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调的四个人停停走走,游历着沿途风景。
美其名为查探消息,实际上玩得不亦乐乎,虽然偶尔小锦会埋怨,睡地上的小珠鼾声太大,吵得他耳根不清静,但大致上人人相安无事,气氛十分融洽。
「柔儿,闷不闷啊?」拓跋潜一行人来到青州市集,街上摊贩众多,场面非常热闹。
「不闷…听起来好热闹呢!」柔儿覆着面纱,倾耳聆听着四周围的声音,经过这些日子的磨链,她已经习惯这般吵杂的声响,懂得如何应付人潮汹涌。
柔儿不自觉轻蹙蛾眉,拓跋潜眼尖地瞧见,关爱地询问着:「是不是怕人群啊?怕的话我们就别逛了…」
「不是…只是觉得有些心慌意乱,这麽多人,走散了就不好了…」她的职责是贴身保护拓跋潜,皇上支身在外,若是有个什麽闪失,她该当何罪。
拓跋潜以为柔儿担心自已落单走失,他从怀里拿出条细绳:「别怕,我把它系在你的手腕,这一端绑着我的手腕,这样就不怕走散了!」
「谢谢魏大哥…」柔儿轻点螓首,对着拓跋潜道谢。
拓跋潜这一路来,把柔儿照顾得无微不至,夜里还与她同床共枕,却未曾作过任何逾矩之举,真是让生涩的柔儿摸不着头绪,只能耐着性子等候。
「别老说谢谢,说点我爱听的,例如…我爱你之类的,不是更好?」拓跋潜轻拥柔儿的细肩,将柔儿呵护在臂弯里。
若是柔儿对他道谢一次,拓跋潜便能得到一两银子,他现在都能买下良田几亩,养活上百口人了。
「柔儿…」
柔儿掀唇欲语,却让拓跋潜给止了住:「我提醒你才说,这样太强求了吧!改天你发自内心想说再说吧!」
柔儿敛眉,迳自抿唇不语,爹爹没有教过她怎麽爱人,只是不断提醒着柔儿,她是为皇帝而生,更该为皇帝而死的人。
柔儿不明白自已,能有资格去爱圣明的皇上吗?可怕的是,她可能真的爱上了。
「哇~这麽难说出口啊!我看我要检讨了…」拓跋潜看着柔儿几番踌躇,还是选择沉默,他真有点反省自已。
「哎呀!我腰带里的银两呢?」远处有名胖墩墩的大婶叫嚣着,看来是着了偷儿的道。
珠丫头赶紧拿出包袱里的钱袋坫坫:「还好一毛不少!」
「这很难说!」一名小毛贼顺势从珠丫头的掌中夺走钱袋,一溜烟消失在人群之中。
「你这个小偷!我抓不到你,我寇珠两个字倒过来写!」珠丫头把包袱丢给小锦,蹬地一跃凌空飞起,踩着路人的肩膀,急速往前飞奔,卯起全劲追捕着小毛贼。
小毛贼一脸惊恐,频频回头张望,明白自已惹到了狠角色,立马吓得东逃西窜。
「还想逃!」寇珠随意捡拾起地上的石头,一掷就中他的後脑杓。
珠丫头飞身上前,揪住他的衣领:「还想逃,钱还来!」
「不逃才有鬼呢!你轻功好我地方熟」那名小毛贼颇为机灵,使出一招金蝉脱壳,巧妙地褪了补丁上衣,赤裸着上半身逃命。
「还想逃?!」小锦不知何时追上他们二人,突然落在小毛贼的面前,挡住他的去处。
小锦一把揪住小毛贼的头发,手脚灵活的他,又踢又蹭的拚命反抗,怎麽也构不着手长脚长的小锦,他目光炯炯愤恨地瞅着小锦:「你们以众凌寡,非侠义所为!放开我!」
「你个臭小子,偷东西理由还这麽多!」珠丫头来到小锦身边,听得小毛贼的歪理,情不自禁地赏了他额头一巴掌。
「你这个死女人还敢打我?!你轻功好了不起啊!死女人、臭女人、烂女人」小毛贼现在是猎鹰嘴边的肉,还在那里作垂死挣扎。
珠丫头双手背在後头,笑容满面地对着小毛贼施於大恩,不打算将他扭送官府:「你把钱拿出来,我们就放过你!」
