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巫寄是没有任何可以说不的空间的。
她完全可以理解,今天这头狐狸能够这样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等着她喘好气,并且好好的跟她说,就是有全然的把握可以抓的到她,否则,他早就伸手抓人了。
那也就表示,他这样对待她,是用一种来邀请客人的礼貌,如果她胆敢拒绝,那遭遇到的就不会是这麽有礼貌的对待了。
夜风轻轻的滚过她的脚边,巫寄低下头看,才注意到自己没穿鞋子的脚,已经因为奔跑而流血。
这麽一见到她才知道有多痛,刚刚跑得时候没注意,等到注意到的时候已经痛的走不动了。
狐狸男顺着巫寄的目光往下看,只见一双白玉似的赤足上头有着血迹跟沙土。
他面无表情,只是拍拍手,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一辆轿子,看着那模样,不太像是中国的大红花轿,更像是她记忆中日本公主的轿辇。
「请上轿。」狐狸男略略侧过身,左手往前轻轻比画,白色的宽袖搧出了风。
巫寄在他的搀扶之下,慢慢的上了轿。
轿子里头是黑暗的,帘子外头像是有光,可又不是太清晰。
巫寄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摸着自己的脚踝。
虽然很想看看自己究竟伤得如何,可现在又有更重要的事情不停的一直影响着她。
只一眨眼,轿子就停了,她还没烦恼完,轿子门已经开了。
「巫寄小姐还好吗?」狐狸轻声而温柔的问。
她实在不知道要从哪个层面回答这个问题,而事实是,不管哪个层面都不太好。
所以巫寄只能静默着。
在这时候,巫寄已经让仕女扶出轿辇。
她的脚底一碰地就痛,走得速度慢的不得了,走了好久,还没走过那铺满石子的小径,狐狸男也不催,但内堂里却传出了急促的脚步声。
巫寄索性停下脚步,看着眼前标准的日式建筑里头,究竟会走出来一个怎麽样的人。
伴随着脚步声而来的是一位衣着很华丽的公主。
巫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刚刚乘坐的轿辇。
那公主走到她面前,巫寄还在想,她头上怎麽没有狐狸耳朵,公主就开口喊了她一声,「学姐!」
谁?谁是你学姐……
巫寄脸都青了。
她是看得到非人,那不表示,她必须成为非人的学姐吧?
可人在屋檐下,这话也不能说的太直接。
「那什麽……来个人跟我解释一下好不?」巫寄的目光在狐狸男跟公主之间来回穿梭,「你们什麽也不说,把我带到这里就算了,还要我凭空认学妹,这是不是太为难我了啊?」
宅子里很安静,静的连呼吸声都显得清晰。
公主愣了一愣,古典的脸庞露出了一丝笑意。「学姐先进来吧,我让人替你处理一下脚伤,然後我们再长谈。」
长谈……巫寄僵着脸,「……好。」
长谈是吧……
公主朝着旁边看了一眼,巫寄都还没意会过来这是个什麽意思,那狐狸男走了过来。
「失礼了。」
啊?
啊!
巫寄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漂浮在半空中。
「刚刚怕吓到小姐,这才迟迟不敢。」
你他妈的害老子痛的半死,有这麽好用的招,干麽不早用!我都见到非人了难道还怕这麽点小事情吗?!
巫寄青筋在额角抽动,看着那狐狸男又看了看那穿着日式和服的公主,仰头看着没有月儿的夜。
不知道这长谈,会不会长的超过一个周末,要是星期一她没赶在朱朱回家知前回到家,朱朱会不会担心的杀了她?
巫寄坐在和室里,时不时的因为痛而抽动脚指。
刚才侍女已经替她把脚底的伤口都处理好,也包紮好,现在她面前摆着一杯热茶,还有一盘小茶点,房间里头燃着浅浅的薰香,要不是延廊外头的院子里,有棵在十月还盛开着的樱花,巫寄都要以为自己只是到了日本旅行。
虽然她实在不明白自己干麽在大半夜里跑到日本,但就像她不明白,自己为什麽会在周五的夜里,让人绑架到狐狸宅邸一样。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他们没有害她的理由。
等了一会儿,纸门让人轻轻拉开。
「学姐。」
那公主穿着白袜,踩着碎步走到她面前,隔着一张小几,徐徐坐下。
「哎,有事说事吧。」巫寄还是很不习惯这样的场景,看着眼前的人儿欲言又止,巫寄想了想,又问:「你要是很难启齿,不如先说说这里是哪里,还有,你是谁?」
显然这个问题比刚刚那句话更适合当谈话的开头。
狐狸公主松了口气,浅浅的笑了起来。
「吾……我们,」狐狸公主又笑了笑,脸上带着少女的娇羞,「我们是这城市里最古老的青狐家族,对外,我们都宣称我们姓令狐。」
令狐?
这姓她好像有点印象,这届的大一好像就有个姓令狐的女生。
「你是大一的?」巫寄挑起半边的眉,不太确定。
「是。」令狐公主浅笑颔首,多有礼。
但巫寄只觉得不能明白。
「按照朱朱……我是说我室友说的,你们非人根本就不需要上课……」巫寄看着狐狸公主精致的脸庞,好漂亮,非人当真都美得不是人。
「我们也会想知道这个世界,人类的世界都有些什麽事情,就像一个古老的家族,总会派年轻的成员出去学习最先进的知识一样。」公主说话的语调很轻,婉转的像是唱歌一般的柔美。
巫寄点点头,这样的解释她理解,「留学生嘛……」
「是的。」
「那麽,请问令狐小姐,找我来有什麽事情?」巫寄再次的切入重点,她想早点把这事情解决了,早点回去。
令狐小姐低下头,「我……遇上了一个我喜欢的人。」
喔……异国恋曲嘛,能懂能懂。「那然後呢?」巫寄问。
「可是他总不太理会我……」令狐小姐说着都快要哭了,巫寄侧眼看着她,颇有点不屑,你说你堂堂一小姐的,为了不爱你的男人哭哭啼啼算什麽?
「那……所以?」巫寄也不打算浪费精神安慰她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脑残弱智。
「我只是想问问学姐,我应该怎麽办……」令狐小姐眨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眸看着巫寄,巫寄只想要仰天哭泣。
这都什麽事?
干她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