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感谢他没把我的制服扯破,但说真的能搞到我前两颗扣子飞掉,也是满厉害的。
一阵又一阵狂烈的翻云覆雨,下课钟声未响,没有任何前来保健室寻求协助的学生打扰,在单薄的绿色不透明屏风内,我们享受逾矩的刺激。
三面环绕的墨绿屏风虽然没有缝隙,但再怎麽说也无法隔音。
我咬住下唇,忍得都要内伤,偶尔敏感的极限让我在抓伤他的同时忍不住低吟,以双腿圈着他裸露的腰,覆於我之上的石轩像只猛兽,听见猎物低鸣便攻击得更加猛烈。
没有缓慢进入这回事。
淫靡的冲击中,我略长的指甲抓在他肩膀上,指尖使力就掐进肉里,他约莫感觉到疼痛,惩罚性质的吸吮落在我左边颈侧。
他像头狮子啃咬,依序在我肩头,胸前,腹部,腿侧,一一印上发红微痒的吻痕……不,咬痕。
在我身上留下印记似乎让他兴致高昂,他琥珀色的眸子透出笑意,我低头望着他那副模样,胸口漫起一股难以言明的搔痒感,在怎麽也抓不到的地方。
我揽上他温热的後颈,缓缓弓起身,吻上他灼烫的唇。
唇瓣软的让我不禁一口含住,反覆舔抿,像吃着美味的糖糕。
我不晓得此时此刻这算不算意义上的亲吻,我脑子一片黏稠,只手抚过他线条分明的结实身体──肩,胸,腹,再绕到背脊──指尖如描绘着什麽,我放轻力道按压弹点。
阖上眼,脑中浮现的是他如同一幅画的脸庞与身体,以及令人心安的声线。脑中在这一刻,没有浮现任何预言。
我拥有的是现在,无关未来如何,我拥着的家伙存在於我的现在。
石轩不会知道他不只填满我的身体,也填满我的脑袋。而我想这种滥情的话语,我是一辈子也说不出口的。
我比较擅长以行动表示。
以舌尖探入他温度略高的嘴,我表示得很清楚,而他也接收得很不客气。他前倾着用亲吻将我由弓身的状态压回平躺,他轻咬我的下唇,再重啃我的唇珠。
接下来的发展可想而知。
我严重怀疑他真的打算把我生吞入腹。
不知节制的野兽。
结束以後,我全身酸痛地趴在保健室的单人病床,由於空间不大,那头野兽就挤在我身旁,凶恶的脸此时看上去竟柔和许多,不过就他望着我的那眼神看来,更多的是傲气的自豪。
我已经没力气吐嘈了。
撑着眼皮,我瞥向挂在墙上的挂钟,眼看下课钟声即将大响,我只好拖着疲惫瘫软的沉重身子缓慢爬起,摇摇晃晃地侧坐到床沿,开始穿上零散在床铺各个角落的内衣裤。
石轩见状爬了过来,替我捡来发皱的衣裙,再替我一件件套上。举凡所剩无几而且摇摇欲坠的衬衫扣、制服裙腰间的拉链,他也细心的替我扣上、拉妥,最後为我系上方才被他抛远的黑色领结。
我将双腿缩回床上,面向盘腿坐於床头的石轩。
本来想向他道谢,但想想我衣服全是他脱的,他替我穿上似乎也是天经地义,於是我改口:「快下课了,赶快穿衣服好吗?」
他低头望了望自己全裸的身体,又看向我的脸,露出耍赖般的笑靥。
石轩凑近我耳边,促狭地问:「不帮我穿吗?」
我瞟他一眼,「不要。我好累。」语毕,直接倒卧在铺着浅绿色床单的床上。
他朗朗地笑了,俯身在我眼尾印上一吻。
「我爱你。」他沉下嗓音,在我耳侧低喃。
像情人一样。
赤裸裸的三个字令我心脏一震,我目光失焦了数秒,愕然之际,喉头紧缩得让我发不出半句回应。而石轩似乎不介意我的沉默,兀自穿起自己的制服,发出衣料摩擦的细碎声响。
在石轩穿妥衣物後,我勉强定了定神,躺在床上凝视着他。
不羁的侧脸,凸起的喉结,挺拔的身躯──或许九十二分给得太吝啬了点。我歪了歪脑袋,翻身侧躺,换个角度仰视着石轩。
当他系好黑色领带,他低眸对上我的视线。
他笑了。
温煦的,宠溺的──像对挚爱的女孩才会展露的笑脸。
我想问他为什麽爱我?爱我的肉体?还是爱我的放荡?因为我在性的方面很玩得开?因为身体的契合?还是因为其他的什麽?我想不出来。
我想问,但我,终究没有问。
我只是怔怔、怔怔望入他明亮的双眼。
他依然笑着,半晌缓缓伸手,轻轻拨拢我披散在颊上的黑发。替我将发丝勾到我耳後的举止,就像对待恋人。
恋人,情侣,情人。每当想起这些词汇,欧大瓦的形象便会清晰地在脑海中闪现,这已经成了我的魔咒,现下也不例外。
我望着石轩,想起欧大瓦的脸。
坦白说他们不像,无论长相或性格,对我来说都毫不相像。他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但如果有人问我:「你爱谁?」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我都爱。」
我,是个浑蛋。
可是我没办法对自己说谎。
我爱欧大瓦这一点,无庸置疑,而我爱石轩的点,在哪里?
我会说,我爱石轩的气味,爱他的体贴与笑容,爱他的面恶心善,爱他的正义感与天真,我甚至爱他「爱我」这一点。
当然,我也爱他的体温与触碰带来的放纵,无可否认,非常爱。
我想这也难免,人是一种追求感知的本能的动物,至少我是。
石轩给我前所未有的刺激感知,以及温暖。我像虫子向光一般,毫不迟疑地接近,拥抱,再细细品嚐,最後,疯狂地抛弃理智。
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我承认我得到快乐。
但这不代表他比欧大瓦重要。
虽然我由衷盼望他能比欧大瓦更重要──总有一天,对我而言。
许多年了,我多希望能有个人出现,能咻的一声、砰的一声将欧大瓦从我心目中的位置踢下去,然後占领。狠狠的,狠狠的。
或许那是我这些年来不断寻求不同恋爱的原因,男人一个一个换,交往也好,一夜情也好,我一直在寻找。
而与石轩四目交对的现在,我只是想着,如果我要找的就是眼前这个人,那就好了。真的,那就好了。
如此想着,祈祷般地期盼着,我伸出手,想触碰眼前的他。
他注意到我的意图,笑着捉住我悬在半空的手掌,垂眸吻上。
说到底,他会不会是那个能把欧大瓦从我心上踢下来的人?我不知道。
但我希望是。
真的希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