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反骨小子女天師 | 血案卷 — 第七話  千鈞一髮(2)

那群鸟儿俯冲直下,对着马银霜齐攻而来,马银霜一惊,抓着绳缆急忙往下一蹲,群鸟顿时扑空。众鸟扬长而去,不多时又折返,将马银霜团团围住,又啄又抓,彷如分食猎物。马银霜惊叫连连,只顾左闪右躲,两手连忙挥挡,吊桥晃动更遽,场面惊心动魄。龙裔大吃一惊,赶忙从桥头奔来,吊桥霎时咯啦一声,就快承受不住二人重量。

马银霜两手遍伤,见龙裔奔入桥中,急忙大喊:「你别过来,这桥快断了……」

龙裔哪里会听,他一门心思只想护却马银霜的安危,早一步到达她身旁。龙裔没有武器傍身,只得用摺扇频频挥赶,连道:「你快走。」

龙裔挡在攻击之前,用身躯护马银霜尽速过桥,但众鸟此时一分为二,一为攻击,二为挡住桥之去路。马银霜见前有阻挡,顿时不知所措,那吊桥似乎多晃一阵便要断了,再耽搁下去,两人必跌入谷中。马银霜虽不愿轻易杀生,但为保住二人之命,也得掏出伏魔剑力挡不可,不多时已砍削几只鸟儿落河。

众鸟见他二人反击,立时改变攻势,数只鸟儿分出一支,竟对着绳索连啄。那绳缆遭风雨日蚀,早不堪破坏,登时吊桥又往下一沉,险象环生。

「快走,牠们想摔死咱们!」马银霜惊嚷,持剑驱退鸟群。

龙裔神力始终未回,忍不住大是焦虑,将马银霜往桥头方向频频推去,忙道:「你先走,我不要紧。」

如今吊桥晃动不息,马银霜如何能走,她拉着龙裔一步步往桥头迈进,群鸟攻势也更凌厉,两人几乎负伤累累。陡然间喀啦一声,吊桥从中立断,他二人惊叫连连,亏得及时反应,早先抓住绳索,两人荡在崖侧。众鸟仍不放过,竟尔分出两队,一队仍朝马银霜二人攻击,另一队对着桥头绳索猛啄,总之就是要他们上不得山。

马银霜喊道:「怎麽办?这绳撑不住咱们的……」

龙裔在下头喊道:「你快攀上去,要不咱俩会一起摔入谷底!」

「我怎能抛下你,你快上来!」

龙裔吼道:「我让你上去就上去,别再犹豫了。」

马银霜从未有过如此险恶的生死关头,大难临头之际,见龙裔为护她安危也身陷险境,霎时又急又慌。但众鸟仍在攻击,无法令她细想,她持伏魔剑又力克几只鸟儿,众鸟反扑更遽。忽然一阵下滑,马银霜抬头一望,那绳索已是岌岌可危,她大为恐惧,没料到绳索当即一断,他二人身如沉钟,双双跌落谷中。

马银霜反应甚快,用伏魔剑往崖壁一刺,深入壁中,她下滑数尺,另一手赶忙抓住草根,总算及时保住一命。她挂在崖侧,急忙朝下一望,龙裔已摔入河里,忍不住惊惧大喊:「神龙!」

马银霜连连呼叫,早见不着龙裔身影,她心中霎时一片哀痛,群鸟见摔她不着,立时鸟群一整,又朝马银霜攻去。马银霜遍身被啄,哀声连连,伏魔剑刺入崖壁无法保身,只余一手拼死抵挡,衣裳已是点点血红。马银霜无法忍受痛楚,双手几乎无力持剑,就快掉了下去,她不甘被欺,马家傲骨登时涌现,仅以一手起势,口念咒语,一道防护随即而出,阻挡鸟儿攻击。

马银霜多处是伤,又仅用一手握剑,不多时手已酸麻,顾不得出咒保身,连忙双手牢牢握住伏魔剑。群鸟见咒语已消,攻击又立时而来。

马银霜几乎要放弃,她双手早无气力,频频发颤、脸色惨白,万万没想到今儿竟要死在这里。她心中一阵酸楚凄凉,忽地想起毛大钧在落烟镇不知如何,他那张笑脸突发清晰,想着就觉得温暖,竟彷佛见着毛大钧就在眼前,朝她伸出手。她越想泪水越发无法隐忍,浑身又累又痛,心道事已至此,痛快大哭又有何妨,反正总归是要死了。

忽然一阵气盖天下之姿,声声啸鸣从谷底传来。马银霜一愕,霎时中断恍思,只见神龙势如猛浪,朝山头急速飞昇,啸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这结界布不了河中!」

「神龙!」马银霜大喜。

神龙连忙驱赶鸟群,想要负她而上。众鸟转而攻击神龙,张口立啄,神龙终归是神兽,此番恢复真身,当真力如泉涌,声声吼鸣阻挡多番攻击。但群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轮番而上,逼得神龙近不得马银霜。

