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他!我这辈子从来没那麽喜欢过一个人!
「欸夏煜杰!我们来比赛,看谁先写完,输的请喝饮料!」我晃了晃老师刚发下的英文练习题目。
「好啊~输了不要反悔!」
明知道自己会输还是自不量力的去挑臖他,大家都知道,从小在美式环境长大的夏煜杰,英文强的有多夸张。
「叩」时钟才转了四分之一圈,後面就传来很大的放笔声,看看自己的卷子,才写了不到一半。
「你赢了!」我转过身对着後面坦然一笑,他也是一副了然的脸。
「欸那这题要怎麽看啊?」我指了指一题题目,转过身趴在他桌上,他似乎已经习惯的把桌上的东西移到旁边。
看着他因阳光射入而微眯的眼,棕色的发,认真的表情让我舍不得移开视线。他却突然对上我的视线,我慌乱的转回去,趴在桌上听着自己疯狂的心跳声。
「喂!张璇!你的考卷不要了喔?」
「蛤?尬麻?」我侧过身。
「蛤甚麽?你还蛤?!你的题目喇!」他一脸无药可救的看着我。
「喔对吼,谢谢。」我接过,指尖刚碰到他温热的手,一股麻麻的感觉从手心传到心里,就像触电似的,这一刻我终於明白电影中的情节一点也不夸张!我想,这就是爱一个人的感觉。
「璇璇!」听那吼声就知道是我的好搭档,尹芯霈,她和郭舒婉走了过来。
「尬麻啊?」我笑笑的看着她们。
「璇璇!你去买饮料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太不够朋友了喇!」舒婉怪叫了一声。
现在的我肯定面红耳赤的,只好一五一十的把我和煜杰打的赌说出来。
「那你打算甚麽时候要和他告白啊?」芯霈松开勾住舒婉的手,挨来我肩膀上,笑眯眯的问。
「我...我没有!你不要乱讲啦!」
「你少装了!每天都在眉目传情的,还是我来帮你说吧?」舒婉不满被冷落,暧昧的插了一句。
「舒婉你别开玩笑了,你以为璇璇会同意啊?」芯霈拍了她一下。
「对啊!你千万不要乱说,这可是我们三人之间的秘密!」这就是我们这三个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不过却觉得总是和舒婉有种隐形的隔阂,芯霈是我和舒婉认识彼此的桥梁,原本只有我和她,不知从甚麽时候,舒婉开始黏着芯霈,也从此融入了我的生活。
国中的最後一年,伴随着考试的压力和偷偷着爱着一个人的喜悦,考完升学的大考,所有人都放任自己过完毕业的前一天。
混乱的早自习,大家互相传着毕业纪念册签名,写下连络的方式,拍照,留下这感动、永恒的一刻。
得知夏昱杰毕业典礼当天早上就要搭机离开,去美国游学。全班也偷偷策画着要在今晚办一个欢送派对。
「欸你就今天晚上和他表白吧!」芯霈又兴奋的出了点子。
「反正被拒绝了也不会尴尬啊!他明天就要走了耶!」舒婉也开始说教。
「不知道喇!你们不要一直讲。」其实我已经悄悄在打算了。
「好那就这样喽!我帮你约他。」芯霈自作主张的说着。
「随...随便你们喇!」害我很不好意思。
下午一放学,我骗她们说有事要先走,其实是要准备晚上的东西。沿着热闹的街道,到处都灌满了学生,发厅里穿着制服的学生为了庆祝即将迈入成熟,而改变原本的造型,也为了能有在国中校园顶着一头违规头发的骄傲,即使是在毕业典礼,在学校的最後一天,也迫不及待。
回到家,「璇璇,你今天不是要参加同学的聚会?」妈在厨房对我喊话。
「对啊!不过我想不到要穿甚麽。」我最多的衣服就是T-shirt。
「随便穿穿就好了喇!」又来了!爸每次都随便,反正穿的也不是他。
明白没人可以给我好的意见,我甩上门在床上呆坐着。看一眼时钟,五点二十,我认命的翻找衣柜,终於挑到了一件还算好看的长版衣。
在我比试衣服时,妈敲了门,「开门一下!」
我不太耐烦的走过去,打开门,人却不见踪影,只见地板上放了一套衣服,我把它拿起来,看的出是新买的。心口有一股暖流流过,原来妈在我
前几天和她提过晚会的事,就替我想到了。拆开包装一看,是一件淡蓝色的洋装,裙子长度刚刚好,正符合我的想法,显眼却不做作,很漂亮!
但穿着这麽可爱的洋装,实在和我个性落差太大,怎麽想怎麽怪,不过一想到是妈特地帮我挑的,我还是决定穿上它。
穿上去不差,单看外表其实蛮不错的!
