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巫寄觉得自己错了,而且错得非常彻底。
她赤着脚在大街上拔腿狂奔。
今天是初一,没有月亮的夜里,风大的不可思议,让所有一切她不熟悉的东西都强悍而且清晰了起来。
而这时候她身边竟然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她。
就算是朱朱那不靠谱的也好啊!
她无止尽的後悔也不能改变任何事实,那天也是她自己亲口承诺朱朱自己绝对没有问题……
屁啦!她就应该要相信朱朱,不应该自己硬撑的啊!
大街上没有任何正常人,与她错身的竟然都是非人,而且都用一种很冷漠的眼神看着她,好像这是一件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觉得她是神经病,却也一点都不想插手。
巫寄咬着牙,人在还能够逃命的时候,是没有精神去害怕的。
可恐惧的情绪却渐渐蔓延上她的心头,她拒绝去想这是不是代表她距离能够逃命越来越远了。
「小姐,请等等……」身後的那非人持续喊着。
巫寄从路旁的汽车照後镜里,只能看到一位有着狐狸头的男人拼命追赶着她。
她明确的感觉到自己的腿再无力继续,肺也几乎就要爆炸了。
横竖都是一死,巫寄深吸了一口气,脚下生生的停住,她转过身,因为奔跑,脸庞鲜红的像是一颗苹果。
她瞪着眼前的狐狸男,一语不发。
一语都不能发。
她实在喘的不行,再不忙着呼吸就再也不用呼吸了。
狐狸男定定的站在她面前,并没有催促巫寄,只是静静的等着。
巫寄一边喘气,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面前这男人。
可恶,刚刚都白跑了,如今看来这狐狸男根本就没有要害她的意思,都怪朱朱,临走之前还说什麽话吓她,害她一见到这狐狸男就怕的要死,根本来不及运转大脑。
※
「巫寄,你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吗?」
朱朱穿戴的很正式,手边还放着一个行李箱,一副就要远行的模样。
巫寄摆摆手,而後双手环胸。
「你省省吧,什麽都准备好了,才问我这句话,鬼才相信你有心要留下来陪我。」
朱朱灿烂的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我家巫寄最懂我了。」
巫寄皱起眉,不太耐烦,「去去去,反正大部分的事情你一个人也可以应付,关心的话我就不说了,省省我的口水,只是还是要提醒你一件事,大家都是凡人,你别吓到谁了。」
朱朱娇笑起来,「那什麽,我也不过就是跟男朋友出去旅行,你有需要这样说吗?」
巫寄眼角撇了一眼从街边走过去的非人,又将视线收了回来。最近狐狸还真多。
「别的我是不知道,但自从我能看到之後,你那什麽花精真面目,动不动就显露出来,不是头上开着朱槿,就是手上长出叶子,就是要做自己也别这麽自在,注意一下旁人的目光跟心脏大小吧。」巫寄说着,掩了掩鼻子,「还有,那花香太香了,这是要迷人还是要迷昏人?」
朱朱皱皱鼻子,「知道了知道了,怎麽你开口都没好听话呢?」
巫寄耸耸肩,「好话看人给的。」
「……去你的。」朱朱收敛了花香之後,往巫寄面前走进一步。「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你就非得选这个迫在眉睫的时候说重要的事情?」巫寄翻了个白眼,「你知不知道你的车子什麽时候要来?不是五十分钟,是再五分钟。」
朱朱摆手,「我知道,所以要把握时间说……」
我说你这思绪怎麽就这麽不像人呢?「好吧好吧,你说。」
朱朱拿出了正经八百的神情,「我不在你身边,你可能会遭遇到一点古怪的事情,如果真的应付不来,就跑,如果跑不过,就去找云家,你知道云家在哪里的吧。」
巫寄看着朱朱的表情,知道她现在说的是真重要的事情。
可她怎麽可能去找教授?她才不想被当成什麽事情都没办法应付过来的草莓族。
「那为什麽之前都没事?」巫寄问。
「还不是因为我。」朱朱颇有些自得,「要不是我,你早就被烦到天边去啦。」
巫寄抿抿唇,点点头。
「对喔,你是来保护我的嘛,现在怎麽又忽然决定要翘班了?」巫寄笑问。
朱朱揍了她一拳,「我也是人,我需要休息的!」
「少来了,我们不说这前提正不正确,但我肯定你就是见色望友,哪里是需要休息,你真要休息干麽不去阳台晒晒太阳,行光合作用,你不是说这是对植物最有效的方式了吗?」巫寄吐槽她。
「那你知道了还问我,你也不是普通的没良心。」朱朱笑嘻嘻的说,「看你这样我就放心了,你别怕,两天後我就回来了。」
巫寄哼了一声,看见巷口停了辆计程车,轻轻的推了推她,「你的车子来了,去吧。」
朱朱整了整衣服,然後从腰际拔了多朱槿花给她。
「呐,这花还是能起一点作用的,小妖小怪的,都挡得住,你等会儿把这插在我们家的门边,不用给水,反正两天我就回来了。」
「知道了。」巫寄接过那朵开得正盛的朱槿,「插在门上就可以了吧?」
「嗯,不会有问题的。」朱朱说完,拉着行李箱,对巫寄挥挥手,就朝着巷口走过去。
巫寄站在原地,一直看到朱朱坐上计程车之後,才转身回府,然後把花插在了门框边上。
※
她现在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啊!
她怎麽就没发觉这事情里的逻辑有个致命的陷阱?
小妖小怪都挡得了,那不就表示真来的,都是大妖大怪了吗?
亏她还以为家里很安全!
「你找我有什麽事情?」终於喘过气的巫寄,看着眼前的狐狸男,终於开口问。
「我们家的小姐想找巫寄小姐过去一叙。」那狐狸恭敬的说。
叙……叙你老师的……「不好意思啊,你家小姐是谁?」
那狐狸一笑,「小姐来了就知道了。」
巫寄现在觉得想哭了。
原来这是教授面谈,不去还不行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