马银霜筋疲力竭,双手早是酸麻难忍,见神龙被群鸟团团围住,忍不住大喊:「神龙,神龙!」

神龙听得马银霜呼救,更加焦虑不安,这群鸟儿赶也赶不走,当真是烦人折腾。但他向不杀生,这群鸟儿似乎是听人使唤,若是痛下杀手,又未免太过残忍,只得连番震摄驱赶,一时间竟无法救得马银霜。

马银霜就待手无知觉之时,忽然一条藤蔓落在眼前,只听得崖上有人大喊:「快抓住草绳,我拉你上来!」马银霜见不着崖上人影,听得那人连声催促,她不及多想,急忙抓牢藤蔓,收回伏魔剑。那人问及一声,待马银霜已牢牢抓紧,用尽气力将马银霜拉回崖上。

马银霜一回崖边,登时累得坐在地上喘气,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见方才那人走近身旁,忧道:「你还好吧?」

马银霜点点头,见那人不过二十来岁,一身农家打扮,浓眉大眼、貌含正气,心中感激不已,喘道:「谢谢你救了我……」

「你先喝点水。」那人递出一袋水囊,马银霜急忙接过,咕噜噜连喝好几口,这才恢复点力气。

那人见马银霜浑身是伤,唇色已白,问道:「你怎会摔下崖去?幸而我凑巧路过,再迟一些就来不及了。」

马银霜摇摇头,这事儿一时也无法道尽。她心想神龙仍在顽力对抗,早忘却自个儿伤势,站起身就往神龙方向挨近,但顾及有旁人在,不好开口呼唤,望着神龙与群鸟缠斗,又想该如何助上援手。

那人也跟在身後,朝马银霜所见之处张望,却是一群鸟儿乱扑乱飞,这副景象倒也怪异得紧。他凡人之躯自是见不着神龙,奇道:「这些鸟儿一向温驯,今儿看来怎麽有些焦躁……」

马银霜暗自叹了一声,倘若那人得见眼前是一场生死缠斗,就不会如此奇怪了。

神龙见马银霜已为人所救,心中大石放下,再无分心之虑,但这些鸟儿始终恼人,缠着他紧紧不放。神龙本着慈悲,不愿多伤无辜,时刻一久也难免不耐,终於横下心来,张口大啸,山谷之间传来回荡,霎时天摇地动,山边也频落土石。群鸟受喝力一震,波波声浪震得双翅打颤,众多鸟儿无力再飞,接二连三晃落谷底。

那人大吃一惊,连忙将马银霜拉离崖边:「老天,你听到什麽没有?我从未听过这般吼鸣,不知是什麽野兽……」

马银霜苦笑,顾不得那人,又匆匆往神龙看去。只见仍有数十只鸟儿顽强抵抗,往神龙追扑,神龙连番摆尾,又扫下几只,鸟群逐渐大散,神龙一鼓作气,若要让鸟群知难而退,势必要奋力一击。神龙养精蓄锐,身驱逐渐涌起异热,那股热气直达喉头,他朝天际飞去,待群鸟全体攻来,张口一啸,一团火势从嘴中直喷,顿时火窜三尺,夹杂着一股热息。

众鸟突遇火攻,纷纷打住,推挤不休,顿时慌乱失控。神龙只想妄作声势,倒也不是真要伤及鸟群,大火只消吓鸟儿一吓便罢。果不其然,群鸟见神龙火势如柱,再不敢上前攻击,一时胆怯之意生起,纷纷振翅逃离,霎时之间鸟群一哄而散,山谷间又恢复平静。

「异相……你、你看见没有?天际之中忽然火光四散,你看见没有?」那人瞠目结舌,望得眼睛也没眨过一下。

如今神龙平安无事,马银霜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时紧绷情绪一消,才突感浑身痛楚,眼前白花花一片,差点不克晕厥,幸而即时依地而坐,才不致突失意识。那人见马银霜脸色苍白、身子虚软,衣裳尽是血渍,连忙蹲下慰道:「你得赶紧治伤才行,我家就在山腰,你先随我回去。」

那人见她急喘,连话也说不得,心中更为着急:「我瞧你真不行了,来,我背你。」

此时神龙已化身为人,见远处马银霜瘫坐在地,连忙拔足奔来,担忧道:「你有没有事?」

马银霜惨淡一笑,微微摇头,但一身气力早失,见龙裔归来大感放心,身子一软,倚靠在龙裔胸膛。那人一怔,不知龙裔从何处而来,但见他二人似乎相识,又道:「原来你们相识,这姑娘遍身是伤得尽快救治。这儿荒山野岭,你们若信得过我,我家就在附近,可先至我那休养。」

龙裔早见那人救出马银霜,自是不疑,当下道:「麻烦兄台了。」

待龙裔低头探询,却见马银霜早在他二人说话之时不醒人事,便将马银霜往怀里一抱,跟着那人从另一处小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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