等穿戴整齐後,已经六点了,离晚会还有半小时,我匆忙提起小包包下楼出门,「妈谢啦~我出门罗掰掰!」
捏着手中餐厅的地址,再度沿着那人潮又更多的街挤去,左拐右弯後竟然发现自己迷路了!
早知道就约朋友一起去了,一向对空间概念很差的我正狼狈的像个傻子被人群推挤,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是舒婉!终於等到救星了!
「喂璇璇,我们刚到,你快点来呦!已经好多人来了。」
「恩好!甚麽?很多人到了!开始了吗?你那边好吵噢~还有我有点迷路耶...我现在在....喂?你有听到吗?」
「好喇快点来再说!我这边很吵,先降喽!掰!」她竟然挂我电话!再拨过去都无人接听,连芯霈的也是,这下我终於急了。
抬眼看看四周,还是很热闹,却热闹的令我感到陌生、害怕。
「小姐,不好意思请问你知道兮月餐厅在哪里吗?」
「对不起,我不太知道路...」
「没关系,谢谢你。」接二连三的答案都是如此,我不知所措的看着往来的人群。
「噢!对不起...」身後传来一个闷哼声,原来我撞到了人。
抬头一看,是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男生,我连忙揪住他,问:「不好意思,你知道怎麽到兮月餐厅吗?」
他看了我一眼,便突然从我面前走过,我傻的站在原地,走了不远的他说了句:「跟上。」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连忙小跑到他身後,默默的跟着他。
他突然停住,往前一看,是『兮月餐厅』。
「璇璇!你也太慢了吧!早就开始了!」正当要向他道谢时,芯霈冲出来把我拉进去。
「还有你怎麽和一个帅家伙一起来啊!」听到这,我回头看了一眼,那男生早已不见踪影。
「喔是他带我来的,我不认识他。」
「你太夸张了喇!万一他是坏人怎麽办?」她一脸离谱的对我喊。
「不要这样,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好喇我下次不会那麽糊涂了!」「而且打给你们也不接...」我又小声的咕哝一句。
「看看你的手机!回拨你都没接,害我担心死了!」她似乎很生气,果然看看手机,真的有好几通未接来电。
「呵呵!刚刚那里太多人了,我没听到。」我心虚的笑笑。
越走入里面,音乐播放的越大声,芯霈打开眼前的门,是一个偌大的包厢,很吵杂,没有人注意到我们。
「舒婉、煜杰!舒婉、煜杰!舒婉、煜杰!」全班都在起哄把他们凑成一对。
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我不知所措,此刻我的心痛到快死了,周遭的一切都离我越来越远,打扮漂漂亮亮的赶来,似乎只是衬托这一刻的笑话。
原本笑得开怀的舒婉,看见我後使出了一个道歉的眼色,她的嘴型无声的说着她是被逼的,我也只能僵硬的扯出一个没事的笑容。
「璇璇你还好吧?煜杰是大家起哄拱上去的,你不要太在意喔!」芯霈神色不安地看了我一眼,搂着我,拼命的叫我不要误会,但此时再多的安慰都是多余。
「恩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出去走走等一下再回来...」我推门而出。
在外面绕着绕着走到一个不太热闹的地方,附近有一个幽静的小道,我慢慢的走进去,走道边种着大大小小的植物,有户人家正播放着优雅和谐的古典音乐,心情没来由的稍稍平静,此时更想深入一点一探究竟。
走着走着忽然豁然开朗,一个平坦辽阔的草原,映着月光,随着微风起伏,往远方看,还能看见刚刚的餐厅在下面喧闹,原来自己走了那麽远,还跑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山丘上,而不愿再去多想,这一刻只想抛开一切,安静的沉浸在这片星空下。
「好舒服~」坐在柔软草原上的我,仰望着头顶上美丽的星空,想寻找它的尽头,却剩下泪流。
第一次为别人心痛,让我明白,真正爱上一个人,小题永远会大作。真正独自一人的心痛,是无声的哭泣。
泪不知甚麽时候流乾了,卷曲着身体躺着睡着在点点繁星下。
「喂张璇。」眼前突然有片阴影,我张开眼,看见一双黄色球鞋的大脚,在往上看,连忙坐了起来,来人竟是夏煜杰!
