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玹娜被人强硬地拖到警局外,下阶梯时甚至差点滑了一下,
老天爷呀,她好不容易用”绝望”冰封住近几崩溃的心,麻痹它别再发出痛彻心肺的哀鸣,如今男人天外飞来的举动又让那些凝结在心脏的泪晶找到起死回生的理由,重新融化了,「放手,放开手!我叫你放手听见了没!」
随着委屈来的又硬又急,似乎光是吼叫已经不足宣泄了,
她感觉悲愤交织的泪水沿着脸颊滚下来,於是难堪地挣脱束缚,朝马路跑去,天知道,她多想逃到一个既看不见男人、听不见男人也感觉不到男人的地方啊……
孙盛千害怕女人在这种精神丧失的状态下分道扬镳真会出意外啊,於是跨步上前又掳住了纤细手臂,「徐玹娜你镇定点!」
「我疯不疯狂、镇不镇定跟本部长有什麽关系!」她胡乱挣扎着。
「听话,等你镇定下来我就让你走,这样边哭边跑会出意外的!」事到如今,他对自己多此一举、被弄到乱七八糟的状况也不免感到後悔了。
「无论我出不出意外、受不受伤跟你有什麽关系啊,你所给的伤痕,远比被车子撞到更痛一兆倍!」她束手无策地甩手,嚎啕大哭,任由愤懑情绪闹翻天却无力制止,「反正我已经遍体麟伤、伤无可伤了,所以你不要多管闲事,滚远一点!」
闻言瞬间,孙盛千长目不自觉泄出了一抹沉痛,後来他心一横,索性一把将人拉进了怀里,他狠狠将小脑瓜压在胸膛上,「等你不哭了我才放开,你什麽时候收住眼泪就能走了!」
「放开我,放开!我叫你放开听见了没!」
「听话。」面对女人,他似乎有无止尽的耐心。
「放开我,放开我啊,你这个浑球!」
「拜托你,乖乖听话……」明知自己做错了却无法收拾残局,他怎会不晓得突如其来被抛弃的心有多冤枉呢,因此在女人视线无从察觉之处,双目也不自觉泛出湿润。
可惜陷落在悲伤情绪的徐玹娜压根没去注意体内那颗被熟悉体温、熟悉心跳包裹而逐渐回温的心,也无福消受男人仍像相恋时毫无保留的温情啊,她只是一个劲儿地捶打胸膛,不停喊着、吼着,狠狠发泄这段期间滞压心头的重量,「光是消化那些相爱记忆就让人吃不消了,为什麽还一层又一层加重伤害……为什麽这样,耍我玩很有趣吗……」
她明知自己等的有多苦,盼的又有多苦,根本不敢妄想男人举动代表什麽啊,因为害怕心里重新燃起不切实际的希望,她不断地提醒自己,本部长已经订婚了,本部长已经订婚了!
可悲的是,心里那只恶魔还不断怂恿着:订婚算的了什麽,倘若此时天崩地裂、地球毁灭,难道你不愿窝在他怀里死去吗?
「不要再作弄我,什麽都不要作了!」女人潸然泪下的晶莹,斑驳却绝美。
沉浸爱河的人们常会因为想太多而产生错觉,误以为只要为了对方好,就应该无条件放手,因此为了相爱而忍受别离的情节不断在恋人间上演……
然而,孙盛千自认不是那种意志不坚的男人,也懂得分手後才看清自己离不开对方的举动有多愚蠢,如果不是命运让他失去爱人的资格,他俩根本不可能走到这一步啊,
随後他又不自觉想到两人分手时,女人从来不曾对自己恶言相向、好好发泄过一次,见她痛苦到表情扭曲、哭到近乎虚脱的惨状,他心里沉重又更加厌恶自己了,「有什麽话想说,有什麽话想骂,通通骂出来吧……」
「拜托,什麽都不要作了……」她想到曾经坚强明朗的心已经病入膏肓再也无药可医,只能悲惨至极地讨饶着,如果此时不狠狠咬住双唇,说不定下一秒她就要失心疯哀求男人继续爱自己了吧。
「玹娜对不起,对不起了,」孙盛千明知自己没有请求原谅的资格,甚至连道歉的资格都没有,但是既然订下婚约,斩断了两人的痴心妄想,已经不需要再摆出一脚踢开,好像自己作很对的样子了吧,於是他脱口说出这段时间一直徘徊心头的道歉,「我对你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对不起……」
尽管他不确定女人能否将话听进去,
但是千言万语临到嘴边,终究也只化成寥寥数字了。
「呜,呜,」一句句痛心疾首的道歉,像是最苦毒的灵药,擦在泊泊淌血的心口上,稍稍弥平了徐炫娜的怨恨,只见她哭到疲惫不堪,总算渐渐收住哭势,转为有一声没一声的啜泣,「呜……」
就在同一个时间,
许宇震穿梭侦讯室、办公室到处都找不到人影,没想到一踏出警局就见到了令人火冒三丈的景象,他甚至连考虑都没考虑,直接冲上前扯开狐狸本部长环抱学姐的双臂,随後更忍无可忍地吼了出来,「孙盛千你到底存什麽心啊,警告你别骚扰我学姐!」
天知道从仓库攻击那天他就觉得奇怪,既然男人都已经轰轰烈烈订婚了,干嘛还偷偷跑到病房探望,莫非想鱼与熊掌兼得吗,厚,他有多想一拳揍上这张可恶的脸啊!
孙盛千没料到道歉情绪被突兀打断,俊庞愣愣地看着女人。
而徐玹娜没料到自己满身满心狼狈竟然又一次被学弟撞见了,於是伸手胡乱抹脸,惊慌地退了几步,随後再查觉男人眼里浓到化不开的感情後,她只觉得地面像被某股力量劈了一条裂缝似,拖着人往无尽深渊里掉落,
如果本部长还深爱她,除了迫於家族压力非订婚不可,难道有什麽理由吗?
可惜混乱至极的思绪再也没有余裕厘清什麽,最後也只能摇摇晃晃地退出了两男一女的不等边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