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麽久,还是不会绑鞋带吗?」北野伸出手摸着纱和的头,「好久不见了,纱和。」
「裕太郎。」纱和抬起头,眼前正是她日夜思念的北野,现在就在自己面前。
北野扶起纱和,目光直直盯着她,「你好吗?」
「嗯嗯,我很好。」纱和内心激荡,却表面故作平淡地问:「你呢?你好吗?」
北野点点头,没有回答。想不到今天会再遇上纱和,而且是在这里。他只是回到森林公园,想找寻一点过往记忆,没想到居然会与纱和重逢。
两个人的目光无法从彼此身上移开,虽然都有许多话想问想说,但是却都开不了口。
这时候,小诚从房子里跑了出来。
「妈妈,妈妈你回来了。」小诚冲过去抱住纱和的大腿,「妈妈,刚刚阳菜姐姐说了兔子的故事给我听。」
纱和爱腻地摸摸儿子的脸,「喔,是吗?」
北野心中有点讶异,纱和有孩子了?这是她跟俊介的孩子吗?所以,她现在很幸福吗?
纱和想把儿子介绍给北野认识,她对小诚说:「小诚,这位是北野叔叔,赶紧跟叔叔问好。」
小诚对着北野鞠躬後说:「初次见面你好,我是小诚。」
「小诚你好。」北野蹲下来看着小诚,「我是北野叔叔。」
「小诚,你妈妈回来了呀。」利佳子走出来,她也跟北野打了招呼,然後对小诚说:「小诚,你要跟北野叔叔好好的介绍一下自己呀,叔叔可是第一次见到你呢。」
「好。」小诚看着北野说:「北野叔叔,我是小林诚,今年三岁。」
小林?北野有点疑惑,小诚不是纱和与俊介的孩子吗?为什麽会姓小林?
纱和感觉到北野的疑惑,却也犹豫着该不该让他知道整件事的实情呢?
利佳子打破僵局,开口说:「北野先生,如果你没什麽事情,到我家里喝杯茶吧,你跟纱和很久没见了,应该有很多话要讲吧。」
北野与纱和目光无法从彼此的身上移开,这命定的重逢,将解开深埋在两人心中的疑惑。
北野与纱和在庭院里面对面坐着,利佳子帮他们准备好茶水後,就带着孩子到楼上去念图画书,暂时不去打扰他们。
「好久不见,纱和,这段时间你过得好吗?」北野望着昔日恋人的容颜,那份炙热的感情从来未曾远走,会再回到这里也是想寻找一点往日的感觉,却没有预料到可以再与她相见。
「我都还好。」
「你好像瘦了?」
「是吗?」纱和摸摸自己的脸颊,「可能是这阵子比较忙碌吧。」
她望着北野,「那你呢?这些日子过得好吗?」
「嗯。」北野点点头,「一切都好。」
在他们之间存在着微妙的氛围,好像有许多话想问,却又开不了口。
「纱和,」北野望着她,「你离开小屋以後,我去过笹本家,可是你没有回去。」
「我离开这里,回到大阪。对不起,我不能让你找到我。」纱和苦笑着说:「我听俊介说你们起了争执,他还动手打了你。」
「都过去了,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可是都已经四年了。」北野微笑着摇摇头,「不过,笹本先生的力气还真大。」
「对不起。」
「为什麽要道歉,其实应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北野充满歉意地望着她,「对不起,让你这麽为难。我知道奈里子传简讯给你的事情後,就明白你为什麽会突然选择要独自离开。纱和,後来有段时间,我一直错怪你,我以为你是因为不够勇敢而抛弃我。但是,其实你是为了我跟奈里子,才会做出这麽伤心的决定。」
「我没有你所说的那麽好。」纱和淡然一笑,「我只是突然醒悟到,我是个坏女人。」
「不是的。」北野打断她的话,「你不是坏女人,我跟你只是太晚遇到彼此,如果我们早一点相遇,也许事情并不会变成这样。」
