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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数次想过我俩再次见面的场景。
前提关键字:十年未见、毫无音讯、抛弃、离家出走。
爷爷死後,除了那些血缘有关系的,就解雨臣和我最亲。
他也是。
怎能不是?
他说他父亲死得早,多亏他爷爷一路硬掌过来,母亲身子薄弱,长年住在医院里养病。爸死得太突然,什麽路都没铺全,亲戚、外家各个虎视眈眈,想着如何能一口独吞整个解家。
他爸在的时候,各个口口声声唤着他小少爷,满脸笑容;走了之後,风云变色,一夜之间都有人胆敢拿着刀架在他这个小少爷脖子上威胁。
谁能信呢?
他没说。
那段时间,年少的他两头跑,又是和爷爷学戏,又是要回去处理家事。我常一个月里才见两三次,他连和我斗嘴的时间都没了。
--而我再最後一刻、撇下他。
单支形影的,没有了任何人的支撑,硬是一个人挺起腰杆,撑起来。
他,肯定恨死了吧。
可是,
他笑了。
一如往常、最是熟悉的感觉。
我忍不住想哭。但不能呀。
「欸、五月,你出门没被拐了还真厉害。」
这是他的结论。
他敛起笑容,半认真跟我说。
「吃早餐吧,还习惯中式的?欧洲那儿住久了,米饭还惯吗?」
「没、没差,能吃就行,我没挑。」我乾巴巴回应。
--是要笑呢?还是哭?
「进去吧,那间,陆叔一早就弄好了,我说大小姐应该没那麽早起。」西装笔挺,他走在我的前头,发梢半盖过脖子。
在我的记忆里,解雨臣还是那个和我差不多高的男孩子--或者说,是小了一岁多的小妹。即使他明确跟我说过关於性别这个问题,变声期只是半哑了嗓子,他还是我的小妹妹。
十年之间。
肩膀宽阔了,身子拉长了,嗓子低了,非常明确的改变无时无刻提醒我,那个记忆中笑起来有点儿淘气的妹妹,再也不能瞧见了。
觉得失落吗?
有一点呢!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时间吞噬了些什麽,无可避免。
一锅白粥和些配料。
解雨臣盛了一碗递给我。
「吃得下吗?还晕机?」
「……啊、没啦!」
愣着愣着,他开口我才慌张吞了几口白粥。夹了一块葱蛋,看着他慵懒靠着椅背,一手摸着手机萤幕不知道在做些什麽。
「不吃吗?待会不是要忙?」
他附和着对呀,又按着手机几下,才替自己盛一碗。
「这几天都在北京?」解雨臣问。
「嗯,到秀秀完婚後都在。放长假呗!」
「过几天我要到杭州几日,要来吗?」
「公事?」
「没,放假去闲晃。」
「好呀!」
说时在,这麽早回来我也没事做。
我们俩闲聊着关於近况,不冷不热的聊天。最後,将桌上几盘菜吃完,还有半锅粥。
解雨臣说他还要去公司一趟,如果我想到处晃的话车子放在仓库。钥匙和些人民币就跟陆叔拿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