「什麽钱啊!我要是有钱,我还不逃!你以为我爱偷钱啊!在这里被你们当龟孙子耍!」小毛贼瞪了两人一眼,见有机可趁,狠咬了小锦的手背一口。
他马上脚底抹油,没命的溜:「让你们抓了我可没命了!」
「你这个死小子!我…」小锦抡起拳头,恨不得好好教训这小贼一顿。
「小锦!不用追了」拓跋潜冷不防的站在他们身後,轻拍着小锦的肩头,示意穷寇莫追。
「有头发谁愿意当秃子?你们这些有钱人怎会明白呢!」小毛贼一边往偏僻处跑,一边抱怨着他的命不好,还不懂事就在街边要饭,让恶霸盛老大收作徒孙,成天过着逃命扒钱的生活,幸好他这双小腿管用。
「这位小兄弟,你一个人要这麽多钱作什麽?」柔儿覆着白纱,坐在树林小径的大石上,等着小毛贼路经此地。
「你是…」小毛贼长这麽大,还没见过如此清新脱俗的姑娘。
「被你偷了钱袋的人,那是我要寻亲的盘缠呢…现在让你拿走,我只能流落异乡了…」柔儿语调哀戚捧着心口,说着拓跋潜交待好的故事。
「我偷了你的钱?我记得我偷的,都是有钱人的钱啊!他们钱那麽多,拿点出来救济应该没关系,我怎麽会偷了弱姑娘的钱呢?真是奇怪了…」成日偷钱的他没作笔记,只记得自已专找衣冠华丽的有钱人家下手。
「其实那些钱,都被接头人拿走了…我身上一毛也不剩…真是不好意思啊!」小毛贼百思不得其解,用力搔着脑袋。
他小心翼翼地接近柔儿:「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身上真的没钱呢!连上衣也给个凶婆娘给扒去了!」小毛贼赤裸着上半身,坐在柔儿身边的草地上。
「你比我还可怜,我至少还有衣服穿,这给你吧!」柔儿取下面纱,披在小毛贼身上,让他能稍微御寒保暖。
小毛贼见柔儿面纱下的容貌宛若天仙,霎时间傻了眼,丝毫没感觉这白纱披在他身上,完全不搭嘎,就像小鸡插着凤凰的羽毛:「姑娘…你的眼睛…」他举手在柔儿面前晃了晃,柔儿的眼睛完全没反应。
柔儿唇边挂着一抹淡淡的苦笑:「是啊…我从小就看不见的…」
「我真是王八蛋,偷了你的钱!你已经…我还偷你的钱!我…我…」小毛贼抓着自已的一头乱发,下不定主意地东张西望。
他倏地狠下心来,对着柔儿保证:「姥姥的!我去替你把钱找回来!」
「你要去偷钱吗?不必了…要是你偷了别人的救命钱,那我岂不是造孽吗?」柔儿微微摇头,不接受小毛贼的好意,他这种转嫁灾祸给他人的手段,柔儿无法苟同。
「不是!我去找盛老大的爪牙,我偷的钱都塞到他们手里了,趁还没到盛老大的手里,我快去要回来!」小毛贼奋然起身,挺直腰杆儿慷慨就义,想替柔儿把钱拿回来。
「你不怕他们打你吗?他们会打死你的」柔儿按捺着小毛贼的侠义心肠,就怕他英雄当不成,先成了狗熊,还是没有命的那种。
「我不怕!一人作事一人当,我偷错了你的钱!我就该给你找回来!反正我阿晋皮厚骨头粗的打惯了!我去替你拿回来,你等我!」小毛贼挥别了柔儿,一股脑儿的想跑回贼窝里。
「魏大哥…」柔儿仰着绝美的容颜,朝着拓跋潜藏匿的方向望去。
拓跋潜从树桠间跳下来,不小心踩断了小枯枝,发出清脆的响声:「我知道了!」
拓跋潜从来没想过柔儿清纯脱俗的美貌,竟然拥有如此魅力,连只有一面之缘的小贼,也敢为她搏生死呢!看来他对柔儿的迷恋,也不是那麽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