纱和没有料到北野是这样诠释他们这段爱情。
「不管世俗的眼光怎麽看我们,我从来没有後悔过,能与你相知相识,然後相爱一场。」北野望向蓝天,「即使後来我跟奈里子离婚以後,遭受到她父母的鄙视眼光,我还是不後悔。」
北野的一席告白,深深打动着纱和,她没有想到,原来北野对她的感情,是如此深重。
此时,传来一阵蝉鸣声。
「是蝉鸣。」北野转头望着纱和,「你还记得吗?那一年的夏天,我们在一片蝉鸣声中讲着电话,也是那时候认识了彼此。」
「嗯嗯。」纱和听着蝉鸣,彷佛回到那一年夏天,那时候与北野一起度过的回忆,好美好甜。
两个人就像当年一样,在蝉鸣声中,回忆着过往。
这时,庭园的纱门被推开,小诚跑了出来。
「妈妈。」
「小诚?」纱和转过头望着儿子。
小诚突然停下脚步听着蝉鸣声,「啊,是蝉叫欸。」只见他闭上眼睛,似乎很享受的听着。
纱和走过去拿出手帕替小诚擦去额头上的汗,「小诚,你在听什麽?这麽认真。」
「听蝉鸣呀,是了知了知了知。」小诚睁开眼睛跟着跑到纱和身边,「妈妈,蝉叫的声音好清脆喔。」
一旁的北野听到小诚的话,惊讶地望着纱和。
纱和望着北野惊讶的脸,似乎明白他知道秘密了。
「小诚不是你跟俊介的孩子吗?」北野疑惑地看着她,「我以为他姓笹本。」
纱和虚心地回答着:「小诚跟我的姓,我娘家姓小林。小诚是我的孩子。」
「了知了知了知,我以为这是上只有我会这麽解释蝉叫。」北野望着纱和,「可是小诚他…」
「只是巧合吧,时间太晚了,我们得要告辞了。」纱和拉着小诚的手,想往房子里走。
「纱和…」北野起身挡住她,「小诚…他是不是我的孩子?」
纱和抬头望着他,知道自己再也藏不住这个秘密。
「是吗?」北野扶着纱和的肩膀,「是因为这样,所以你要离开我,是吗?」
「不是的,当初离开你,我没有发现自己怀孕了,」纱和摇摇头,「我回到大阪以後才发现自己有了小诚。」
北野抬头对上纱和的目光,此刻纱和心中的歉意与北野心底的遗憾,反覆交缠。
「对不起,我没有勇气回去找你,因为我已经把你还给奈里子了。」纱和忍住自己眼眶中的泪水,「我选择自己生下小诚,想独自抚养他长大,就当成他是你送给我最後的礼物。」
「纱和……」北野牵起她的手,「如果我们没有重逢,你就打算这麽背负着单亲妈妈的名字吗?」
「没关系,只要有小诚,我什麽苦都可以吃,什麽困难都可以撑过去。」纱和的泪水滑落脸庞,她望着北野,「即使会被人瞧不起,也没有关系。」
「纱和,我差点就要错过你,错过小诚。」北野替她擦去眼泪然後低头望着小诚,「要真是如此,我不会原谅我自己。」
北野蹲下来望着小诚,「小诚,北野叔叔是个生物老师,知道很多动物和昆虫喔。」
「真的吗?」小诚很开心地问:「那叔叔知道瓢虫吗?」
「嗯。」北野点点头,「瓢虫有七星瓢虫、三星瓢虫,黑瓢虫。」他望着小诚问:「小诚知道怎麽分辨吗?」
小诚摇摇头,好奇的说:「怎麽分呢?」
北野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一本昆虫图监,开始跟他解说着,小诚沉迷地听着,北野对找到一个好听众感到开心。
一旁的纱和看着这一幕,心底很激动,有时候他也曾想像过如果有一天在跟北野重逢,会是什麽样的场景?
没料到,如今就好像在梦中一样,不但与北野重逢,也让他知道了小诚的存在。
该就这麽样幸福下去吗?这一次,老天爷会为了她把一切的幸福与爱,都倾注在这里吗?
会的,幸福不会反覆到来,能及时抓住就是永远。这次再错过,今生还会有机会吗?
