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你了!」那欢欣雀跃的声音像是玩躲猫猫的小孩子找到了同伴。「刚刚是哪个混蛋,让我抓到了肯定把她碎屍万段。」
巫寄愣愣的抬起头,看着这声音的主人。
男的?
不……女生吧?
呃……应该还是男生吧?
那声音的主人留着一头短发,身形偏瘦,但却不算矮,跟时下当红的男星们有得一拼。
就光看那腿,她都觉得大概一跌倒,就会骨折了。
「你来了?」那团烟雾抓起了巫寄,她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恐惧而且充满危机,就像——
那天晚上,她让那团根本不知道是什麽东西抓住一样。
就连动作都这麽相似,那白烟缠住了她的颈项,巫寄渐渐觉得呼吸困难。
她喊叫,却没有声音。
「这女人身上有你二哥的符咒,倘若我杀了她,你会不会倒楣?」那声音充满恶意,「我倒是一点都没想到,几次遇见她,都带来好事。」
巫寄听不太清楚那个少男的声音,只是断断续续的听见他在说话。
有了上次的经验,她这次没有这麽惊慌,但还是一样的痛苦。
她挣扎着,手脚在空中胡乱挥舞,却怎麽样也无法挣脱,亦无法逃离。
老师……老师……快来!
救我!
被扼住的颈项,拒绝让任何空气经过,她的脑部开始缺氧,双眼逐渐模糊,而抓不到任何东西的双手拼命在颈子旁挥舞,除了将她自己抓的满身伤痕之外,牺牲了鲜血却换不来任何一点新鲜氧气。
救命!
救命!
她用力的喘气,而所有的力气都换成了窒息,她在脑海里拼命的想着云衡,除此之外,她竟然没有别的方法。
怎麽……还不来?!
啪。
什麽声音?
巫寄从半空中跌下,身上的疼痛都不及她胸腔里因为瞬间涌进大量空气的炸裂感。
好痛!
巫寄紧紧皱着眉头,像具破娃娃一样的倒在地上,几口剧烈的喘气过去之後,她让胸口那灼热的燃烧感逼着放缓了呼吸。
她不确定过了多久,但四周忽然一片静谧,什麽都听不见。
只剩下风,从她身上吹拂过。
很凉。
身上的疼痛感似乎都消失了,黑暗里头忽然对她而言更具有安全感。
她徐徐地睁开眼睛,坐起身,与她对上眼的,是一双很清澈的眸子。
「出来做什麽?」他问。
是老师,老师果然来了!
云淮那个白目没有骗她,只要心里的念头够强烈的话,他就会知道。
「老师……」她开口喊,但声音却那样的飘渺。
「我们回家。」云衡一手压在她的头上,巫寄尚且未懂,却让云衡按得躺了下去。
好沉!
好痛!
巫寄挣扎着要离开,但云衡的手是这麽牢的压在她额心。
「乖。」云衡一丝也没放松,「我们回家!」
巫寄哭了起来,她的嗓音哑着:「不!」
一旦体验过那种轻盈而乾净,便会对这躯体感到无比抗拒。
她挣扎的太大,手脚都让粗糙的石子画伤。
云衡实在没有办法了,出手打昏了她。
「二哥。这怎麽办?」
云荇指着山洞後头收藏的玻璃罐。那里头,一点一点的光芒,全都代表着某个人。
也许是一魂,也许是一个片段的回忆。
「该还哪还哪。」云衡打横抱起巫寄,脸色铁青。「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你自己知道应该怎麽办。」
云荇摸摸鼻子,不敢抱怨。
这真是他的疏失,才会让山林里头这麽大的一只鬼四处作恶。
本来也不过就是一枚孤魂,但恐怕是生前就十分狡诈,所以小心翼翼的躲过了云荇的耳目,又凭藉着那种下流的召唤术,四处游走人间又不着痕迹。
他每隔几个月才猎取一魂一魄,也亏得他十分有耐性,才能够壮大的让云荇一点都没注意到。
这次若不是他遇上了云衡,大概这计画也不会被发现。
早在第一次遇见这东西的时候,云衡就已经交待了云荇,让他多注意这件事情。
这里头必定有鬼。
但云荇就是没放在心上,也因为没有证据没有痕迹,他压根也就找不着这到底是个什麽东西。
「那……二哥怎麽会来?」云荇小心翼翼的追在云衡身後。
云衡没说话,只是一扬首,云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外头站着令狐主仆,还有朱朱。
「喔?原来是令狐家的召唤术,难怪这麽厉害。」云荇的赞叹脱口而出,引来了云衡一个白眼。「我还想谁能从我眼皮底下偷走人呢。」
「巫寄,巫寄没事吗?!」朱朱奔来,关心的话抢在理智之前,一对上云衡的神情,她又吓得退了一步。「云二爷……」
「嗯。」云衡的心情很糟,他几乎是从鼻腔里发出这一声,然後走到了令狐芮的面前。
「云二爷……」她喊,带着颤抖。
云衡的目光从上到下的打量了她。「令狐家的事情,我管不着,但这件事情令狐老爷子必须知道。」
令狐芮的脸色一下刷的惨白,脚步也踉跄了几下。
云衡说完了这话,转身走回云荇面前。「好好善後,这是你最後的机会。」
云荇点头如倒蒜,「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好好表现。」
「朱槿,你回去休息吧,巫寄在我这儿休息一晚。」
啥毛啊?!为什麽啊?!
朱朱在心里大声纳喊,这不对吧?!
可表面上除了唯唯诺诺的低下头应声之外,什麽也不能问。
「明天早上,你来找我。」
云衡交待完要走,却又让朱朱喊住。
「做什麽?」他的口气很冷。
「是研究室还是……」她畏惧着,连带着声音都颤抖。
云衡颔首,转头队云荇道:「小十七,带着朱朱善後,明天早上带着她来见我。」
「知道了。」云荇对着朱朱笑了笑,「有帮手了真好啊,你都不知道这些魂魄要一个一个还有多麻烦啊。」
「怎麽不让他们自己回去就好,肉身跟魂魄之间应该有吸引力的?」朱朱好奇的问。
云荇点点头,「但有时离开的太远太久,引力就没有了,要是半路又不小心让人捡了去,那很麻烦的。」
两人的对话声渐远。
云衡低头看着陷入沉睡的巫寄,月色如银,可他却一点也不觉得沈静。
只对怀里的这人儿感到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