赶紧整理一下仪容,有点懊恼,都不知道自己睡多久。
「你好可爱喔~脸上还有睡觉的印子!」煜杰轻笑的捏了我的脸。
「喔痛!你...你甚麽时候来的?」我脸红的想钻进地洞。
「尹芯霈说你在外面等我,不过我出来都没找到你,就想说随便晃晃,结果就晃到这里了。对了...你找我甚麽事?」他坐下在我旁边。
「呃...没甚麽事,这个礼物送你,当告别礼物。」此时我反而平静的回答,把一条原本想和他一起系上的幸运绳掏出,送给他时,脑中浮现我在摊店一一挑选的那份喜悦和认真。
「喔谢谢,突然对我那麽好我会害羞耶!」他好笑的抓抓头,害我也「噗哧」一声笑开了。
「笑甚麽笑喇!」他作势要打我的头,我反而笑得更开心。
「呵呵...呵......那你和舒婉...」等笑完了,抹了把或许是因狂笑而流的眼泪,状似不在意的问出我最在乎的问题。
「我们...我们刚才在一起了。」他脸红的说。
「是喔,呐,这个给她,你们要幸福喔!」把另一条拿出来,没想到自己还能平静的祝福,眼泪忍在眼眶里,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我就知道你这个舒婉的好朋友也有份!你们真是好笑,都要高中了还玩凑班对。」他无所谓的笑笑。
「你第一次交女朋友吗?」其实我想问的是,『你是真的喜欢舒婉吗?不是的话,我是不是还有希望?』摇摇头,不可能了,他们郎才女貌的,根本就是天生一对。我想,也不能怪舒婉的背叛,感情这回事,也不分谁对谁错吧。
「恩...」他似乎有点害羞。
我笑了,眼泪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落下。
「咦?这件外套是你的吗?」我指指在身旁的外套。
「难道不是你的,刚刚盖在你身上的。」他皱了皱眉。
我只好把它摺好放在原地。沉默了许久,发现我们都不自在的看着天空,我说:「你看!好多星星。」
「跟你的裙子很配。」他突然说了句奇怪的话。
「你是在取笑我吗?」我脸红。
「不是,你穿这样还蛮好看的。」
「...」他说这样是不是有意让我误会?甩甩头,还是别胡思乱想的好。
「你的表情很好笑耶!一下笑一下又皱眉的,还甩头。」他戳戳我的脸。
我把他的手拍掉,正要戳回去时,他指了指天空,「你看那颗星星好亮喔!」
我也转过去看「对阿,还有那里,好像一个爱心喔!」意识到自己说了暧昧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过他似乎不以为意,我松了一口气,却也有些失望。
最後我们都累了,躺在草皮上睡着,後来惊醒就看见他还在睡,我轻轻的离开,小声的说了一句:「希望下次你看见星空时,还会想起我们的这一幕。」因为我永远不会忘记,伴随着初恋,埋藏在心里。多年後想起来,心中还是甜甜的。
隔天一早,听别人说舒婉跑去送机而没来参加毕业典礼,我有点生气。
「舒婉竟然有了男朋友就不要我们了!太可恶了!」一向温柔的芯霈,因为别人踩中我的地雷,而说这些话想让我发泄消气。但其实我想她心里一定也是祝福他们的。
「没关系喇!我没事,只好另寻新欢喽~」掩饰眼中的哀痛,开玩笑的说说,却看见芯霈担心的神色。
全校闹哄哄的,等待毕业典礼开幕,校长致词,就是大家嬉闹的时间。每个人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唱着毕业歌,感慨时光的飞逝,期待未知的未来。唱完最後一次国中的校歌,钟声响起的那一刻,有人撕开了校服,有人喝了一口水呛到,有人把橡皮筋瞄准老师,钟响完,一片狼藉,毕业生们带着骄傲的走出校园,迈向未来,再也不回头。
「璇璇,我们去那家咖啡店喝饮料!」芯霈摇着我的手说。
「好哇!诶,等一下有一封简讯!」打开手机一看,是夏煜杰传的,『你竟然没叫我,害我差点赶不上飞机!!!』
我(害羞的)吐吐舌头,回:『谁叫你要出国,丢下我一个人!>\\\<』反正他已经离开了,我也豁出去了。
「是谁啊?传得那麽开心」她把头凑过来要看,我马上关掉:「没甚麽!」
「骗人!有秘密都不和好朋友分享!」
「就说了没有甚麽喇!呵呵...」
一笑一闹下,终於到了咖啡店,坐在窗边,
「璇璇,我们以後还会那麽好吗?」她说着说着流下了眼泪。
「当然呀!不要哭啦~丑八怪。」我拍拍她的手。
「欸你!」她破涕为笑。
「你要吃甚麽?我去点。」
「我要墨香奶茶还有提拉密苏!」
我走到柜台前,也帮自己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和黑巧克力蛋糕。
端回位置,芯霈马上开始大快朵颐,而我则一口一口的浅嚐这又苦又甜的味道,就像现在的心情,拥有最好的朋友,却和初恋别离。
看看她点的那份,似乎才符合这个青春年纪该有的天真清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