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飞快,一下子就来到期中考的前一周。
从那天之後丰昭音并没有再看过闵尚诚,原本答应丰劭旭陪她回家的约定也就这麽没下文了。不过倒是很常看见君翡晴到一年级教室来找柳冰心,回想美若天仙的会长大人一出现在教室门口,那含笑的双眸可是征服了在场所有雄性,就连路雪婷那张清秀的脸蛋也泛出落败的黯淡,但只要君翡晴来,柳冰心就会立刻臭着一张脸从後门离开,两颗红彗星就这样一前一後消失在走廊。
所以当她知道君翡晴是柳冰心的姐姐时,差点把午餐喷到对面那人的脸上。
「可是你们不同姓啊!」
「爸妈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柳冰心眼明手快抄起便当盒的盖子挡住脸,就怕一个不注意就会被米饭溅得满脸。
瞧丰昭音呆怔的模样,柳冰心也见怪不怪了。君家也算是名门,爸妈离婚後她跟着妈妈脱离君家也改了姓,因为爸爸娶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律师老婆,连场漂亮的官司也没打过,家族便觉得这很可耻。
不过柳冰心的妈妈也算是个女汉子,当初会嫁进君家不过是真的爱上她们的父亲,在抓到几次外遇和族里长辈的施压後,毅然决然签了证书、带着柳冰心独自在外开了间小律师事务所。
「所以你才会这麽爱钱。」
对她听完後得出的结论,柳冰心撇撇嘴不承认也不否认。
中午时间为了避免路雪婷和徐芯馨找麻烦,她们这段时间都会跑来中庭吃午餐,陶君雅这几天也比较少来找她,心想可能是自己班上也有些同学要应付。
「那君老师呢?」低头喝口汤,有点咸。
「堂姊。」
这次丰昭音直接把汤从嘴里喷出来,柳冰心防备不及被喷得满脸,怒得大喊:「你疯了啊!」
「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啦……」
君怜雁居然是柳冰心和君翡晴的表姐!想起课堂上她挥舞教鞭、对学生一副女王般的模样……
不过认真想想,会长和老师的确长得有些相似。可反观柳冰心,除了那头红发外,平常人很难会将这三人联想在一块。
「你是想说我长得和我姐她们不像吗?」抽了三张卫生纸往自己身上抹了抹,柳冰心嫌恶地道。
看丰昭音想点头又不敢表达意见的样子,柳冰心冷哼一声说:「我长得像我爸啦!红发是因为我们的祖父母是荷兰人,所以我爸和几个兄弟姐妹,还有家族里面很多小孩都是红色头发。」
彷佛学了一课般,丰昭音默默地点点头。
这时忽然一张传单随风吹落在桌面上,丰昭音伸手去抓起,却在上面看见卓亚耘和闵尚信的照片。
上面大大印了七个字:「学生会长候选人。」
她指着传单问柳冰心:「这是?」
「期中考过後半个月都会举办下一届的学生会长选举,参选人多半是二年级的学长姐,一年级总是因为名声不够或是不够熟悉校园落败下来。」她探头看丰昭音手上两人的照片,「这组希望很大,去年闵尚信可是『童话风云』一年级组的冠军,光女生的票数就很可观了。」
「『童话风云』又是什麽?」
她相信丰昭音一定没认真看过招生简章,依丰劭旭的个性这样保护妹妹,是不会和她提起这个男女皆疯狂的校内活动。
「校庆应该是在一个半月後左右吧?」见她点点头,柳冰心继续说:「白天会有各项体能运动的竞赛,晚上则是由学生会举办的晚会,大家会扮成童话里的人物,最後会举行投票来选出这年度的风云人物,我们称这活动叫『童话风云』。」
丰昭音听得十分认真,脑海里幻想各种童话人物在校园奔走的画面,这活动光听就感觉很有趣呢!
瞧她兴致来了,柳冰心一边收拾便当盒一边继续说明,「不过我听很多人说,能拿到冠军的历年来都是扮成公主或王子。」
「难道不是自己决定要扮什麽吗?」
柳冰心赏她一记白眼,「如果是这样就整座学校都是王子跟公主了!角色是由抽签决定的,期中考後学生会那边会安排参加者抽签,有人抽到签王当然也有人抽到烂签,像是小矮人或是妖怪之类的,那就注定和奖项无缘了。」
想起小时候总是她扮恐龙或坏人,卓亚耘当骑士或王子,陶君雅则是永远当公主,丰昭音眼神一黯。
注意到她的反常,柳冰心微微一笑,「怎麽样?想去玩玩吗?」
低头犹豫了一会儿,久到柳冰心都以为她要打退堂鼓时,丰昭音猛地抬起头,把她吓了一跳。
「嗯,我想去!」
看着那闪着灼耀光辉的双眼,柳冰心笑而不语。
两人把便当盒收拾完毕,丰昭音顺手将那张传单收进提袋里,两个人并肩往教室步去。
「喵--」
当他们走了几步,耳边却传来一声猫叫,丰昭音下意识转头看向那处,却不是先前见到那只小猫。
「怎麽了?」循着她的视线看去,柳冰心只看到一只黑白相间的猫咪钻进树丛里。
想起闵尚诚在树下午睡的身影,丰昭音抿起唇,脑中划过那天在走廊上他受伤的眼神,再看向身旁柳冰心清澈的眼眸。
「你刚刚吃到不乾净的东西吗?干嘛用那种快哭的表情看我?」
丰昭音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没有,只是考试快到了有点紧张。」
「不用看书也会写啦!走快点,再不回去等等君怜雁又要骂人了。」
原本想回柳冰心自己又不是像她一样头脑聪明,老师讲过一遍她就能弄懂,还能融会贯通,名符其实的国中部第一名!
望着走到她前头的红慧星,丰昭音收回唇边的笑容。
她这阵子对她友善许多,所以当柳冰心邀她一起吃饭时,丰昭音高兴得几乎要放烟火庆祝了,对於柳冰心有把她当作朋友这回事真心感到高兴。
不过……
陶君雅的话像极了一颗巨石压在她心上,不晓得这段友情能够维持到何时?
对着那高佻的倩影她轻声呢喃:「如果可以,我应该离你远远的才对。」
「你刚刚有说话吗?」柳冰心倏尔转过来,丰昭音一怔,随即微笑摇头。
看她笑得古怪,柳冰心伸出一手摸摸背後:「你不会在我背後黏东西吧?」
丰昭音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你说呢?」
「丰昭音!限你三秒给我拿掉!」
*****
一抹身影从大树後走出,闵尚诚直挺地站在树荫下,手中抱着是刚刚那只黑白猫。
望着那两个逐渐缩小的背影,他垂首目光落在脚边的传单上。
见到那张和他相仿的脸孔,再看到下头写的政见发表後,他的双眼微微眯起。
「你就这麽希望我消失吗……」
回应他的只有怀里猫的呼噜声,他轻叹口气,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