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双眉紧蹙,沉默地看着罗瑟琳,像是在考量什麽。
看到他这副模样的罗瑟琳瞬间感到心中酸涩,泪水无法控制的迅速凝聚在眼眸中。「如果你要让我忘记这晚的话,你乾脆让我忘记你这个人!我不想再认识你!」她的泪水随着怒吼夺眶而出,沿着脸颊滴落。
「罗夕,你别这个样子!」米勒抓住罗瑟琳的肩膀。
「不要叫我罗夕!我以後不想再见到你!」罗瑟琳推开米勒,快步奔离医护室。
罗瑟琳一路跑回宿舍,骗露西亚说她身体不舒服,将整个人埋在棉被中。她躺在床上静静地回想着,似乎关於罗丝的梦就是她第一次在艺廊见到米勒後开始的,过去的梦境都很模糊,这一次无预警的昏厥所看见的画面却是很清晰。罗瑟琳不知道她是不是罗丝的转世,因为她和罗丝长得完全不同,但是梦中的米勒却和现在无一丝一毫的差异。
罗瑟琳发现虽然她已经认知到米勒可能这两百年来都不老不死,不是人类,但是她却无法感到更深刻的恐惧,真正盘据在她心里的却是浓郁的忧伤,沉重到她只能无力地躺在床上,任由泪水不停地自眼角滑落,沾湿她的头发和枕头,直至她睡着。
隔天早上,罗瑟琳和露西亚准备着去听音乐学院四年级生的发表会,临出门前,露西亚有些犹豫的递给罗瑟琳一封信。
「罗瑟琳,这是米勒要我转交给你的。我应该昨天就拿给你,但是我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露西亚有些尴尬踌躇的说道。
罗瑟琳垂眸看向露西亚手中的信件。「谢谢,露丝。」她慢慢的伸手接过。
「那──我先出去等你。」露西亚说着,就快步走出房门。
罗瑟琳在心里感谢露西亚给她个人的空间读信,然後快速地将手中的书信拆开,因为动作太过急切还撕裂了信封。
米勒只写了两句话:请求罗瑟琳在今日上午九点至他的画室,他会向她解释。如果罗瑟琳仍不愿意原谅他,那麽他将永远不再出现在罗瑟琳面前。
罗瑟琳蹙眉,觉得米勒简直就是在找麻烦!九点正是音乐学院的发表会时间,而安东尼还是第二个出场的学生。罗瑟琳无奈的叹一口气,将米勒的信折起收在口袋中,决定先听完安东尼的演奏再说。
罗瑟琳和露西亚带着预备要献给安东尼的花束进场,罗瑟琳却意外看见了一只巨大的黑鸟隐蔽在树丛阴影之中,它漆黑的身体与周围的阴影几乎融合在一起,要不是那双发光的绿眼睛,罗瑟琳也不会注意到它。
「罗瑟琳?」露西亚疑惑地转头看向停下脚步的罗瑟琳,又望向罗瑟琳凝视的方向,但是她只看到树丛。
「露丝,你先进去,我等一下就到。」罗瑟琳将手中的花束递给露西亚。她看着黑鸟的身影,觉得心跳加快。
「喔。快一点,安东尼可是第二个。」露西亚抱住罗瑟琳递过来的花束,再次提醒一声才进场。
罗瑟琳迅速地走进树丛中,看到了站在树影下的巨大黑鸟。「你──」罗瑟琳看着那双绿色的眼睛,直觉认为它不是米勒。
「我是魔女莎莎,你现在看见的是我的使者。你在这里,我想这代表你选择了安东尼。」长长的鸟喙中传出清脆的女声。
「什麽?」罗瑟琳不解。「我昨天听见你和米勒说的话,你们的赌注到底是什麽?」
「你知道没有得到王子的爱的人鱼公主最後怎麽了?」魔女莎莎反问,然後不再给予罗瑟琳发问的机会,黑鸟就沉入树林阴影之中,像是融化般消失在罗瑟琳面前。
罗瑟琳的瞳孔骤缩,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攫住她的心,她恐慌地以她最大的力气急奔至艺术学院,但是当她用力拉开画室的门,米勒却不在那里。
她慌乱的在画室中踱步,不停地翻开里面的画布与画架,彷佛米勒会藏在哪个角落里面。突然她想起她第一次见到米勒的地方,急忙转身朝艺廊奔去。
这时间艺廊一个人也没有,罗瑟琳一步入艺廊就惊恐的看见米勒躺在地上,白色的衬衫被血液染红,猩红得刺眼。他的周围放着「罗夕」,魔女莎莎的使者正站在他的上方,静静的看着米勒步入死亡。
「米勒!」罗瑟琳惊恐的呼喊声尖锐且颤抖。她跪倒在米勒身边,看见米勒的身上出现一道道伤口,像是有隐形的刀刃正在切割他的身体。
「罗夕……走……不要看……」米勒虚弱地看向罗瑟琳,缓慢地抬起手想推开罗瑟琳,但他没有足够的力气,只能软软的搭在罗瑟琳身上。
「米勒!米勒!」罗瑟琳只不住眼泪的呼唤,抬头怒视黑鸟质问:「为什麽他会这个样子!」
「米勒想找寻爱人的转世,向我借用了两百年的时间,不伤、不病、不老、不死。既然他输了,那麽这段时间他所借用的就该还我。」魔女莎莎说道。黑色的巨鸟脸上感觉不出任何感情。
「罗夕……对……不起……」米勒忍着疼痛抬起手想要触摸罗瑟琳,但他的手到中途就无力的落下。
罗瑟琳赶紧抓住那只手,紧紧地握在双手之中。
「我不能……陪你了……」米勒轻轻地回握罗瑟琳,他声音越来越轻。
「不!不要死!我爱你!我爱你!米勒!求你不要死!你没有输!我爱你!我只要你!米勒!」罗瑟琳俯伏在米勒的身上撕声痛哭,看着那双她挚爱的湛蓝色眼眸渐渐失去光彩,她的泪水溶入米勒的血液之中流淌,充满着懊悔与悲痛的呼喊声回荡在艺廊之间。
黑鸟看着罗瑟琳,绿色的眼睛闪烁。「罗丝的转世,罗瑟琳。你要和我打赌吗?」