跃动中看见男人手中的球拍似乎被什麽打落,弹出了一个半圆的弧状,他似乎隐约听见了哨声刺耳的划开空气,谁获胜,谁失意,他认出那首迈向破灭的圆舞曲。..

冰帝胜利了。

“……呐,手塚,你会不甘心吗?”

“……什麽?”

“……不。没什麽。”

他不甘心。

而他不会。

小景,原来这就是你说的我致命性的人格残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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