阳光洒落,纱和突然明白了,原来遗憾从来不会因为逃避而消失,也不会因为假装忘记而针得忘记,让他们继续好好活下去的方法就是让遗憾不再是遗憾。
六个月以後
纱和在厨房里忙碌着,她正在准备晚餐,而小诚正在客厅画着图画。
纱和转身看着小诚,「小诚,等一下把蜡笔收好罗,要准备吃晚餐了。」
「好。」小诚把着色完成後,把蜡笔收好,跟着拿着刚画好的图跑到纱和身边,「妈妈,你看你看,这是我画的。」
「嗯,小诚画什麽呢?」纱和接过图画纸,还没等小诚回答。大门应声打开。
「我回来了。」
「爸爸回来了。」小诚开心地冲到门口,还大喊着:「爸爸,欢迎回来。」
纱和微微笑着,看着手上的画,小诚在上面画着三个人,很明显的是她、小诚,还有北野。
北野抱着小诚走进来,「小诚有没有乖乖的呀?」北野把小诚放下来。
纱和望着北野说:「你回来了,再等一下就可以吃晚饭了。」
「好。」北野点点头,这时候小诚紧紧抱住他的大腿。
「爸爸,小诚很乖喔。」小诚抬头望着北野,「老师也说我很乖。」
「是吗?」北野看着桌上的蜡笔,「小诚刚刚在画图吗?」
「对。」纱和把图画拿给北野看,「你看,小诚画了我们一家人。」
「是吗?」北野接过一看,开心得摸摸小诚的头,「小诚画的是我们一家人吗?」
「嗯。」小诚开心笑着说:「我自己也在。」
「小诚是爸爸的乖宝宝,当然要在呀。」北野把小诚抱起来,就往他脸上亲,「小诚爱爸爸吗?」
「爱。」小诚往北野脸上亲去。
「那妈妈呢?」纱和嘟起嘴,装成不开心样,「小诚不爱妈妈吗?」
「爱妈妈。」小诚转头也亲了纱和一下。
这一家人和乐融融,纱和觉得自己拥有了世界上最多、最美好的幸福。
「好了,裕太郎,你带小诚去洗手,要准备吃晚餐了。」纱和摸摸小诚的脸,「我准备了小诚最喜欢的烤鱼。」
「耶!」听到有喜欢的烤鱼,小诚开心得举起双手。
「那小诚,跟爸爸去洗手准备吃饭了。」北野抱着小诚往洗手间去。
纱和走回厨房,先把酱油煮萝卜盛盘,还有刚煎好的蛋卷放上餐桌。
「鱼!鱼!鱼!」小诚洗好手跑到餐桌旁,开心地手舞足蹈。
「快坐好,等妈妈把鱼盛出来。」北野把小诚抱上椅子,然後走到厨房帮忙盛饭。
纱和打开烤箱,扑鼻而来的烤鱼味,引起她一阵恶心。
「恶。」纱和撇过头强忍住不适。
北野停下动作靠过去,「怎麽了?纱和,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纱和挤出微笑看着北野,「我没事。」
「真的吗?」北野担心又不放心地望着她,「是不是肠胃不舒服?」
「没有,可能是烤鱼的味道太重了。」纱和摇摇头,「你帮我把鱼拿出来吧。」
「喔。」北野走过去不放心地闻了闻,这鱼的味道没有坏呀。
「鱼没有问题啦,」纱和接手北野的工作把饭盛好走到饭桌旁,不经意地说着:「以前怀小诚的时候也会这样。」
「以前怀小诚?」北野端着烤鱼走到她身边,然後突然意会纱和话中的含意,「纱和,你……」
纱和微微一笑,「真是的,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却被烤鱼的味道给露了馅。」她望着北野幸福地说:「孩子的爸,我怀孕了。」
北野把烤鱼放下後,拉起纱和的手,「纱和,你…..你真的怀孕了?」
「嗯,几天前我觉得身体有点懒懒的,所以自己验过孕,是阳性反应。」纱和以手摸着腹部,「今天去医院确认过了,已经满两个月了。」
北野的脸上都是欣喜,「天哪,纱和,我好开心。」
小诚似懂非懂地问:「妈妈,什麽是怀孕?」
「小诚要当哥哥了。」北野开心得抱起小诚,「妈妈要替小诚生个妹妹了。」
「都还没确定性别呢,也可能是弟弟呀。」
「没关系,无论男女,我都喜欢。」北野凑过去亲了纱和,「纱和,谢谢你。」
纱和摇摇头。
「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谢谢你,纱和。」
纱和拉着北野的手,「我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还好与你再度重逢,我们一家三口才能这麽幸福。」
「不,不是这样。」北野否定纱和的话。
纱和不解地望着他。
「是幸福的一家四口。」北野揽住纱和的肩膀,「我会好好珍惜,能跟你重逢真的好不容易,所以我的人生已经没有遗憾。」
纱和依偎着北野的肩膀,希望这一刻能停住直到永远。
接着,他们一家幸福地共进晚餐,北野说着学校中发生的趣事,也预备假日要带小诚去他们定情的森林公园,让小诚认识更多的生物。笑容与欢乐都沉浸在这间屋子里,小诚的画放置在客厅桌上,风轻轻吹起,只见背面清晰写着:北野诚。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