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和家丁回到卢家堡已然夜深,家丁一路战战兢兢,当倾城停在内外院分界的小门时,他悄悄松一口气:看来应该没事。没料到倾城旋过身对他说:「跟我进去见少主。」
才稍松懈的精神立刻紧绷,不由自主瑟瑟发抖,满脸恐惧:知道少主另外一面的他果然要被「处理」掉吗?
倾城暗笑在心,但无法出言安慰,毕竟他也不知道卢维打算如何安排这名家丁。
本想给他一个微笑表示善意,可方勾起嘴角,对方的面色更为惨白,倾城默默收回笑容淡声道:「且跟我来。」
基於安全考量,卢家堡的院子很空旷,不让贼人有地方可躲,仅有少数几处布置花园假山,也以低浅为主。
漆黑的夜,周遭的灯光只有两人手上的灯笼;广阔的院落,只余两人经过草皮的摩娑声。不明恐惧深深攫住家丁,他越走越慢。
发现身後脚步迟疑,倾城停住往後看,「怎麽了?」
家丁早已自己吓死自己,直直挺在那,面朝下弱声发问:「倾城护卫……我们的少主,是个好人,对不对?」
「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你。」卢维不论贵贱,对卢家堡的大夥儿都好,天上仅有、地上稀少的好主子,唯独虐他一人,将所有的坏脑筋歪点子尽在他身上发泄,因此倾城没办法发自内胕称他是名好主子。
家丁听到倾城的回答面如死灰快哭出来,握在手中的灯笼随着他的发颤一抖一抖摇晃不定。
「稳住。」在灯笼脱手前一刻,倾城伸手扶住以免掉落,余光不经意瞄到家丁身上的一抹亮光,他顿时明白为什麽卢维特别关注这人了。
倾城不改面色继续往前走,多分一丝警戒在尾随他的人身上。两人步行至芦维书房外,倾城隔门喊道:「启禀少主,倾城求见。」身为贴身侍卫,卢维少数几位信任的人,他和卢维之间的暗语暗号比常人多一些,例如此刻,他客套的话语表示身旁有人,否则平时都直接进出,最多敲个特定节拍求见,从不隔门呼喊。
屋内的卢维边收妥私密文件边回:「到偏厅。」
不多时,卢维跨进隔壁栋的偏厅,倾城和家丁立刻抱拳行礼:「见过少主。」
「免礼,一路走回来累了吧,自个儿找位置坐。」卢维率先坐在圆桌主位,倾城自动自发至茶水柜取三个空杯和一壶水,家丁等他入座後才跟着坐下。
「别紧张,让倾城带你回来不为别的,只是想在院子里加一个人。」半阖的眼中流转波光,隐隐约约朝倾城望去,倾城不予理会,专心喝水。卢维在桌底下的脚轻踩他一下逼他回应,在倾城抬起头的那一刻,「小心翼翼」地问:「小城城,你说可以吗?」
所谓鸡皮疙瘩掉满地就是倾城现在的心情写照,他压抑狂奔逃出的慾望,顺着卢维看向脸色比进来前更惨青的家丁,「一切尽从少主之意。」
咚的一声巨响,家丁重重跪到地上,硬着头皮大喊:「请少主放过小的,小的在家乡已有未婚妻!」
「欸,你是不是会错意啦?」卢维刷开摺扇掩住口鼻遮笑,「我的意思是……」另一只手爬上倾城健壮的手臂,无比暧昧地挑逗:「我和小城城单独相处的时候不想被打扰,即使已经下令,但我爹娘那儿的奴仆常忘了规矩。於是我打算收名守外院的侍卫,以防我和小城城被打断。」
和卢维贴身相处这两年没白过,基本默契是有的,他知道卢维在设套,才没反驳他,现在是将所有重心放在下身才没拔腿逃离。以前动动嘴皮子让人误会,现在竟然直接唱起大戏对他动手动脚!
为了大局,他忍。倾城仰头一口灌尽杯中茶水,举手抹去唇边水珠的同时投给家丁一记杀气十足的狠瞪:快答应!让老子解脱!
听到少主的对象不是自己,家丁重重喘出一口气,接收到倾城那记杀人眼神倒气一噎,被吓得狂呛咳。
「事情就这样定了,等会儿回佣人房把你的东西搬过来,今晚好好休息,明早我会让小城城告诉你要注意的事情和平时该做的工作。」卢维笑吟吟地说:「喔,对了,换到我院子里得改名,从现在起就叫闲云吧。」
明明取得出闲云那种好听名字为什麽他一个大汉子就得叫倾城!倾城内心咆啸,暗自淌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