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寫一封信給妳 — 寫一封信給妳 14

写一封信给你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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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猫说那其实不是很麻烦的事情,只要把程式的压缩档传过来,稍微琢磨几分钟,很快就能学会使用,并解决艺晴的问题,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我又何必见死不救?但我告诉他,那个比赛既然是全班性的,当然班上每个人都有责任,难道只有刘艺晴一个人在负责解决这问题?再说,除了他们班之外,其他班级的队伍,难道就没有这些技术方面的困扰吗?别人可以处理好,他们班又为什麽不行,还得需要我们帮忙不可?

「你一定是想挟怨报复。」他先点点头,但却指着我的鼻子说:「肯定是。你吵架吵输了,输给一个小孩,实在太没面子,所以才故意不肯帮忙,对吧?」

「就算是又如何?」我「哼」了一声,把手上一张刚列印出来的传单丢给他,转了个话题,问问现场的所有人,有没有兴趣陪我一起去参加。

「音乐祭?」瞪了一下眼,丑猫立刻摇头,「我年纪大了,要扭屁股、装热血的活动不适合我。」

「这是比赛吗?能不能内定前三名?肯定能拿奖的话,我就陪你去。」新兵卫虽然没表态去或不去,但也等於拒绝。

「我最近在减肥,减肥成功再陪你去,好不好?」胖虎把鼓棒挟在腋下,一边吃着大亨堡,一边好心地问,但我直接给他一支中指。

音乐祭不是比赛,这只是一个单纯的演出活动,地点就选在金山海边。活动先期结合了网路媒体一起操作,尽管距离举办时间还早,但造势已经开始,现阶段正是报名的时候,但参加条件颇多,第一个限制,就是要以乐团形式参加,再者则必须以原创作品为主,不可以翻唱他人的旧作,而最大的门槛,则是每个有参加意愿的乐团,都必须号召自己的歌迷粉丝,先到网路上去投票,获得最高票数的前十名乐团,才能真正上台演出。除了这些条件之外,传单上面说得很清楚,这次音乐祭,还会有唱片公司的支持,如果表演够精彩,也许还能获得发片机会,这无异是一个最大的诱因,让所有怀抱音乐梦的地下乐团都跃跃欲试。

「乐团,我们已经是了,这一关过得去,」我指着传单,说:「原创曲目,这个我也写得出来,再加上你们的造诣,编曲根本不成问题,而且我们已经合作那麽久,这里那麽多固定的听众,拜托他们上网投个票,应该也动员得起来才对不是?」

「门槛不是重点,主要的问题是,我们到底是为了什麽,而要参加那个音乐祭呢?」丑猫点点头,却又认真地看着我,问:「是为了增加这里的更多听众吗?还是为了让你再回头当歌手?」

那瞬间,我有点无言,不晓得该怎麽说才好,丑猫看了看旁边的新兵卫跟胖虎,确认他们都没有要开口为我辩解的意愿,这才又说:「参加这个活动,当然没问题呀,就当作是去玩罗,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到底是为什麽要参加?参加了之後又如何?如果真的再有唱片公司找你,你知道那意味着什麽吧?」

丑猫接连问的几个问题,把我原本的一腔热情全都彻底浇熄。并没有非常排斥那个活动,他只是想提醒我,一旦参加了,而且表现不俗的话,我很有可能再次获得唱片公司的重视,重新又有了当歌手的机会,但那同时也表示,现在的「猫爪鱼」就必须面临解散的命运,搞不好连我在兔老板这里继续演出的工作也得被迫结束,因为没有一家唱片公司,会希望自己旗下的艺人,利用公司投资所累积的知名度,去帮外人赚钱,而且还只收低微的价码。对我来说,如果能够重回主流乐坛,那名利双收的机会当然提高很多,但对他们而言,就会少了一笔很重要的经济收入,也等於打乱了所有人的生活,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等於是踩着他们,自己往上爬,不仅背弃了身为乐团团员应有的信念价值,也抛弃了自己的夥伴。

原先只是看到这个消息,颇有心动的感觉,自己写了那麽多歌,品质好坏姑且不论,但每个创作者,都希望可以掳获更多欣赏目光,谁愿意一辈子只做赝品?我本着这样的想法,想参加一个看来应该无伤大雅的音乐祭活动,却没料到它背後存在着如此重大的影响,既是始料未及,同时更让我因为丑猫的那些话,感到迷惘不已。

