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麻清允,彷佛有条怎麽斩都斩不掉的线,不管怎麽拉开彼此的距离,终究会在巧遇中,抹灭这份努力。过去半年,我是多麽克制自己,不去接他打来的电话,不去看他传来的讯息,急急忙忙地把一切诱惑都删除,彻底执行「眼不见为净」的最高法则。喜欢跟接触是两回事,我可不想一边跟小修交往,一边却跟他牵扯不清。这种水性杨花的事情,我唐水柔真的做不太来。
「真巧,你在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在心中不断回荡。他的声音,磁性依旧,紧扣心弦,哪怕催眠自己要忘记,却能被轻易地使我呼吸一窒。原来我这麽想念他,想念这个曾经陪我度过午夜时分的人。
「真巧,你怎麽在这?」附和他的话语,强迫僵硬的嘴角往上勾。眼神不自觉地巡顾四周,没发现孟媛芬的存在。
「下来买个水,媛芬在楼上医院照顾我丈母娘。你呢?该不会半年没见,想送我一张超音波照片吧?」语调是在开玩笑,眼底的冰冷却化不开。我知道麻清允是在讽刺我这半年的闪躲。
两年前,是他退却;半年前,是我逃避。当朋友能当成如此暧昧不明,真佩服咱们的本事。多多少少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变化,下意识地回避痛彻心扉的伤口。
「若要请满月酒,我一定会给你打电话。」言不由衷,都是我们错过的原因。然而这份感情走到现在,多少都有不甘心,不服输的成份。
「行了,快告诉我你怎麽会来这里。是不是受伤了?」眉头轻皱,我知道麻清允那个爱管闲事的性格又发作。压抑住想逃跑的冲动,越是绝境,越是要淡定面对。
「没有,只是来安抚受害人的家属。日子过得挺忙碌、充实。倒是你,什麽时候请我吃弥月油饭啊?」既然已经有各自的归属,我也要懂得放下。或许很痛、很苦,这都是我必须面对的道路。为之前的懦弱负责任。
「最近也在忙司法考试,没有生育计划。媛芬也表示不想这麽快生,恐怕还要等一阵子。」
「司法考试?什麽时候要考?是考检察官吗?」记忆中,麻清允的第一志愿就是当上检察官。以他的能力与自信,我想成功上任,应该不成问题。虽然他在感情上的敏感度真的拙劣到想让人一头撞死的地步,但在其余的地方,他算是人才中的人才、精英中的精英。
「当然,马上就要考试了,若考上,说不定还能一起破案。为了这个,我可是很努力地准备。唐水柔,你会为我加油吧?」眼睛弯着笑,看得我心虚异常。我……最喜欢他灿烂的笑容,非常的宁贴,带有迷人的稚气。
「为你加油,加油加油加油!」选择忽略他暧昧的字眼,我不顾他人眼光地在便利商店呼喊。麻清允又是笑了笑,大掌摸着我的头颅,很温和地给予鼓励。
没有推开,没有斥喝,我沉迷在这份温柔。直到一只手狠狠地拍掉我跟他的联系,一抬头,小修那发青的连映入眼帘。惊愕地张开嘴,支支吾吾地想解释什麽,却怎麽也说不了。越距的事情就清楚地摆在学弟眼前,我的辩解都是欲盖弥彰。
真的是尴尬到了极致,有种偷情被抓包的羞耻感。
「麻清允先生,请你自重。不要对我的女朋友毛手毛脚的,哪怕你们是朋友的关系。」很慢很慢地说出口,我从未见过小修如此生气的样子。这是一种占有欲,不能忽视的爱恋,是我以前所看不清的。
「抱歉。」姗姗然地举起双手,麻清允皮笑肉不笑,瞧了我一眼,又继续开口:「就因为我们是朋友,才会这样。如果这麽不放心水柔的交友状况,那麽你拿链子圈住她,不就得了?」
一句调侃的话,让我打从心底地犯冷。错愕地看着麻清允这个人渣,不敢置信地听闻。我在他面前,只是一只呼来唤去的狗吗?什麽叫做拿链子圈起来?这到底是什麽狗屁理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