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
我刚出社会,
在一家诊所当医生,
那时我认识了他----李晟敏。
他每次来看诊,
身上总是带着大大小小的伤,
我大概能知道他是从事特种行业,
然而他身上有种很纯静的气质,
让人很难看出他的职业。
或许是因为这些伤,
实在不好意思给太多人看见,
他只看我的门诊,
一开始,
我们都是制式的看诊,
後来时间久了一点,
我们偶尔会聊上一两句,
但是都是聊我的事,
在替她看诊的第二个月,
他问我:
「曹医师,
你知道我从事的工作吧?」
我想了一下,
点点头。
「那你会不会因此看不起我。」
我毫不考虑的摇摇头。
「那我们可以是朋友吗?」
我有点惊讶,
我们只是熟一点的医生和病患,
但是想了一想,
我还是点点头。
他笑了,
笑得很灿烂,
他的笑,
很好看。
他说她在几年前,
被家人卖给了一家特种店,
他想为自己赎身,
但是他赚的钱还差十多万才够,
那时我手头上的股票,
刚好赚了三十多万,
我拿出十万,
替她赎身,
另外拿了十万给他当以後的生活费。
「为什麽?」
他接过那装有十万元钞票的袋子,
「为什麽要替我赎身?
为什麽要给我生活费?
你想得到什麽?」
我闭上眼想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
我只想要你自由。」
我想我大概爱上他了,
所以我希望他自由。
那天,
我让他住在我家,
离开了那种地方,
他已经没有家了,
就让他先住一段时间,
他好像是觉得感谢我吧?
他将家里打理得很好,
每天替我打扫作饭,
时间久了,
我竟然也忘记让他出去另寻住处,
算了,
这样也不错吧?
就这样过了半年,
当初让我赚进三十几万的那支股票,
竟然又让我赔了三十几万,
几乎把我手头大部分的储蓄都赔掉了,
虽然这并不算什麽,
但是当初的我,
年轻气盛,
承受不了这种打击,
我开始堕落,
每天懒懒的,
不去上班,
待在家里喝酒,
他也没有责备我,
只是每天看着我喝酒,
继续帮我处理家里的大小事。
过了一个月这种颓废的日子,
手边可用的钱也快花完了。
所以他又开始接客,
他拿她接客赚来的钱,
帮我付家里的支出,
也会在家中留一点钱,
虽然那些钱都被我拿去换酒来喝。
他开始接客的两个礼拜後,
那天晚上,
我没有喝酒,
只坐在沙发上发呆,
他也只是坐在我旁边陪着我,
我问他:
「晟敏,
你为什麽要这麽做?」
「因为你帮我赎了身。」
「我帮你赎身就是要给你自由。」
「是啊!你说你想要我自由。」
「你现在已经自由了,
难道你不知道吗?
你可以不用管我啊!」
我大声的吼他。
「可是......」
她哭着说:
「我只有跟你在一起才觉得自由啊!
我只要属於你!
我只是想要属於你而已阿!」
那一刻,
我清醒了,
我想哭却哭不出来,
我用我赚进的三十多万帮她赎身,
现在自己却输掉三十多万,
把生活搞得一团乱,
然後他为了我去接客,
我曾经一厢情愿的以为,
我可以把他从堕落里拉出来,
没想到我不但没有把他拉出来,
连我自己都跌进去,
我到底在做什麽?
那是我最後一天堕落,
现在我坐在当初那个沙发,
在当初那个房子里,
身边坐着当初的那个他,
离那时,
已经有个十多二十多年了,
从清醒那天,
我恢复正常的生活,
甚至比以前更努力的工作,
因为我要让那个属於我的人,
过好日子。
「圭贤,不管过了多久,
我都只要属於你。」
「晟敏,我也只要属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