「这麽简单的问题都能困扰你?欸,你的智慧低落,比我想像的程度还要严重耶!」很晚的时候,手机忽然响起,艺晴本来只是想问问那首英文歌的後制情形,但听我意志消沉的语气,忍不住问了起来,而我反正别无他人可以商量,乾脆也稍微提了一下。没想到她理直气壮地说:「这麽不知变通的男人,要怎麽让我托付终身呢?」

「托个屁,我都快烦死了,没心情跟你瞎扯淡。」早知道不跟她说了,本想挂电话,但艺晴却急着大叫,逼得我只好又把手机靠近了耳边。

「你还在听吗?」

「有屁你就快点放。」我没好气地说。

「很简单嘛,丑猫他们担心的问题,你其实也很清楚,不就是怕失业吗?你如果离团,那『猫爪鱼』就等於解散,他们就少了一个工作机会,对不对?而且万一你一战成名,真的又要一飞冲天,他们就等於被你给抛弃了,是吧?」

「差不多就是这意思。」我点头,叼了一根菸,但还没点上。

「他们会这样想,以及你会因此而犹豫到底该不该报名,那都是因为同一个原因。」

「什麽原因?」我皱着眉头,不太相信这个最近才认识我们的小鬼,会能有多了解「猫爪鱼」的成员们心里在想些什麽。

「因为你们看待自己这夥人的出发点都一样,你觉得自己是于映喆,他们觉得自己是『猫爪鱼』。」

「这不是废话吗?」

「当然不是,你们只需要换个观点来看,其实就很清楚啦,」艺晴轻松愉快地说:「如果你们去参加音乐祭了,也那麽顺利地被唱片公司注意到了,那你就告诉他们嘛,说你不只是于映喆而已,是属於猫爪鱼的于映喆,至於他们也一样,他们不再只是丑猫、新兵卫跟胖虎而已,他们都是『猫爪鱼』这个团体的一份子,唱片公司如果要签约,就得签下整个乐团,而不能只要其中一个,这样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只是你自己或许也得考虑一下,是不是真的很想再跟公司签约就是了,毕竟当歌手,跟当乐团主唱,应该是很不一样的生活。」

「这点子你从哪里想出来的?」我心里在想,这话似乎颇有一点道理。

「噢,这是从同样的公式,代换不同的对象,来进行分析跟比对而已,人物虽然改了,但关系脉络却是不变的,原始的公式是这样的:因为刘艺晴不只是刘艺晴,刘艺晴是于映喆的刘艺晴;于映喆也不是于映喆,于映喆是刘艺晴的于映喆,这样你有听懂吗?」

讲到这里,所有想感谢她指点迷津的心情就全没了,在绕口令般的废话中,我第二度想挂电话,但她又再次大叫,所以我的手机拿开之後,只好再挪回来,继续忍受下去。

「再给你最後一次机会,要是你无法克制自己胡言乱语的毛病,我就真的要挂电话了。」我威胁着。

「我只是想提醒你,拜托快点帮我处理那首英文歌的问题,你再不给我音乐档,我就只好牺牲色相,去广播社或热音社卖弄风骚,来拜托他们帮我做後制了。」她语气忽然哀怜起来,说:「你都不知道,那个广播社的猪头社长,每次遇到,他都用一种色眯眯的眼光,在打量着我青春的肉体,让人好难为情,而我娇艳欲滴的青春,又怎麽能被那种人所玷污……」

「娇艳欲滴的青春?不存在的东西,就没有担心失去的必要了,省省吧你。」这次我再不给她叫嚷的机会,直接按下了通话结束键。

屋里不开灯,唯一的光源只有桌前的小台灯。终於点着了菸,白色烟雾冉冉升起,飘散在我面前,也把黄色的光线氤得模糊。我脑子里还有艺晴的声音,但不是她那些聒聒杂杂的罗嗦,而是刚刚在电话中,她其实不小心触动我心念的一个问题。

还想当歌手吗?我真的很想再跟唱片公司签约,再次站上那个光鲜亮丽的舞台,继续享受镁光灯与掌声吗?又或者,其实兔老板的店里,那儿才是真正让我喜欢的地方?我想了很久,却想不到一个答案。

-待续-

原来,于映喆不只是于映喆,他是「猫爪鱼的」于映喆,还是刘艺晴的于映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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